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甜蜜庆生,情敌威胁

大庭广众之下被吴媚儿那么闹腾了一通,秦沐阳的脸色实在黑得可怕,秦晚秋心里也气,当天就找了两名影门普通弟子去吴家看着那吴媚儿,叫她老老实实在家待嫁,省得总不吃药跑出来乱吓人。

没两天吴媚儿被逼上花轿进了李家后,秦晚秋又叫人半夜“悄悄”潜入了吴媚儿和那李公子的新房,将那李公子打晕扔在一旁,然后抓着吴媚儿伪造出一副滚床单滚得正欢的现场,待李家人破门而入时,正好“捉奸成双”,那李家老太太看到自己的孙子惨兮兮的晕倒在地上,孙媳妇却在新房的床上和野男人苟合,当即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那影门弟子见任务完成,立马就破窗而出逃之夭夭了,留下仍脑子发懵一头雾水的吴媚儿独自一人承受李家老太太的滔天怒火,当天夜里就被打得去了半条命,原本李家老太太倒是想将那贱人给休了,可是顾及到颜面问题,还是硬生生将这事给压下了,不过这口气却是不出不痛快。

于是,吴家的生意莫名其妙开始一落千丈,没两个月便破产甚至沦落到变卖房屋田地的地步,而吴媚儿这个原本该金尊玉贵的李家少夫人却是过得连最下等的奴仆都不如,见天儿的什么粗活脏活都扔给她,还三不五时的就会迎来一场非人折磨,总算是体会到了何为生不如死。

转眼间,第一场考试的结果公布出来了,不出意外,秦沐阳成功通过了第一场考试得以继续参加第二场,而在这第二场考试结束的第三天,便是韩擎苍的二十岁生辰了。

一大早,秦晚秋就起床钻进了厨房,手忙脚乱忙活了个把时辰,才终于成功做出了一碗还能看的面条,将面条放进食盒,回房间换了件藕丝琵琶衿窄裉袄,搭桃红色百蝶穿花洋绉裙,又重梳了一个精致的垂云髻,配上那支并蒂莲玉簪,左看右看直至确定自己已经收拾得很精致了这才喜滋滋的拎着食盒出了门。

韩擎苍家靠近村尾,离秦晚秋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不过一个村子拢共也就那么大,说是有段距离,不过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还未到韩擎苍家,不想远远的就看到了他的背影,而他的对面正站着个年轻的姑娘,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容貌秀美姣好,尤其是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仿佛会说话般,波光流转间,那个娇滴滴的劲儿,真是能叫人心肝儿酥麻,尤其此刻她那张小脸儿红红的像是抹了层胭脂似的,那含羞带怯的小模样,当真是诱人得紧。

秦晚秋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姑娘是村里一个小秦寡妇的闺女,名叫秦春香,是村子里有名的美人,不少小伙子总爱追着她后面献殷勤,不过她却十六岁了还未定亲,似乎一个也看不上,原还以为估计这姑娘长得好眼界高,没准儿是想嫁去镇上享福,没想到这眼界高是高,却不是瞄上了镇上的老爷少爷,而是瞧上了她秦晚秋的男人啊。

秦春香正好面对秦晚秋,自然也一眼就看到她了,看到她那一身漂亮的衣裳,还有那张不施粉黛而精致绝美的小脸,心中暗暗生起一丝嫉妒,眸光一闪,竟是身子一歪直直的往韩擎苍的怀里扑去。

秦晚秋目光骤冷。

韩擎苍还没反应过来,这姑娘说话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摔了,却是下意识往边上一闪,秦春香还未来得及得意就惊呆了,来不及做出反应便猛地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摔着倒是不疼,也没磕伤到哪儿,只是秦春香却不由的红了眼眶,娇娇嫩嫩的小脸儿涨成了猪肝色,一脸委屈的看着韩擎苍,不过此时韩擎苍却是没心思注意她了。

“小晚?”无意中瞥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黝黑的眸子中立时绽放出了欣喜的柔光,忙迎了上去,只是当看到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心头却猛地嘎登一声,暗道不妙,又不由的庆幸自己反应灵敏迅速,及时躲开了,若不然……

秦春香愣愣的看着满眼温柔宠溺的韩擎苍,心脏不受控制的怦怦乱跳起来,她以为他本性便是那般冷硬,原来不是,原来他也会温柔,只是这样的温柔只会给那一个女人而已……能得到这样一个男人独一无二的温柔宠爱,被他当做心头宝一样小心翼翼的呵护,那该是何等幸福?

