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受了人家那么多的礼,心里自然就倾向了清水,关切地问道:“姑爷好些了吗?大夫怎么说的?”
她当然不知道为崔庆治疗的人就是阿蓁,否则也不会这样问。
清水笑道:“大夫说,只要坚持下去,两三月便能站起来。”
陈氏面容大喜,“那真是太好了。”
虽然之前她不礼待清水,可也没讨厌这丫头,如今自己府中的人飞了出去,自然也盼着她能过得好点,起码一年回几次,也有这多东西带回来,这才是实际的利益。
梁氏一直说陈氏目光短浅,没错,陈氏确实就是这种只看眼前利益的人,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这种人其实还好相处的。
且说梁氏那边,丫头去回了话,独孤珊诧异地道:“你是说,崔府几位主子陪着她来?还有崔二公子?”
那崔二公子她见过一次,之前送崔大公子过来找清水,长得是玉树临风,崔大公子不济事了,以后崔家的家业大概都是落在崔二公子肩膀上。
而且,崔二公子的娘亲,是甄尚书的妹妹,崔二公子长袖善舞,与许多世家子弟皇家子弟都是好友,娘家势力又摆在那里,称得上是京城的贵公子之一。
“崔二公子?”门外响起一道声音,是刚刚来到的独孤意,她听到独孤珊说起崔二公子,急急便走了进来,“崔二公子来了?”
独孤珊岂会不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自从见过崔二公子之后,她便心心念念,只是,崔二公子虽然说是京城难得的贵公子,却也不符合独孤珊的要求,她自命不凡,自然非皇孙子弟不嫁,自然,若能入宫为妃便是最好了,不行的话,能寻个皇家子弟嫁过去,也算是提了身份。
所以,对妹妹的这番心思,她倒是支持的,毕竟,以独孤意这样的资质容貌,嫁入崔家也算是高攀了。
其实她与独孤意长得很像,确实也比独孤意出色一些,才华和容貌皆胜一筹,而就是好这么一点,她便认为去之千里,所以,对夫婿的要求便更高了。
“收敛一下,看看你,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矜持?”独孤珊摆出长姐的身份苛责道。
独孤意努努嘴,“知道了!”
独孤珊对梁氏道:“既然对方有长辈来了,母亲不去也不好,不妨便出去见见,也好笼络笼络关系,为妹妹打算一下。”
梁氏岂会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想那崔二公子确实也是个人才,日后崔家的家业也必定是传给他的,若能嫁过去,虽说是二少奶奶,可以后也是当家主母了。
想到这里,她才懒洋洋地吩咐绿芽进来为她梳妆打扮。
这一打扮,便半个时辰才出到正厅去。
独孤平得知崔家的人过来,也特意赶了回来,与崔二公子寒暄几句之后,梁氏也出来了。
独孤平仿佛这时候才留意到梁氏一直都没在场,不由得沉了沉脸,“来了人客,怎不早些出来招呼?你这还有主母的样子吗?
”
梁氏见他许久没有跟自己说过话,一说便是这样的口气,不由得也沉了沉脸,只是到底崔家的人在这里,也不好发火,只得轻声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
她抬头的时候,脸上便含了笑意,与两位夫人打了招呼,口中道:“实在是对不住,因昨夜受了凉,今日犯了头风,我吃了药才出来,怠慢了几位贵客,实在是失礼了。”
说完,她又微微侧头看着陈氏,微微怪责地道:“瞧你,两位夫人和公子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以为她们还没到呢,多失礼。”
陈氏听了这话心里便不高兴了,虽然有外人在场不好发难,但是脸色却沉了几沉,阴阳怪气地道:“大嫂身子不适,说了让我招呼着,也怪下人不懂事,没有早些去禀报大嫂。”
梁氏屁股刚沾椅,听了陈氏的话,微微错愕,她刚才这样说,就是要与陈氏唱双簧,好让崔家的两位夫人不觉得她是故意怠慢的,若是往日,陈氏肯定会接她的话,毕竟两人不是头一遭做这样的事情了,早就有了默契。只是她没有想到陈氏竟如此硬邦邦的揭穿了她,丢她的面子,不由得狠狠地剜了陈氏一眼,然后坐定。
