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看门狗
“麻烦你了，安罗西主任。”
卡伦对传送大厅主任表示感谢，因为对方用权限帮自己临时安排了一次传送，否则自己还需要额外等六个小时。
教务大楼附属的传送法阵大厅就像是教会圈之间的机场，重点客流区域之间会有常态化“航班”，比如约克城大区往返丁格大区的“航班”一天就有固定的三趟，有时还会视情况增加“航班”数。
客流少的区域“航班”自然也就少了，一周甚至一个月开一次的都不罕见，有时还需要预约，如果预约人数不达标还可能被取消。
另外，传送大厅服务也不是只针对本教人员，它是对外开放的，外教人员填写资料卡后就能购票乘坐。
一般来说，本教内部使用的人流只占到其正常运行的十分之一，甚至更低。
所以，虽然永久性传送法阵的架设成本和维持成本很高，但对于正统神教来说，它的实际收益其实是远高于成本的。
因为它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技术与成本的问题，牵扯到了更深层次的因素：越是影响力高势力范围广且和其他教会有更紧密连系方式的教会，就越能构建完善起属于自己的“交通网络”，攫取到更多的利益。
像帕米雷思教那种专精空间锻造技术的神教，它是没有资格去掺一脚进来的，如果它敢强行推动这一项目进程，正统神教就会判定对方空间法阵技术不成熟容易发生意外或者其使用了违禁的相关邪教技术，不被允许通过。
正统教会和下层教会之间，有着明显的利益自留地，前者有着一套灵活可变的标准来维护自己的利益，同时包装得很是文雅；
而后者想要做到上进且分一杯大酱，最先要做的是拥有在正统神教面前自保的实力。
“不不不，不麻烦，部长大人您本就可以享受这一层级待遇。”
卡伦走进传送法阵光圈，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先前走进来时看见的那个嘴里咬着棒棒糖的金发女孩，他倒不是对人家女孩的姿色感兴趣，而是女孩先前打量阵法大厅时的目光，带着一种类似游客一样的好奇与新鲜感。
她没穿秩序神袍，走的也不是本教人员通道，却能以这种“平视”甚至带着点居高临下参观的心态看这座秩序风格的大厅。
卡伦不认为自己是想多了亦或者是敏感了，他很清楚秩序神教在教会圈中的地位和影响力，所以那个女孩的身份可能有一些问题。
只不过隐藏身份出行的人本就比较多，再加上自己现在有事要忙，当然不可能停下来去调查。
呵呵，
卡伦摇了摇头，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唉，自己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像一个“特务头子”了。
传送法阵启动，经过了短时间的颠簸后，卡伦走出了阵法光圈，维恩那里还是下午，丁格大区这里则是清晨。
过通道时，卡伦递出了自己的证件，原本有些犯困的工作人员扫了一眼职位后马上打起了精神，快速给他办理好了“出关”手续。
“大人，需要给您安排交通工具么？”
卡伦扫了一眼传送大厅的一个角落，点了点头，道：“马车。”
圣安蒂斯的明媚阳光在清晨就急不可耐地倾泻下来，给予你这座城市的热情。
马车快速行驶，自带的隔绝阵法可以让它无视早晨的交通阻塞。
卡伦以前曾感慨过，会坐这种马车的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好吧，现在自己也病了。
到达目的地后，卡伦不用付账，因为传送法阵大厅工作人员帮自己叫车时，账目就已经挂过去了，到时候会有账单寄送到约克城总部。
“大人，需要我在这里等您么？”车夫很是恭敬地问道。
“嗯。”卡伦点了点头。
既然是公费报销的行程，也就不用询问等候时产生的费用如何计算了。
这和抠门无关，努力赚券的意义是在于让你购买想要的物品和服务时可以更从容，而不是为了在不需要的地方特意浪费。
卡伦走进了前面的这座独栋三层别墅，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还真不敢相信这里就是秩序神教封禁空间的总部。
因为丁格大区是秩序神殿所在地，所以本教内绝大部分的系统总部都设立在这里。
大门是开着的，没有看守，走进去后在院子里最先看见的，是一座狗屋。