眼见秦春香一脸痴迷,秦晚秋的眼神更冷了几分,嘴角勾起一抹讥嘲的笑,“没看出来春香姑娘竟是还童心未泯,这天寒地冻的还趴在地上玩雪呢?我说春香姑娘你还是注意点吧,这女儿家的身子可娇贵着呢,最是受不得寒,一个弄不好,将来可是会生不出孩子的。”

秦春香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听到她说生不出孩子,脸都气得变色了,“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的诅咒我!”

秦晚秋故作一脸莫名,“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怎么就恶毒诅咒了?看来这好人果然不好当啊,既然如此,那春香姑娘你还是继续趴着玩儿吧。”

“你!你……”秦春香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眨巴眨巴眼睛,眼底就浮现出了一抹水雾,委屈巴巴的看着韩擎苍,“韩大哥你看她!”

秦晚秋气乐了,怎么着,这是想要她男人给做主呢?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韩擎苍皱眉,一脸认真道:“小晚医术很好,她说你生不出孩子你就一定生不出孩子。”

“噗……”秦晚秋笑喷了,神补刀啊!

秦春香这下是真的泪流满面了,一跺脚,扭头抹着眼泪飞奔跑了。

瞄了眼四周没人,韩擎苍暗搓搓的伸出了爪子,想抓住那只雪白柔嫩的小手摸摸,哪知就在还差那么一丢丢距离就要摸到的时候,秦晚秋却状似无意伸手摸了摸发髻,躲开了。

“小晚……”

“嗯?”秦晚秋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他一眼,瞧着人高马大冷冷硬硬的一个大男人竟目露委屈眼巴巴的瞅着她,心里不由觉得好笑,不过却硬是咬着牙没心软。

敢招蜂引蝶,以为装装可怜卖卖萌就没事了?哼,做梦!

虽然知道他绝不会勾搭别的女人,有人想勾搭他也不是他的错,但开启了恋爱中的小女人模式的秦大小姐偏偏就小心眼儿的迁怒了,心里头酸溜溜的跟吞了一坛子陈年老醋似的。

冷哼一声,扭头直接进了他家屋子。

韩擎苍忙追上去,一进屋子“啪”一下把门关上,便忍不住将她拥进了怀里。

“小晚,我好想你。”

本欲挣脱怀抱的秦晚秋顿时泄了气,却还是嘟着嘴嘀咕道:“天天见面有什么好想的?说甜言蜜语忽悠人都不会。”

韩擎苍长叹一声,吻了吻她的发顶,“每天看一眼哪里能够,我只恨不得时时刻刻守着你。”

原本感情愈发稳定了他应该更放心了才是,可事实却是,随着感情越来越深,越来越稳定,他却愈发不满足了,想要抬眼就能看到她的身影,想要随手就能拥她入怀,想要夜夜拥她入眠……活了这么多年,他也总算是深刻的领悟了一把何谓魂牵梦萦。

尤其近日来总不时出现的那个梦境,光是想想,韩擎苍就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古铜色的肌肤颜色蓦地变得有些怪异,耳根都红透了,可是心里却跟长了草似的,尤其怀里温香软玉,那淡淡的幽香直往他鼻子里钻,弄得他的心愈发搔痒难耐了。

心里蠢蠢欲动,身体便也如实的反应了出来,感受到那异样,秦晚秋一愣,接着脸一下子烧红了,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窜离了他的怀抱。

刚刚看到院子里晒着的几条里裤和炕单她还觉得奇怪呢,敢情这是……这家伙整天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秦晚秋又羞又恼,狠狠瞪了他一眼,却见他一脸局促尴尬,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垂着头拉耸着耳朵,脸竟是比她还红的样子,古铜色的肌肤都遮不住那闪亮亮的红光了。

不由的,秦晚秋又觉得有些好笑,冷冰冰硬邦邦的糙汉子诶,这么小媳妇儿真的没问题吗?

“小晚,你别生气,我没有想轻贱于你的意思。”心脏扑腾扑腾的没个着落,韩擎苍一边暗自恼恨自己“不争气”,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神色。

秦晚秋倒也没真生气,相爱的人会产生那种需求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只是一时被惊到了太臊得慌了,此时瞧见他那一副小媳妇儿的作态,已是心软了。

“还不快来吃面。”结果食盒一打开,秦晚秋傻眼了。

她的爱心长寿面呢?这一坨是什么鬼!

