凤览见彭长老神情凝重,也是感觉事情怕不简单,问道:“长老,不知来者是谁,有何麻烦?”
彭长老并未回答,而是看向祁知远道:“祁长老,不知你考虑的如何了。”
祁知远再是思虑片刻,终是点头道:“我会说服他们出来助你,但如何管束,却不是我之事。”
他很清楚,彭长老这一回专程来此,不单单是要请他出山,也要他原来持守派可以听命的那班人一起出来为宫中效力。
彭长老郑重一拱手,道:“好,那就劳烦长老了。”
两派原来是有矛盾,可如今随着诸界推行善功之制,事情已然有了定论,这些争执已完全无有必要了,持守派下也有许多弟子,不能全部打翻,有些人的确只能囚束,但有些人是可以大用的。
祁知远默默还有一礼。
彭长老立身起来,与之拜别,随后便带着凤览与执事道人一同离开了此地,一路上神情严肃,似在思忖着什么事,又不停发出一道道符书出去。
凤览见他不开口,也便不去多问。
不多时,三人回了宫中,彭长老吩咐了下面弟子一声,不多时,关隆兆也是到来,稽首一礼,道:“长老,可是有事么?”
彭长老将玉符递给二人,道:“你等先拿去看吧。”
两人接来看过之后,对视一眼,都道:“这梁惊龙是何来历?
玉符中只是简简单单言述了几句,他们并没有从中看出太多东西,只是觉得这个与菡素一同到来的物恐怕大不简单。
彭长老沉声道:“数万载前,我曾与恩师见过此人一面。”
凤览问道:“此人修为很是了得?”
彭长老摇头道:“问题是非在修为之上,若论修为,我秘殿这许多长老,每一人修习的都是宫主传下的秘法,修为高深之人比比皆是。”
凤览不解道:“可看长老对此人似颇是忌惮,那又是为何?”
彭长老沉吟一下,道:“既然此人来了,那么这事你等总也是会听闻的,如今提前知晓一些,也无坏处。”
他目光望去外间,道:“百万年来,我余寰诸天之中曾出过不少渡觉修士,你们可知他们下场如何么?
凤览惊讶道:“莫非不都是劫灭而亡么?”
彭长老沉声道:“有一些是当真劫灭而亡的,但其中多数人,其实都是去了一处地界,不但是他们,就是我青碧宫中一些秘殿长老,也有人一同前往的,我恩师便是其中一个。”
两人闻听,都是心下震动,万万没想到今日得知了惊人秘闻。
彭长老道:“此事很是隐秘,如今诸界天天主,除了敖天主可能清楚一些,其余都是不知,只以为这些前辈大能都是亡故了。”
凤览试着问道:“那这些上真到底是去了何处?又到底去做何事?”
彭长老道:“我亦不知道到底去做什么,只从过往遗留下的文牒来看,似是与祭炼某物有关。”
他以前做过执殿首座,知道宫中许多隐秘,而随着他做成了青碧宫百万年未曾做成之事,地位也是大不一样,算是真正掌握了云陆权柄,许多原本掩藏更新的秘闻也便不再对他设防了,但这件事仍是模糊不清。
关隆兆道:“长老所言那梁惊龙莫非就是从那处来得么?”
彭长老缓缓道:“正是。此次之事不在于那人本身,而是其背后那方势力,我青碧宫当年曾与其有过约定,每隔一段时日,当会送去不少渡觉修士,我疑此人今番到来,便是为得此事。可我等方才大战过后,诸界天刚刚稳住,还有邪魔威胁在外,不能抽调出去太多人手,而秘殿长老若是被寻去太多,我那又哪里实力镇压内外?
凤览有些不可思议,道:“那些天主怎会如此甘心去往那处?”
彭长老道:“因为那方势力愿意给出四劫之后的渡觉秘法,此是难以拒绝的好处,当然也有不愿之人,这些人通常都是劫灭而亡了。”
凤览琢磨了一下,意识到以往此事对青碧宫怕也不无好处,一方面是完成了那方势力的言诺,另一方面不动声色解决了界内那些大能修士,可谓一举两得,可那毕竟是之前了,放到如今,青碧宫与杨佑功等辈方才战罢,势力又扩张太快,人手奇缺,的确是没有多少余力去管界外之事了。”
关隆兆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道:“那签立之事,莫非没有时限么?”