别人是自己养狗所以对外面的狗也会有一种亲切感，卡伦这里则是相反，因为自家养着一条大金毛，所以看外面的狗总有一种忌惮；
尤其是，这个特殊场所里的狗。
一只柯基从狗屋里走出，它虽然没有剪尾，但看起来依旧毛茸茸的很是可爱，但卡伦只是目光微凝，因为这条柯基的四足根本就没有触碰到草地。
柯基扭头看向卡伦，开口说话道：“这里是总部，附属业务并不在这里办理。”
“我就是来的这里。”
“哦，好吧，把工作函、证件等相关材料都拿给我，我给你检查一下。”
“好的。”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
卡伦弯下腰，将自己的证件以及由伯恩为自己开具的公函都拿了出来，放在了这只柯基面前。
柯基把自己的爪子往上面一放，随即笑道：“你是卡伦啊，有一阵子包裹我排泄物所用的报纸封面，都是你的照片。”
“您还不能自己上厕所么？”
“嗯，什么？”
“抱歉，我不知道您还不具备生活自理能力。”
“呵呵，小子，是个有脾气的，我倒是有些欣赏你了，但有性格是好事，可丁格大区毕竟不是你的约克城大区，这里的行事规则，是完全不同的。”
“感谢您的提醒。”
“进去吧，直接开门就好，里面会有人接待。”
“好的，谢谢。”
卡伦将文件收起，走向屋门，伸手扭动把手，走了进去。
双脚刚刚进入玄关，身前的情景直接开始延伸，原本只是一栋简单的三层别墅，现在却有一种身处于大体育馆的感觉。
“你好。”
一名身穿神袍的年轻女孩向卡伦走来，她很年轻，脸上有一些雀斑，看起来挺可爱。
“你好，这是我的证件和工作函。”
卡伦将文件递送给她，女孩拿过来进行检查确认，随后她微笑道：“好的，卡伦部长您来得可真快，我们值夜班的同事在下班前刚刚收到的传讯。”
“那进度……”
“没问题，他是给您做好了申请手续后才下班的，但我需要再向您确认一下，您是需要借用拉克斯铜币的力量进行……实验探测？”
“是的。”
雀斑女孩吐了吐舌头，显然，秩序之鞭的人跑来做实验，实在是有些让人无法理解。
“因为接下来一项任务需要借用拉克斯铜币，所以在这之前，我需要提前和拉克斯铜币的器灵进行一下沟通，至于任务方面的事情，很抱歉……”
“我知道了，您解释到这里就可以了，所以以实验探测的名义可以最快的完成会面流程，毕竟不需要带神器离开封禁空间，请您跟我来。”
卡伦跟着女孩向里面走去，这里有一个个房间门，每一扇门上都凝聚着浓郁的阵法气息。
“对了，我叫芮丽尔，刚才忘记给您做自我介绍了。”
“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您比报纸上看起来更英俊。”
“谢谢。”
“门口的那位为难您了么？”
“门口的那条……柯基？”
“据我的主任说，它是他主任的主任的主任……总之，它辈分很高，我们每次上下班经过大门时，都要向它行礼，但它的脾气很不好，总是喜欢挖苦人，它就很喜欢挖苦我脸上的雀斑，说我这是啄木鸟的杰作。”
“这是可爱的点缀。”
“谢谢。”
“它的年纪很大了吧？”
“是的，年纪很大，据说当年也是我们部门里很有前途的一位天才，我现在学习的条例和方法里，有不少条就是它当年创立的。”
“所以它为什么要变成一条狗呢？”
“请允许我做一个很俗套的回答：因为一个女人。”
“因为爱情么？”
“不是，因为很多年前一个女人把它狠狠地玩弄了，不仅让他人格上受到了侮辱，还使得他工作上遭遇了极大的挫败，自那之后，它就放弃了继续修习进步的机会，甚至还违反条例让自己吞下了一块神器碎片，导致自己无法再变回人。”
“是为了延长寿命么？”
“不是，据说那个摧毁它的女人，喜欢变成一只猫。”
“猫？”
“它就想要变成一条狗，咬死她。”
卡伦脑海中不由得想到了那一位的身影，普洱当年既然能和身为神殿长老的西蒂闹矛盾，这证明她和秩序神教的关系，很特殊。
但这个故事还真没听普洱说起过，将一个封禁空间的天才研究员，“摧毁”成了一条柯基？
“好了，卡伦部长，就是这个房间，请您先进去等待，拉克斯铜币的器灵很快就会传送过来，另外，请您放心，因为您是公务，所以我们不会对您进行监听。
如果发生意外的话，请您用任何方式拍击墙壁，我们就会立刻进行处理。”
“好的，谢谢。”
“您需要咖啡还是红茶？您预约的时间是半小时，等您出来时我可以拿给您。”
“咖啡。”
“好的，没问题。”