秦大小姐有些委屈了,明明她装进食盒的时候还是漂漂亮亮的面条啊,她还特地用嫩嫩的菜叶葱什么的好好点缀装饰了一下呢,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这厨房白痴也不想想,面条做好了她又是换衣服又是梳妆打扮,一路走到这儿又耽误了那么长时间,面条不糊成一团才有鬼!

“小晚你怎么了?”韩擎苍奇怪的走了过来,心中对那碗长寿面极度期待着。

秦晚秋没来得及盖上食盒盖子,那一坨暴露了。

“我……这不是我做的!不是,这是我做的,可是我做出来时它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秦晚秋红着脸尴尬道,越说越觉得委屈气馁,嘴巴都撅起来了。

原本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却出了大丑,她真想拿根面条去吊死算了!

韩擎苍好笑的摸摸她的头,“傻丫头,面条放时间长一点就会变成这样了,没关系的。”

说罢,将碗筷取出尝了一口,笑道:“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谢谢你小晚。”

“真的?”秦晚秋狐疑道:“让我尝一口看看?”

韩擎苍夹着面条的手一顿,“不要了吧,这是你给我做的……”

秦晚秋心下更加狐疑了,直接从他手中抢过筷子迅速尝了一口,小脸垮了,“我把白糖当成盐了……”甜得腻人,而且面条都烂了,好吃什么啊!

韩擎苍不顾她的阻拦,迅速将那一坨全吞了下去,眼角眉梢都柔和了,明明很讨厌吃甜的,可是今天这碗甜腻的面却叫他觉得美味至极。

他想,他会一辈子记住这个味道。

她亲手为他做的第一碗长寿面,真的很甜。

秦晚秋心里甜甜的,眼睛却有些酸酸的,“擎苍哥,以后每年你的生辰我都给你做长寿面。”

韩擎苍眼睛亮了,“好,我也给你做。”忍不住将她抱进怀中,软软的身子仿佛塞满了他的心房,叫他的心无比的充实欢喜。

秦晚秋温顺的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窝蹭蹭,爱娇道:“擎苍哥最好了,我最喜欢擎苍哥了。”

那软软糯糯甜甜蜜蜜的声音,直将他的心都化成了一汪春水,只叫他爱得不行,恨不能将怀里这娇娇俏俏的丫头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去永远不分离。

两人就这么相拥痴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说的尽是些没营养又叫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话,偏这两人还不自觉,聊得那是津津有味,挺精明腹黑的俩人,瞬间变得像是智商齐齐离家出走了似的,那副蠢样儿简直叫人不忍直视。

忽而,秦晚秋惊叫一声,从他怀里蹦了出来,“差点忘记了!擎苍哥我们快走,去镇上啦。”

“有什么要紧的事?”

秦晚秋故作神秘的笑道:“有惊喜哦。”

“我的礼物?是什么?”韩擎苍不由的期待起来。

“你猜?”秦晚秋很欠揍的摊手,一脸调皮坏笑。

爪子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滑溜溜的小脸,“坏丫头。”

俩人嬉闹着锁上门出了院子,无意中一瞥,却看到不远处雪地上有个粉蓝色的荷包静静躺着,地点正是方才秦春香摔倒的地方。

秦晚秋暗暗挑眉,捡起来一看,上面竟然绣着一对交颈鸳鸯!

“交颈鸳鸯?嗯?”斜眼似笑非笑的瞅着身边的男人,秦晚秋暗暗磨牙,恨不得咬他一口。

韩擎苍眼皮子跳了跳,认出来这正是刚才秦春香想塞给他的,不免有些心里发虚,抬眼瞅见不远处有条小臭水沟,一把从她手里拽过那荷包就扔了进去,“管她什么鸳鸯,这下都变成死鸟了。”

“噗 ̄ ̄”秦晚秋憋不住笑了,“好歹人家姑娘也是一片痴心啊,你这样做叫她知道了还不伤心死。”

见她笑了,韩擎苍总算暗暗松了口气,“她伤不伤心与我何干,我只知道她叫你不高兴了。”

“哼,你以后要是真敢勾搭别的女人,我就先杀了你和那女人,然后再自杀!”秦晚秋状似玩笑道,不过韩擎苍却直觉她没有说笑,而是在说真的,若他有朝一日真的负了她,她一定会选择与他同归于尽。

这样浓烈极端的感情,着实叫人心底发毛,可韩擎苍却意外高兴得很,这说明她是真的很爱他不是吗?