彭长老道:“那契书我虽未曾见过,只知晓如今尚在约期之内。”
凤览也觉棘手,道:“的确是个麻烦。”
关隆兆没说话,他觉得更麻烦的是此人与菡素似还有牵扯。
彭长老对着二人道:“你等先去做些准备吧,既然此人递书而来,不管如何,我也当做好地主。”
两人都是应下。
彭长老待两人走后,就拿出了一枚牌符,把法力灌入其内,但是等了许久,却发现没有任何反应,摇了摇头,只得再收了起来。
他本来想去请教一下独孤航,但是那潜修之地却不是他可以进去的,除非这位主动来唤,否则是绝然见不到的。
这条路行不通,他想了一想,就去了后殿,来至一方玉璧之前,一挥袖,上方有亮光闪起,等不多久,敖勺身影浮现出来,笑着一礼,道:“彭道友,可是又要请我品茶么?”
彭长老沉声道:“敖道友,那处又有人来了,还是你我熟悉之人。”
敖勺先是一怔,随后想起什么来,道:“可是确定么?”
彭长老点头道:“我已是察看过了,印信气机都是。”
敖勺皱眉道:“我以为那方天地已然绝灭了,”
彭长老道:“我本来亦是如此想的,自从数万载前那梁道人来过之后,我恩师便随此人一同走了,过后那里便再无任何音讯,可不想今朝又是出现了,今次其却是带着菡素一同到来,恐怕是来者不善。”
他心下是对那方势力不满的,当年要不是他老师谷长老随此人而走,不定早个数万载就能拿下大半余寰诸天了,也轮不到后来持守派渐渐占据上风。
敖勺道:“那敖某也当见一见这位老朋友。”他念头一转,忽然又问:“道友可曾想过,若是那方势力果真是被覆灭了呢?”
彭长老沉声道:“不瞒道友,我亦过这等想法,但不论如何,也要与之见过一面后才能做出判断。”
他心下也是沉重,要是真如敖勺猜测一般,那背后之事就更为复杂了。
敖勺这时道:“张道友可还在余寰诸天么?”
彭长老道:“前次离去时,张道友曾言不久就会回转山门,如今过去几载,怕是已不在余寰诸天了。”
敖勺沉声道:“也好,这本是我余寰诸天之事,也不宜牵扯上旁人。”
青华天,望客洲。一驾覆顶法筏泊正在湖岸之上,一名身披大氅,颌下留着长须的四旬道人坐在玉榻之上,其人神安气泰,一派闲舒之姿,身旁立有一只白羽仙鹤,时不时展下羽翼。
菡素则是坐在另一边,菡筱璎则是立在她身后。
菡素以手遮颜,端起一杯露水饮了一口,再放下来,道:“夫君,看来青碧宫也没有把你放在眼中,这么久还不曾有来迎。”
梁惊龙呵呵一笑,道:“那是因为此辈还未曾定好要以何种态度来招呼我。”
菡素没有再说话,而是又饮了一杯露水下去。
梁惊龙看来一眼,道:“你如今法力尽失,不宜多饮这茵沉玉露,每日十杯便好。”
菡素轻叹一声,道:“多饮少饮又有何关系,法身一失,我唯有再度入世转修,只不过故放心女儿罢了。”
梁惊龙又是一笑,道:“有我在此,你又有何担忧?你把女儿根基打得不错,待我把另一半秘法传给他,便可再进一步,炼成乘玄天女之身,未来成就当可在你之上。”
菡素摆弄了一下手中玉杯,却是没有再去品饮,只道:“那又如何,终究是成不了真阳的。”
梁惊龙失笑一下,道:“真阳?此路早已是前方无门,还是早早弃了这个念头吧。”
菡素却是反驳道:“未必,那得了那玄石的张道人,听闻乃是太冥祖师寻到的得缘之人,此人不定就可以。”
梁惊龙面上多了几分诡异笑容,道:“岂有这么容易?青碧宫宫主自身便是真阳大能,可是百万年来,又有谁能入到此境?莫非你就没有想过其中的缘故么?”
菡素一怔,蹙眉深思起来。
梁惊龙悠悠道:“乘玄天女身一成,一样可以得享永寿,虽法力难长,可也无灾无劫,又何必去贪求太多。”
菡素叹一声,道:“或许夫君所言是对的,”她一抬眸,“我应下夫君你的条件,只要你将坏我法身之人料理了,我可将另一半功法交托给你,但你莫要让我母女二人失望。”
梁惊龙正声道:“你可放心,在你转世之前,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就在这时,不远处万空界环上有一阵光虹亮起,他双目眯起,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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