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各有执见道不同

旦易先是一揖,谢过四人容他说话,随后言道:“当年大变之后,寰同道友曾联络几位同道,欲图夺回布须天,不想妖魔得有至宝在手,难以匹敌,不得已舍身化禁,以此阻挡此辈,如今百万载过去,距离禁关撤去,不过一二百载,我人道之危亡,已然近在眼前!”

说到这里,他语气异常沉重,台上四人也是一阵默然。

旦易停顿片刻,望向四人,继言道:“在下四处奔走,访邀同道,而今张道友,乙道友,还有一尚在还生的道友,皆是答应与在下一同剿杀妖魔,只我虽有四人,可尚显力薄,若再能得四位相应,那就有望夺回我人道之界天!”

摩苍缓摆羽扇,摇头叹道:“当年寰同道友发声时,同去之人亦有两位,只是被至宝所搅,不得不退了出来,其中一位元气大失,只能作法还生,至今不知下落,又一位因为避免三人尽数覆灭,主动留下断后,亦是生死不明,后来思之,我若同去,恐怕也不免是这下场。”

旦易提声道:“可如今局面有所不同。”

吕霖沉声道:“如今是多得一人,可并不占得多少优势,百万年前,那些妖魔只是粗粗掌握了那些至宝,尚不见得能运用如意,就已然如此难对付,而今过去这么长久,那将更是了得。再则,道友又怎知那些妖魔仍是原来数目呢?周还元玉虽是稀少,可其等还是有可能得到的?情形不明之下,恕我等无法冒得此险。”

摩苍叹道:“只要我辈尚在,那人道还有再兴之望,我辈若有失,那人道才真是要崩亡了。”

旦易本来还想说那些妖魔或可能在祭炼奇宝,此刻恐是在元气耗损之时,虽然他认为自身感应无差,可这个理由并不能拿出来说服四人,甚至其等还可能认为他是被妖魔使动至宝蒙蔽欺骗了。

但他也没有办法,等着妖魔上门那绝然是被动的,其等大可慢慢掌握所有宝物,到他们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再出来,要是这时候再不试着争取,那么日后希望当更是渺茫。

他吸了口气,道:“可诸位道友可曾想过,避去那方地界,当真能救我人道么?诸位或能躲藏一时,可妖魔有至宝在手,不定有朝一日便可找到踪迹,就算寻不到,诸位莫非就准备一直躲了下去么?”

摩苍道:“道友何出此言?天地易变,我人道尚且遭劫,何况妖魔?待得天时有了变动,那自会出来的。”

旦易只是摇头,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有几分,可完全寄望于天,那是不对的,不说此举有用与否,单就只言天数,这又怎知天不先来亡你,反而会先去亡那些妖魔?需知此刻人道身居弱势,往往这才是容易覆灭的一方。

摩苍见他不言,诚恳言道:“百万年来,我四人费了偌大心血,又以一件奇物为依托,方才开辟了一处地界,妖魔是绝然寻不到的,几位道友都是我人道一脉,若是有意,大可以随我等一同来。”

旦易断然否决道:“在下是决计不会如此做得。”

摩苍把羽扇轻挥两下,道:“我等之邀两位不肯从,诸位之想,亦非我之愿,此是你我道不同也。”

旦易暗叹一声,说到底,双方都是为了人道存续,可行事理想却完全是两个方向,说不到一处去。

张衍在一旁不发一言,早在来之前他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不过他所做出得决定是他自己之事,与其余人无关,不管这几位如何抉择,他都不会改变自身意愿。

倒是他对四人躲避所在有些兴趣,看这模样,那处地界应该可以容纳真阳正身。

可这里有几个无法回避的难处,真阳气机仍是笼罩万界,换言之,其部宿仍在虚空元海之内,那些弟子门人也不可能说抛就抛下,除非是能一同躲入进去,否则极易被人循气追到,莫非这也一同搬去那处?

除此之外,真阳修士必须从元气大海之中摄拿元气,这个是无法回避的,却不知道这又是如何解决?

想到这里,他隐隐有了一个想法,不过不亲身到那里转一圈,恐怕无法证实了。

旦易叹道:“看来诸位无论如何,也不肯与我一同行事了。”

他其实已然放弃说服四人,这句话也未指望回应,可没想到吕霖这时却是开口道:“也不全然无有可能。”

旦易一怔,随即振作精神,道:“吕道友可否说来一听?”