“不会的,不会有那一天的,纵然天下女子都加起来在我眼里也不及你万分之一。”

纵然世间风景千般美万般好,我只为你钟情,只为你倾心。

秦晚秋笑了。

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韩擎苍这个男人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是她的救赎,是她宁死也绝不愿放手的存在,谁若妄想染指破坏,她宁愿化身修罗毁天灭地,若他欲想离去,她宁可与他同归于尽。

即使轮回三世,她也依旧还是她,是那个骨子里流着疯狂血液的女人。

那匹赤兔自从城里买回来就一直放在极味楼养着,有秦晚秋亲自三令五申的交代,王掌柜自然不敢不上心,一天天喂食洗刷都是他亲自伺候的,吃的是最好的草料,大冬天被炒成天价的胡萝卜也是随它当零嘴儿嚼吧,一天得来瞧上好几回,伺候的那个精心劲儿,用王掌柜暗自嘀咕的话来说就是,对他自己的老子娘还都没这么上心过呢。

这般被当成祖宗似的养了些日子,马儿原本略消瘦的身子渐渐健壮了起来,体型愈发高大威猛了,身上的皮毛也恢复了往日的光华,甚至比之前更加光亮了,火红火红的就跟那天边的一团火云似的,极其漂亮耀眼。

第一眼看到这匹马儿,韩擎苍就喜欢上了,恨不得立刻翻身上马去跑个几十圈。

“擎苍哥,给它起个名字吧。”

韩擎苍沉吟了片刻,看着它火红的皮毛,道:“就要烈焰吧。”说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脖颈。

向来高傲得出了秦晚秋其他就连给它洗刷刷的王掌柜都不许随便乱摸它的马儿,竟似也知道韩擎苍是它的主人般,任由他摸一点也不反抗,只是用它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晚秋瞧,眼里满是委屈控诉,似是在指责她为什么把它送给别人,脚下蹄子搔着地,就跟那受了委屈的孩子蹲地画圈圈似的。

秦晚秋忍不住笑了,轻轻摸摸它长长的马脸,柔声哄道:“烈焰乖,以后要替我好好保护你的主人知道吗?”

不爽的打了个响鼻,脑袋点了点,竟像是在应她的吩咐似的。

韩擎苍的眼睛更亮了,“好一匹通人性的马儿。”

烈焰仰着脖子嘶鸣一声,得意傲娇的意味显而易见。

韩擎苍真真是喜爱得不行,当即带着秦晚秋一同去郊外跑了许久,两人共乘一骑骑在烈焰的背上,宽广的胸膛紧紧圈着那纤细的娇躯,迎着细细的风雪策马狂奔,说不出的潇洒肆意甜蜜浪漫,男子低沉悦耳的笑声和女子清脆动人的歌声相互交织融合,谱成了一曲轻快明媚幸福无忧的仙乐,真就似那神仙眷侣般,羡煞了世人。

两人就这么在外面疯玩了许久,直到傍晚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家,周氏早已备下了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准备为准女婿庆生。

男子二十岁即已是成年,应举行隆重的仪式为其行冠礼,不过乡下百姓多穷苦,没有那么多礼数,但却也会宴请宾客大肆庆祝一番,原本秦大郎和周氏商议着打算为韩擎苍好好操办一番,不过韩擎苍却拒绝了,秦大郎两口子只得作罢,便索性做一顿丰盛的菜肴只一家人聚在一起庆祝一番。

当天晚上,不出预料几个人都喝得多了些,不过吸取了大年三十那天晚上的教训,秦沐阳韩擎苍秦晚秋三个都没敢再放开来猛喝,生怕自己又做出什么丢死人的蠢事,倒是喝醉了就“失忆”的秦大郎毫无负担,喝得甚是痛快,当然了,最后自然免不了又往桌子底下钻了一回,气得周氏直拧他。

韩擎苍的生辰过去没多久,秦家就又迎来了一件天大的喜事,秦沐阳以案首的身份摇身一变成秀才老爷了!