卡伦打开房间门，走了进去，然后又是一次空间拉伸，他现在正站在一处祭坛下面，四周是古朴的岩壁，只有那一扇门依旧留在那里，显得有些突兀。
不一会儿，祭坛上传来了能量波动，一个漩涡出现。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座封禁空间总部本身，应该也属于封禁空间的延伸范围，所以神器进出这里的受限很低，本质上它们并不算离开封禁之地。
“讨厌，大早上地谁来喊醒我呀，人家刚刚学会了休眠。”
卡伦已经听到了洛雅的声音，只是，封禁空间里的器灵也需要睡觉拥有作息么？
还是说，休眠是器灵成长的一个方式？
身穿着睡裙的洛雅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了出来，然后看见了站在下面的卡伦，一时间，她愣了一下，随即又揉了揉眼睛，确认了是那个人！
“呀！”
洛雅叫了一声，身形瞬间化作一道泛金色的光泽窜了回去。
卡伦：“这……”
正当卡伦以为这次会面就要以这种方式结束时，洛雅又一次走了出来，但这次她身上已经穿上了洛丽塔。
“卡伦哥哥！”
洛雅想要从祭坛上跳下来，但祭坛四周却出现了一层屏障，她撞了上去，屏障没动，她本人倒是倒飞了出去。
器灵……已经身体实质化了么？
虽然不是血肉身体，但刚刚的撞击声表明已经实质化到一定程度了。
看来洛雅在封禁空间内并不是单纯地“坐牢”，她也一直在学习和成长啊。
卡伦身形飞起，落在了祭坛上，防止洛雅外出的屏障没有对卡伦的进入进行阻拦。
“哎哟。”
刚刚栽倒在地的洛雅看见卡伦上来了，马上扑向了卡伦。
卡伦张开双臂，将小姑娘轻轻抱住。
只不过她身上没有丝毫的温度，反而很是冰凉，散发着浓郁的灵魂体气息。
其实，卡伦和洛雅的见面次数并不多，而洛雅对卡伦的好感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她是被卡伦“拯救”的缘故。
原本她都快要消散了，是卡伦用秩序锁链将她重新凝聚起来，在她的视角里，卡伦有一种类似于父亲的感觉。
拥抱之后，洛雅站了起来，很是激动地看着卡伦：
“哇哦，卡伦哥哥升职好快哦。”
她清楚，能走进这里见她，绝不是普通神官能做到的。
“还好。”卡伦微笑回应。
“那按照这个速度，不出意外的话，卡伦哥哥距离把我兑换出去很近了喽？”
不出意外的话，你卡伦哥哥这辈子升职在这里就到头了……
“我会努力的。”卡伦说道。
“当然，我的卡伦哥哥是最棒的。”
“洛雅，有件事我需要和你说一下，这也是我这次来找你的原因，涉及到你的一具分身。”
接下来，卡伦就将事情对洛雅讲述了一遍。
洛雅听完后，攥紧小拳头，道：“那枚铜币，卡伦哥哥你一定要掌握它，有了它，再配合卡伦哥哥你的那一副神秘面具，你不仅能随时呼唤我，我甚至还能接引你到我们封禁空间里来玩。
你知道么，因为我经常在里面说起你，所以在那里有好多器灵姐姐想要见你呢。”
“洛雅，我们先说正事，等行动开始时，我们会申请让你降临约克城，你有把握控制住那枚铜币么？”
“当然，我能清晰感知到，所有铜币里，就只诞生了我一个器灵，只要我能降临在那里，就能立刻感应到它，然后，控制住它。”
“能控制到什么程度呢？”
“按照卡伦哥哥你的说法，他们是在借用铜币的力量维持那具天使的活性，如果那具天使有思维的话，那我就能操控罪恶之源的力量，让它陷入迷失，从而使得它成为我掌控下的一具傀儡。
以前的我做不到这一点，但现在的我，绝对没问题。”
“到时候你等我暗示，我需要你把那枚铜币，趁乱隐藏起来，可以做到么？”
“没问题，卡伦哥哥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那枚铜币必然是你的。”
“还有些具体的细节，我担心正式召唤你降临时没机会说，我现在和你说一下。”
“好的，卡伦哥哥你说，我认真听。”
“首先……”
等到该说的注意点都说完了后，卡伦长舒一口气。
然后他伸手摸了摸洛雅的头，问道：“你在那里过得还开心么？”
如果理查现在在这里，大概会赞叹道：可以的，懂得完事后不是躺一边点烟而是搂着进行关切安慰。
“一开始觉得寂寞，现在还好，现在我有时候也会去参加他们的越狱计划，虽然他们每次都失败，但我也能体会到一种乐趣了。”
“呵呵。”
