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章此语一出,其余人心下俱是一凛,因为他们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同样也想到了背后可能牵连出来的事机。
当然,这些只是心中存念,尚还不能证实。
迟尧把目光一移,看了过去,在邓章身上停留片刻,道:“邓上尊如此说,莫非是暗指赤周魔主暗中与人道有所往来了?”
邓章淡声道:“邓某并未如此说,只是有此可能罢了。”
迟尧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道:“邓上尊不必避讳,我等与赤周魔主虽同出一源,但却并非一路,否则若得其相助,也不至于被人道逼迫眼下这般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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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稍一顿,“只是尊驾言语,我却不甚认同,诸位恐怕不知赤周魔主的本事,这一位早已寻找了自家道途,只全己道,无作旁骛,是以也不需用到周还元玉,称得上是无所欲,无所求,那又为何反去暗合人道?”
邓章面无表情,既不赞同,也不反驳。
白微一思,道:“那张道人如今道行高深,有许多我等也无法揣度的神异手段,若他能看透反天地内虚实,那此事便说得通了。”
邓章此时缓缓言道:“广胜天尊所言,邓某亦是想过,但这是不可能,那张道人或许道行高深,能窥探天机,察知未来吉凶变幻,可万阙这一位也能出手搅乱天机,所以具体如何,他应是无从确定的,何况那一位既然出手,又岂会留下如此大的破绽?”
白微点了点头,叹道:“人道若动,则我一切皆活,可而今其等却是走正了路,那一位所布之局,等若又被破了。”
迟尧道:“此用不着我来多想,我等自问能做之事已然做了,下来如何,自有那一位去操心。”
万阙虚空之中,魏子宏等赶到噩情天之时,已是三日后了。
这里情形与罗烛天那里所见相似,一样是混昧不明,感应难及于外,他开得神目一看眼前战局,却是稍稍放下心来。
这些上古神怪虽是得了智慧,比以往难缠许多,但是同样,其也是没了那股混乱凶狂的冲动,懂得首先保全自身,然而才是拿下对手,是以这场斗战到得现在,仍在双方彼此试探的阶段中,还远远未到结束之时。
他略略一思,便起神意传至玄武处,本想立刻请动后者上前相助,但是一番交流下来,他最后却是选择暂时不动,
这是因为这头上古神怪极为特殊,自身天生狡猾不说,且还十分擅长遁隐之道,要是神兽玄武这个时候上前,其自觉不敌,很可能逃遁。
这等已是入世过一次的神怪,日后只要自家愿意,那么随时随地可以再行回来,虽此举动静不小,修道人这边可以提前做好防备,但若如此,那终归是一个大麻烦,所以能最好此次便设法将之灭杀,
玄武现下不需动,只等得到了关键之时,上前杀出,就有一定机会做到此事。
这一场往来相争又在持续了数十日后,双方觉得试探得差不多了,这才使出了真本事,一时天光晦沉,万物无声,只有虚天之中时不时有虹芒闪耀。
再是十余日,双方斗战到了最为激烈的时刻,敖勺三人毕竟有法宝相助,逐渐取到了优势。
这头上古神怪却一点也没有死拼到底的迹象,反而显出了几分退缩之意,就在其被一道宝光镇住之后,身躯之外如蜕皮壳,轻轻一滑,就从包围之中退了出来,随即庞大身影猛然一缩,化若微尘大小,看去再有一瞬,就可遁回混界之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九台宫城之中一道水浪飞起,霎时到了虚空之内,将其包裹在内,却是神兽玄武看准了时机,加入了战局之中。
魏子宏见它出手,料想此战当是无碍了。
在又等待数天后,外间声息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不由得站起,这时殿中数道清光映现,敖勺、裘冲、成笠衣三人出现了阶前。
魏子宏走上前一步,道:“敢问诸位,那神怪如何了?”
裘冲打个稽首,道:“此头神怪很是狡诈,本以为最后会得逃脱,好在有玄武尊者相助,已是将之镇压住了,相信用不了几日,当得功成。”
魏子宏神情略振,道:“这两头上古神怪被我扫灭,此辈要再到来,至少还要两三年时日,至少这几载内,前方当无有阻碍了。”
裘冲这时道:“诸位有未觉得,这一次攻袭对面似是未尽全力,其真正目的好像不在我等这边。”
敖勺道:“那或许此次只是一次试探?看看我等藏有多少实力?”