秦大郎和周氏险些没乐疯了,村子里的人更是扎堆往秦晚秋家跑,就连老族长都拄着拐杖亲自上门来道喜来了。

秦家村世代都是地里刨食的泥腿子,百年来才出了这么一个秀才,老族长当即喜极而泣,立马开了祠堂领着秦沐阳进去祭拜祖宗,向祖宗禀报这件光耀门楣的大喜事。

村里人多为秦氏族人,自是与有荣焉,走在外面连腰板儿都更直了几分,当然了,其中也少不了某些拈酸嫉妒的,比如说秦沐阳秦晚秋的三叔,那位自诩高人一等的读书人秦三郎。

原本李桂花在时,对这个小儿子那是真真搁在心尖尖上宠着,除了读书什么都不要他干,有点什么好东西都藏着偷偷给他开小灶,一个农家汉子,养得那是肤白皮嫩。

可惜李桂花走了后他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家里穷得叮当响,没钱继续去书院念书,只得一日日窝在家里,吃也是吃不饱,成天清汤寡水咸菜疙瘩,直将那张白嫩的脸都吃成了一副蔫巴巴的菜色,身形瘦得厉害,加之前途无“亮”,心中郁结颇有几分郁郁不得志的悲观怨愤,整个人都阴郁了,如今乍一听闻自己的侄子竟跃过他中了秀才,当即打砸了家里那点儿破烂家当,心中又是嫉恨又是羞恼。

他读了这么多年书,一次次考一次次不中,他的侄子却才进学不到一年就中了秀才,甚至是以高居案首的身份游刃有余的给拿下的!不用出去听他都能猜到村里人会怎么笑话他!

越想,秦三郎就越是嫉妒愤恨,一时恨爹娘没本事,连供他读书都供不起,一时又恨老天不开眼,任他满腹才华却苦苦挣扎,反倒叫那个毛头小子撞了大运!

“当……当家的……”看着自家男人阴郁得像是要生吃人的表情,姜蓉不禁心里害怕起来,瑟缩着不敢靠近,她家闺女更是早就被吓得躲在角落嚎啕大哭了起来。

孩子的哭声更叫秦三郎心中烦躁不堪,冲动之下顺手抓起手边的一个小碗就砸了过去,“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你老子我还没死呢!”

才刚刚五岁的小丫头哪里知道躲,猛一下被砸了个正着,额头瞬间破了个口子,殷红的血顺着脸庞流了下来,又怕又疼之下,孩子哭得更凶了。

“香枝!”姜蓉大惊,忙扑上去抱着孩子,看着那不停流出来的血,急得眼睛都红了,冲着秦三郎就大吼了起来,“你心里不舒坦打孩子做什么!也不看看香枝才多点大,你这是想要了她的命啊!”

虽说平时她一直嫌弃闺女不是带把的,几年来叫她受了婆婆和男人无数冷眼,可到底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又哪里能不心疼?

眼见孩子哭声越来越小,竟是两眼一闭晕死了过去,姜蓉的眼泪也是哗啦啦的流了下来,“秦三郎,老娘告诉你,要是我闺女出了啥事儿,我就跟你们老秦家同归于尽!”

说罢,抱着闺女就冲出了大门。

原本秦三郎正在气头上,此时见闺女似是不好了,心里也是怕了,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晚!大侄女!快来救救香枝啊!”抱着孩子姜蓉一路哭着喊着冲进了秦晚秋家,看到秦晚秋竟是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小晚,我知道以前咱们对不起你们家,但是千错万错都是大人的错,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救救我闺女吧,婶子给你磕头了!”

“这是怎么了?”周氏一脸惊愕的看着闭着眼额头不停流血的小侄女,满脸担心,“小晚你快给看看吧!”

就像姜蓉说的,再大的仇再大的怨,这么丁点儿大的孩子总归是无辜的,哪里能见死不救。

秦晚秋也不多废话,直接叫姜蓉把孩子抱进屋子里去,然后将其他人全部赶了出去。

屋子外,姜蓉一直流着泪眼巴巴的盯着房门,模样颇为脆弱可怜,做妯娌这么多年,周氏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禁心下感慨,再不好,终究还是个好母亲。

“三弟妹,香枝那伤到底是咋整的?”

姜蓉捏紧了拳头,咬牙道:“都是她那狠心的老子!”

