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汉文沉声道:“交出淳画,否则,我今天就大开杀戒。”
梁氏哼了一声,显然并不惊惧,“淳画是我府中的丫头,卖身契在我手中,我要如何处置这丫头,轮不到你来管。”
听了这话,梁汉文基本可以笃定淳画就是在她手中,而之前管家说淳画没有出去过,有可能淳画是被抬出去,有可能还在屋中。
梁汉文怕淳画出事,心下顿时一狠,对着独孤宣的脚开了一枪,独孤宣顿时发出凄厉的嚎叫声,只觉得小腿火辣辣的痛,痛得连血液渗出都感觉不到。
梁氏没想到梁汉文竟敢在独孤蓁不在府中的时候伤人,见自己儿子受伤,整个人疯了,扑向梁汉文。
梁汉文平时不打女人,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他一把揪住梁氏的头发,重重地往边上一摔,梁氏“哎呀”一声,冲家丁怒道:“死人吗?还不赶紧上前?”
家丁哪里敢上前?梁汉文手中的武器可不是开玩笑的,瞧大公子腿上的血汨汨地流。
梁汉文用枪指着独孤宣的额头,冷声道:“我数三下,若再不说出淳画的下落,我就打爆你的脑袋。不要以为我说笑,你尽管试试。”
梁氏身后的绿芽闪出来,哭着道:“淳画姐姐被卖到醇香楼去了。”
独孤朗怒极,一脚踢向独孤宣的小腿,疼得独孤宣杀猪般嚎叫起来。
梁氏见独孤朗也敢打独孤宣,气得脸色发青,眸光森冷怨毒,“独孤朗,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梁汉文收回枪,冷冷地道:“淳画若有事,我也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他拉着独孤朗跑了出去。
两人跑出去之后,梁氏缓缓站起来,嘴角阴恻恻地笑,“独孤蓁,我看你如何保住这两人。”
醇香楼是京城第一大青楼,其实规模是比不起醉月楼,但是,醇香楼的老板是盐帮的帮主开设,而盐帮帮主背后便是当今皇后的父亲高相国。
盐枭在大周国横行多年,以行事狠毒狠辣出名,朝廷取缔过多次,但是,最后因盐帮实力雄厚,若强行取缔,只怕会逼反盐帮,所以,最后朝廷选择招安,以二八的分成,养着盐帮,虽然说盐帮如今是朝廷的,可却不是那么的听朝廷的话,连盐办督使都是高相国的人。
而醇香楼,说白了就是盐帮帮主用来招呼公侯将相与武林豪客的,这是他打关系的地方。
盐帮是大周朝的怪物肿瘤,看似是隶属朝廷的部门,每年在盐收入中提取二十个点分成,足够他傲视天下了。
而如今盐帮与漕帮的关系越发恶劣,盐帮有意发展漕运,这分明就是抢漕帮的饭碗,他有朝廷撑腰,底气足,漕帮如今还没靠拢朝廷任何一方,所以,若这两年之内,漕帮还在观望的话,迟早会被盐帮夺取半壁江山。
沈家豪如今也下令漕帮弟子,尽可能地不去惹盐帮,眼下是多事之秋,一旦与盐帮对上,对漕帮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沈家豪的保守政策是无奈之举,目前政局不稳,贸贸然进取,会把漕帮陷入危
险境地,如今暂时保守,反而能让盐帮摸不着头脑,不敢轻易来犯。
梁汉文与独孤朗来到醇香楼外,醇香楼白天不对外营业,但是却会经常有酒席饭局,基本都是盐帮帮主包屠天招待客人或者与三五知己饮酒作乐。
今日也是不例外,本来大周朝是严禁宰牛吃牛肉的,可人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是不准我吃,我变着法儿都要吃,偷着吃,这样反而吃得更香。
这一日,包屠天命人宰了一只小牛,特意请了个南方厨师来烹煮,当然,也邀请了高相国与兵部尚书长孙大人等朝廷要臣来饮酒。往日一贯是有女人相陪的,但是,因知道长孙尚书不好此道,便撤下了姑娘,留下煮酒布菜的下人一旁伺候。
梁汉文来到门口,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如今府中的人几乎都是陈氏的人,今日他也问过门房问过管家,更问过府中的下人,除了出去办货的人之外,没有人出去过,若有淳画被抬着出去,肯定有人看见,但是无人说过此事,若是被梁氏收买故意不说,也不存在,因为陈氏也不是善茬,这几日软硬兼施收复府中下人的心也颇为见效,若说一两个人被听从梁氏的话误导了他也有可能,但是平安说淳画大白天不见人的,也就是说府中这么多人总会不止一两人看见淳画被抬出去。
还有,是绿芽说淳画被卖到醇香楼的,绿芽是谁的人?还有绿芽性子这般的怯懦,怎敢当着梁氏与独孤朗的面拆穿梁氏的阴谋?