崔家那边早就了解过梁氏,三夫人还好些,性子沉静,可二夫人性子直爽,为人来事不会拐弯,听梁氏与陈氏的对话,不由得淡淡地笑了一声,“无妨,谁接待不是接待呢?有三夫人接待我们已经很好了,实在不敢劳烦大夫人的。”
崔二夫人的声音软糯香甜,软软地说出去,却是句句呛梁氏,梁氏本就生气了,听了崔二夫人的话,心头的怒火更炽热,只是也不表现得生气,只眉色一飞,漫笑道:“原来崔二夫人介意了,也是我的不对,头风也不是什么病,不该这样娇气的。”
说罢,她起身,盈盈地施礼,“我向夫人致歉,还望夫人海涵。”
崔三夫人见状,连忙上前拉住梁氏的手,笑着说,“瞧亲家母说的什么话呢?头风痛可不轻松啊,真痛起来是要命的痛,我母亲往日就犯过头风,所以我是深知道其中之苦啊,我二嫂呢,也没别的意思,她一贯是这样心直口快的。”
说完,她帮梁氏把披风拉紧了一下,道:“快快坐下,虽是喝了药,也不能受冷的。”
梁氏坐下来,含笑道:“没事,清水往日伺候我,知道怎样让我舒服些。”
说完,她眸色一抬,还像往日吩咐丫鬟那样的语气吩咐清水,“清水,过来帮我按一下。”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怔住了。
往日虽然清水是她的丫头,也曾经在出嫁之前认了她做义母,但是谁都知道,这所谓的义母不过是幌子,没有人当真,连梁氏自己都不会当真,否则,清水出嫁的时候,就不会连点嫁妆都没有。
既然如此,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清水去伺候她,是什么道理?崔家的大少奶奶,可不是随便去伺候人的。
而那独孤平与陈氏,听了梁氏的这句话,也是禁
不住地脸色一沉。
崔三夫人知道清水性子柔软怯懦,肯定不能推却的,便笑道:“往日我在家中也有为母亲按摩,如果夫人不嫌弃,不如试试我如何?”
梁氏还没说话,独孤珊便笑着走了进来,漫笑道:“怎敢劳动二夫人呢?清水名分上是母亲的女儿,往日又在母亲身边伺候惯了,由她伺候便是最妥当不过的了,二夫人快快请坐!”
她走过清水身边,淡淡地道:“还不赶紧去?”
那口气,仿佛还是在吩咐一个丫鬟,坐在清水身边的崔二公子眉毛一扬,正欲出言为清水说话,却见阿蓁从门外进来,含笑道:“哟,来了?”
阿蓁领着段棋与梁汉文进来,身后还跟着独孤朗与刘氏,五人分前后进来,瞬间满厅都似乎被挤满了。
那独孤意在门外瞧了崔二公子一眼,却鼓不起勇气进来,踌躇地望了独孤珊一眼,希望她能出来带自己进去,但是独孤珊却没有理会她,只是看着忽然来到的阿蓁,口气清淡地道:“我还道是谁呢,只是今日并没你什么事,你出来做什么呢?”
独孤蓁如今虽然是皇上封的县主,可也只有封号并无实权,更没有封食邑,所以,独孤珊并没把这个粤南县主放在眼里。
阿蓁诧异地道:“怎么会没我什么事?清水是回来看我的,当然有我的事了。”
说完,她冲清水笑了一声,“是不是啊清水?”
清水腼腆一笑,“是的。”
梁氏面容一冷,看向清水,“哟,敢情今天不是来看我们的,而是来看粤南县主的?那我们上赶着出来招呼,着实是无趣得很啊。”
独孤平实在是忍不住了,怒道:“你有完没完啊?你若是不愿意招呼,回去就是,出来做什么?丢人现眼!”
梁氏听得此言,怒火蹭蹭蹭地起来,冷冷地道:“你以为我爱出来吗?不是她三番四次命人去请我,我还不如在屋中睡睡觉呢。”
梁氏口中的她,自然是指陈氏了,陈氏实在不明白往日挺灵珑的一个人,如今怎变得这般无理取闹了。
陈氏倒是沉住了气,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气度对两位夫人赔罪。
崔三夫人含笑道:“不必如此,看谁有什么打紧呢?都是自家人,也不是说只看谁的,今日来毕竟也想白拜会一下独孤先生,顺带谢谢县主为我们崔庆治病,如今崔庆已经可以站起来行走了,只等再治疗一个疗程,脑子也清醒过来,县主对我们崔家的大恩大德,我们崔家实在是无以为报,今日备下小小礼物,还请县主不要嫌弃才是。”
崔三夫人礼仪周到地说话,但是却毫不留情地点出了梁氏确实是自讨没趣,她们今日来,主要是谢谢独孤蓁的,连独孤平都是沾光了的,有她梁氏什么是呢?这样巴巴地赶出来让清水伺候她,实在可笑。
在场的人不会没有领会到崔三夫人的意思,梁汉文已经首先笑了出来,段棋也跟着冷冷地一笑,轻蔑地看着梁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