裘冲点头道:“也有这等可能,但形势这般,我等下来若无阻挡,就可长驱直进,尽灭其余下势力,那与其试探,还不如孤注一掷,或能阻挡我进袭势头。”
魏子宏先前也曾考虑过这件事,但并没有什么头绪,不过他认为,不管其如何谋算,自己这边只需做好分内之事,不出得什么纰漏,只要还是正常交锋范围之内,那么就不会给对方可趁之机。至于大能彼此之间算计交手,就不是他可以左右的了。
与此同时,那金鸾所化少年按照那金符指示,一直在布须天在外等候,就在人道留意到反天地的那一刻,他知是机会已至,却是无声无息潜入了进去,随后一瞬之间,便潜入到了昆始洲陆上。
他本就是洲陆之上的生灵,此刻又兼有那金符遮护,再兼此刻天机变乱,所以成功瞒过人道诸神监察。
到此一步,他停顿了下来,本来金符按照所指,人道元尊会因为一件大事,往那位于虚空元海的两界屏障而去,而这等时候对昆始洲陆的防备将会下降到极点,他便可以趁这个难得机会,去到柎部之内,并迅速拿下此一纪历之中的先天至宝。
若是一切顺利,那么他立刻会借用金符之能脱离此地,再遁去万阙星流之中,如此大功告成,他也就可以顺势投拜至那一位门下!
虽然他看到的未来之象是如此,但可惜的是,此事并未发生,所以现在呈现他面前的是另一片未来,而因此路受阻,故他必须去做得另一件事,那便是先去找寻到一位过往大能的遗府。
第一、第二纪历时昆始洲陆之上曾有不少大能立下洞府,只是纪历轮转之后,有那些真阳大能之中,有些随劫而灭,有些不知所踪,其等留下的洞府不是凭空遁去,或是干脆埋藏不见。
不久之后,他来至一处平坦原野上,在此寻着了一截大如山峦的树桩,在确定这正是自己所要找寻的东西后,口中默默念诵法咒。
须臾,便见那树桩上抽出一根树苗来,只几个呼吸之后,便生出一个茂盛树冠。
金凤少年在下面再是等了一会儿,就见树冠之上有光芒绽出,他神情一动,起身往里遁入,那光芒霎时将身影吞没。
他只觉微微一个失神,随即脚踏实地,左右一顾,见自己已是来至一处洞厅之内,而周围所见景物,也与之前所见到得相符,知是找对了地方。
他迈步往洞府深处去,很快来至中枢正殿,见前方有一尊法座,而在其上方,则挂有一副画像。
他对着上面一揖,道:“在下此次受人之托而来,唤醒上尊,若有搅扰,还望上尊勿怪。”
真阳大能便是亡故,若有因果牵扯,或是精气蕴存不散,若有人愿意作法相引,仍是可以返照出来,而他到此目的,就是要将这位洞府主人接引入世。
他一语言毕,只觉神窍之中金符一跳,对着上方放出一道光华来,直直照到那画像之上,少顷,画像中那名道人眸光微动,一个踏步,就从画像之上走了下来,并正立于法座之上。
金凤少年赶忙一揖,道:“在下朱安歧,见过芦华上尊。”
那道人望下来,道:“你既能将我唤醒入世,当是那人派遣而来,现下我不便推算,你将如今外间情形道与我知晓。”
朱安歧连忙将自己所知诸事详细道出。
那道人听罢,感叹道:“想不到竟是这般,”他又望向朱安歧,道:“当年我弃世之时,特意留下这缕精气,便是为了偿还那一分欠下的因果,有甚事你可直言,只我如今不过一缕精气,又无任何法宝在身,所为之事恐是有限,你若要我对付而今人道那几位同道,那恕我无能为力了。”
现在他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真阳分身,人道元尊随意降下一个念头就能将他灭杀,除非他手掌道宝,可先不说他能用与否,那些传承下来可制敌取胜的道宝都是落在了现今人道真阳手中,几乎没有遗落在外的,连他也想不出自己能够做什么。
朱安歧正要开口,这时潜藏在神窍之中的金符一动,却是又有另一股意识入得脑海之中,霎时间,他仿佛换了一人,身躯缓缓站直,目光也是变得凌厉起来,言道:“我知芦华上尊当年和几位同道为窥上境,曾试着设法开辟一处界域,以期能够直通浑天而去,今我只要知晓入得此门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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