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梁汉文停下脚步,却没有留意忧心淳画安危的独孤朗已经冲了进去。
他一惊,连忙喊道:“独孤兄。”
但是,已经太迟了,这里是什么地方?里面的是什么人?怎容得一个草民肆意闯入?
独孤朗被两名盐帮弟子押住,一名留着山羊胡子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人走出来,此人眸光十分凌厉,看得出不是普通的小角色。
他扫视了独孤朗一眼,“你是什么人?敢乱闯私人地方?”
独孤朗正欲说话,梁汉文急忙进去,拱手道:“这位兄台,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走错门了。”
说罢,他拉着独孤朗,“独孤兄,走错了,隔壁的门口才是。”
独孤朗也是聪明人,听得梁汉文这样说,连忙拱手道:“对不住,对不住啊,走错了门口,告辞,告辞!”
只是那两名盐帮弟子拉着他,怎能让他轻易离开?长剑一伸,便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山羊胡子盯着梁汉文,又看了看独孤朗,他没有忽略梁汉文称呼独孤朗,独孤姓氏在京中并不多见,但是如今却有一个风云人物是姓独孤的,此人便是粤南县主独孤蓁。
山羊胡子也知道,如今独孤蓁是京中乃至皇宫炙手可热的人啊,虽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与太子有来往,但是,得皇太后赏识,并且被封为粤南县主是铁打的事实了。
皇太后着意的人是谁?当今太子。而独孤蓁与平南王府来往甚密,平南王冷子循与谁一伙?当今太子。
而高相国是皇后的父
亲,是琪亲王的外公,盐帮说白了,就是与高相国结盟的,一个连皇帝都无法奈何他的盐帮头子,底下的人是何等聪明,所以,山羊胡子是不可能会让两人走了。
只是顷刻之间,他便换了一张和蔼的笑容,上前看着独孤朗,“独孤公子莫非就是粤南县主的兄长?一场来到,不如进去喝杯水酒,我们家大人也认识粤南县主的。”
梁汉文何等聪明?一听便知道这山羊胡子打的是什么主意,而且,他也没有确定独孤朗就是阿蓁的兄长,不过是在试探,遂连忙道:“不,哪里……”
可独孤朗的阅历到底不足,听对方说认识阿蓁,便认了,“正是……”
他的话,与梁汉文的话是同时说出,一个肯定,一个否定,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而独孤朗在说出“正是”两个字之后,听到梁汉文说“不”,便急忙止了嘴,有些懊恼自己的口快。
山羊胡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两位,请进去喝杯水酒吧。”
说完,他给两名弟子打了个眼色,两名弟子会意,立刻把门关上。
梁汉文只得硬着头皮笑道:“那就打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且说梁汉文与独孤朗走后,刘捕快与段棋前后脚到了独孤府中。
听了徽娘与平安的陈述,刘捕快与段棋对视一眼,都甚为担忧。
段棋想了一下,道:“刘捕快,你不宜出面,且回去吧。”
盐帮是朝廷体制内的部门,朝廷专门设有盐度使,有独立的衙门,盐度使是朝廷安排的人,负责监督盐帮运作的督办使是高相国的人,刘捕快着实管不得此事。
但是漕帮也不合适,段棋虽然性子暴烈,却也知道轻重,如今漕帮处处小心避开盐帮,怕的就是盐帮寻了个由头对漕帮开刀,虽然说漕帮未必是怕盐帮,可盐帮到底有朝廷撑腰,一旦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军队是随时可以介入的,朝廷也乐意借此机会把漕帮也归纳朝廷军队麾下。
但是,若她不去这一趟,只怕,梁汉文和独孤朗都回不来了。
思前想后,她只得先探一下醇香楼。
只是,段棋低估了醇香楼的高手,本想静静打探,谁知道却被人盐帮的韩立发现了,段棋即刻逃走,韩立派人去追,虽然追不上,可惜,被韩立看见,只怕后患无穷了。
她有些懊恼自己的鲁莽,眼下只能是先阿蓁回来再做定夺,只盼着梁汉文有足够的能力应付局面,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也不要与盐帮起争执。
她吩咐她属下的人,把整个独孤家搜遍,不管梁氏还是独孤宣这里,都翻了个遍,最后,在梁氏的屋中找出了淳画,已经被打了个半死。
漕帮是第一次正式地介入独孤家的家事,当段棋属下的人抬出已经被打得半死的淳画时,段棋坐在梁氏屋中,命两人钳住梁氏,阴恻恻地盯着梁氏。
屋中所有的下人都被赶了出去,独孤珊姐妹在门外想冲进来,也被漕帮的人抓住。
有机警的下人,急忙去找独孤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