“卡伦哥哥你呢，你在外面还好么？”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时间快到了，等铜币到我手里后，我再把你召唤出来，到时候给你介绍一些其他朋友。”
“好的呢，卡伦哥哥，再抱一下。”
洛雅张开双臂抱住了卡伦的脖子，然后在卡伦脸上亲了一下。
等这一吻结束，卡伦忽然感觉到身心轻松，仿佛身上的压力包括先前镇压天使时所造成的心理阴霾与负担也全都消失不见。
整个人，有一种空灵的感觉，十分舒服，无比放松，如同春天的午后躺在河边草地上睡了一个午觉。
“嗝儿……”
洛雅则打了个嗝儿，然后很不好意思地捂住嘴，随即又露出了关切的神情，说道：
“卡伦哥哥，你的压力好大哟。”
说着，她又一次伸手抱住了卡伦，还用手在卡伦后背拍了拍，这是在给卡伦进行安抚。
卡伦愣了一下，说道：“谢谢你，洛雅。”
小姑娘刚刚那一吻，是将自己灵魂里的杂念和疲惫全都吸出来了。
她是罪恶之源，但正因为她太干净，所以一切负面的情绪都会向她涌入。
“卡伦哥哥，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如果工作不顺心的话，就不用那么拼命工作了，我觉得，总有一天我会和他们一起越狱成功的，到时候我就能来找你了。”
“呵呵，我没事的。”
“卡伦哥哥，时间到了，我先走啦，过两天见。”
“嗯，过两天见。”
洛雅一步三回头，走回了漩涡，紧接着，漩涡关闭。
卡伦站起身，从祭坛上下来，打开门走出来时，下意识地放松起了自己的肩膀。
“咖啡。”芮丽尔递送来一杯咖啡。
“谢谢。”卡伦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和你的笑容一样香甜。”
芮丽尔的脸当即一红。
卡伦也意识到自己唐突了，实在是洛雅的“净化”，让自己现在很是愉悦放松，他其实不是想要轻佻，而是想要赞美。
就像是一觉醒来的初晨，推开窗户，深吸一口气，你想要赞美这美好的时光。
只能说，自己先前心里积攒了太多压力，一朝被释放，轻盈得都有些不会走路了。
“我喜欢这个咖啡的味道，有配方么？”
“研磨这个咖啡的，是一件神器，所以……”
“啊，怪不得，真羡慕你们的福利待遇。”
“我以后可以给您寄送一些过去。哦，对了，从资料上来看，卡伦部长您和拉克斯铜币有很深的关系，两枚铜币的获取都和您有牵扯呢。”
“是的，也正是因为有这一层关系，所以在执行特殊任务时，才会想到借用她的力量，手续稍后会办理的，还请你留心。”
“请您放心，我会的。”
芮丽尔领着卡伦走到了门口，在帮卡伦开门时，芮丽尔舔了舔嘴唇，问道：“卡伦部长，您今天有时间么？”
“什么？”
芮丽尔像是鼓起了勇气，问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请您共进午餐么？”
人啊，总得为自己的“轻佻”付出点代价。
“很抱歉，任务紧要，我现在需要立刻回去处理，可以给我一张你的名片么？”
“好的，当然。”芮丽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
前面有一连串卡伦看不懂的名称，但最后的称谓是……组长。
一个系统总部部门的干部，哪怕只是组长，也不会简单，嗯，就算她简单，她的爸爸妈妈也不会简单。
“等有时间了，我会联系你对今天的帮助表示感谢。”
卡伦很郑重地将名片收进口袋，不出意外的话，她将在以后逢年过节时间里，收到理查准备的贴心礼物。
“那好，等下次机会。”
卡伦走出门，来到了院子里。
那条柯基就躺在狗屋外面，一双大眼睛盯着卡伦，等卡伦走近时，它忍不住皱眉问道：
“如果不是在这里守门了这么多年，我甚至都开始怀疑里面到底是封禁空间总部还是一家妓院了；
否则如何解释你如此轻松愉悦地走出来，像是刚刚得到了一次极致的释放。”
“您真是哪怕变成了一条狗，也没办法遮盖住属于人的油腻。”
“哼，臭小子，记住，也就只有在我这里拌嘴没事，以后在丁格大区，记得夹着尾巴做人。”
卡伦笑了笑，继续向外走去。
柯基继续看着他，发出了一声感慨：
“汪汪。”（别说，这臭小子长得确实挺好看的，比我当年英俊太多了。）
卡伦停下脚步，
柯基怔了一下，他能听懂？
卡伦继续往外走。
呼，果然，是我想多了。
这时，卡伦抬手朝后面挥了一下：
“谢谢，您现在也挺可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