吕霖道:“当年那场倾天大变之后,我人道修士都是流落在外,但除我等四个,还有两位道友不知所踪。”他目视过来,道:“要真能找到这二位,对上至宝时以命相填,那或许还有几分胜望。”

张衍双目微眯,他听出其中的意思了,这是认为至宝难敌,要有足够人手为此付出性命,以此牵制住那些宝物,那么余下之人或就可把握击败先天妖魔了。

话虽说得冷酷,那这的确是一个解决之法,而且可行性极高。

旦易想了一想,点头应下道:“好,在下可以一试!”

他这百万年来其实也曾找寻这二人,可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半分行迹,如今还剩下一二百年,看来更不可能做到,但没有到最后关头,他却还想试上一试。

摩苍这时看向张衍,道:“道友方才问有无人擅长推算物事因由下落,可是为了寻那象龙金炉么?”

张衍对此没什么好隐瞒的,直言道:“是为此宝,只为对敌妖魔时增得一分胜算。”

摩苍道拿羽扇拍了拍头,感慨道:“虽不愿看到道友去布须天犯险,可两位终归是为我人道图存,也当帮这个忙,”他望向陈蟾,道:‘陈蛤蟆,还不能拿出你的本事来?’

陈蟾把下巴一抬,小脸上一副终还要看我本事的模样,他拿了个签筒出来,晃了一晃,过得许久,这里面飞出一道灵光,他伸手一捉,拍入口中,凝神片刻,就化出一道法符来,递过来道:“道友可照此去寻。”

张衍伸手拿过,却是发现,陈蟾竟是比方才长了一两岁的模样,看来算定此物下落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他打个稽首,道:“却要多谢道友了。”

陈蟾一挺胸,一挥手,得意道:“小事一桩。”

摩苍笑道:“你也莫要谢他,这金炉若是用心,再添得一些奇物,确可祭炼出一些出人意料的宝物来,可那要驯服它才是,这可十分不容易。”

张衍笑了一笑,语意深长道:“事在人为,不去做又怎知不成呢。”

摩苍呵呵一笑,承认道:“是也,我辈纵有万般手段,也不能窥尽天机。不去做确实不知会如何。”

张衍拿着那法符,意念入内一探,心中已是有数,只是陈蟾似并不能算定同辈所在,否则也不用旦易去找那寻两人下落了。

旦易沉吟一下,道:“说起法宝,在下还要请教一事,不知几位道友这里可还有奇气么?”

摩苍唔了一声,道:“道友要这奇气,可是为炼宝物么?”

旦易道:“除此之外,别无他用。”

摩苍斜眼看着陈蟾,道:“陈蛤蟆,我记得我等所获奇气都放在了你那处,不妨拿了出来。”

陈蟾一捂短衫口袋,道:“不给!”

摩苍嘿了一声,道:“你倒当宝了。”

含霄这时出声道:“我这处有一道,道友可以拿走。”她一抚香囊,纤指一弹,就有一道灵光飞来。

旦易忙是称谢接过。

摩苍拿着羽扇点了两点,道:“陈蛤蟆,你瞧含霄道友多是爽利,那物事你留着又有何用?”

吕霖沉声道:“我等既要避入那处地界,还不知何时会出来,霸着这些东西也无用处,该当留给两位道友,陈道友,给了旦易道友吧、”

陈蟾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拿了出来一只玉筒,伸直胳膊往前一送,道:“喏,都在这里了。”

旦易上前收下,打个道躬,道:“多谢道友了。”

陈蟾噘嘴道:“要不是吕道友开口,我才不给你。”

旦易不以为意,此刻陈蟾就是小孩的脾气,说话不能当真,况且拿了奇气,是他占了便宜,那还去计较什么。

他此来目的虽未曾完全达到,但总算拿到了奇气,也不算无功,而且他还要抽隙去找寻那两人下落,便就提出告辞。

张衍虽是与他来同行到此,但难得遇上同道,还想着多留几日,作一番论道,故与旦易约定斩妖之期后,便就目送其离去。

摩苍此时走了上来,问道:“那位以还生成就的道友,之前可是道友在照拂么?”

他猜测方才旦易并不直言此人名讳,不是无法说出,而是并不知晓详情,那么很可能这人来历落在张衍这里。

张衍道:“正是如此,只是未得这位允准,恕贫道无法透露他名姓。”

摩苍点头道:“道友此举也是应该,”他想了一想,“实则我大致能猜到这位身份,若真是这位,我等都算欠他一个人情,”他自袖兜里拿出一个小袋,拜托日后道友将此物交予他,若真是那位,当能明白。”

张衍接过收了起来,言道:“若非是这位,贫道自会想法还了过来。”

摩苍却浑不在意,摆手道:“无妨,若是我料错了,道友可自行留下,对敌妖魔时或许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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