“三弟?”周氏讶异的张大了嘴,这么大点的孩子也能下得去这狠手?这还是亲爹吗?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房间门终于打开了。

“小晚,我家香枝怎么样了?啊?”姜蓉迫不及待的抓着她的手问道。

秦晚秋淡淡道:“放心吧,已经没事了,最迟明天就能醒,只是有些失血过多,且孩子本身严重营养不良,日后最好好好补一补,再则,孩子头部受了创伤,醒来后可能会出现头晕、呕吐等症状……”

情况瞧着是危急了些,不过好在送来及时,却也没有太大危险,只是脑震荡却是少不了的了。

闻言,姜蓉狠狠松了口气,只是想到秦晚秋说的话,营养不良她是不大明白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孩子需要好好补一补她却听明白了,可想到那个如今已是穷得叮当响的家,就不由的悲从中来。

补,她也想给孩子好好补补,可是兜儿里没钱她拿什么给孩子补!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趁着秦晚秋不在,姜蓉偷偷对周氏开了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求却是颇为心酸。

周氏本不欲揽麻烦,可是看着那小小的女娃一副干瘪瘦弱的模样,明明五岁了,却像个三岁孩子大小,小脸黄黄的,头发也枯黄跟稻草似的,这心就不由的软了,不过她也留了个心眼儿,只借了二两银子,用这些银子给孩子补补身子是足够了,再多也就没了,至于这银子到底能不能落在这孩子身上,看姜蓉这样子,也是真心心疼孩子,就算不能全部落在孩子身上,几顿好的也总少不了的。

原本周氏还想劝她,既然秦三郎读书读了这么些年没个出路,还不如就算了,在家里好好侍弄那几亩地,或是去镇上当个账房先生也不错,总不至于再这么困难着,可转念一想,自家儿子才刚中了秀才,此时她说这些话,没准儿会让人觉得她是在嘲笑炫耀,见不得弟弟好,便只得作罢,不去惹人嫌了。

知道闺女没事了,又得了些银子,姜蓉也宽了心,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回去了,没想第三天,她就又抱着孩子来了。

“小晚你快来看看,我家香枝咋不会说话了呢!”不止如此,孩子还一副双目无神似乎对任何人事物都没有反应的样子,瞧着就像是傻了似的。

秦晚秋细看了看,反复试验检查了一番,缓缓吐出了三个字,“自闭症。”

姜蓉愣了愣,“这是个啥病?能治吗?”

“自闭症是一种心理疾病,多数患这种病的都是天生的,像香枝这种后天的很少,可能是遭遇某种巨大变故导致,也可能是受到了巨大惊吓,以至于她不愿意再与外界接触,只想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秦晚秋淡淡道:“这病我没法儿治,不过你是她娘,倒是可以试试。”

“我?我不会治病啊……”

“多陪她说说话,多关爱她一些,耐心些慢慢开导她,说不定有一天她会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

孩子“傻”了,姜蓉感觉跟天塌下来了似的,想到刚刚秦晚秋所说的,孩子可能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才会这样,姜蓉就恨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大步跑回家将孩子搁在一旁,直接拽着秦三郎跟他狠狠打了一架,两口子差点没将整个家都给打翻了。

不过这却与秦晚秋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为了庆祝秦沐阳考中秀才,秦晚秋家可是忙得热火朝天准备大宴乡邻呢。

原本秦大郎和周氏人缘就好,加之秦晚秋一直免费给村里人看病,不少人都受了她的恩惠,很是感激她,她家这人缘就更好了,再则,那可是秀才老爷,谁不想去拉拉交情沾沾喜气?是以宴客当天,除了秦三郎以外,其他村里所有人,包括秦二郎一大家子和秦老爹都出现了,一副趾高气扬以秀才老爷的长辈自居的样子,瞧着叫人好生发笑,不过这大喜的日子,也没谁高兴去搭理他们就是了,来了不过就是添几副碗筷的事。

热闹的宴席一直持续到天黑,大家伙儿才腆着溜圆的肚子,心满意足的三五结伴离开,秦大郎心里高兴,又是喝多了,而秦沐阳作为今天的主人公,更是被乡亲们逮着不知灌了多少酒,早就趴了,父子俩被韩擎苍扛着回了屋子,外面秦晚秋和周巧月还有几个勤快的妇人正忙着收拾。

“娘,刚刚我听到大牛婶子在骂小秦寡妇,骂得可狠了,他们两家是不是有什么仇啊?”秦晚秋凑在周氏身边,佯作好奇的问道。

周氏一听,轻斥了句,“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做什么?”

见她这样子,秦晚秋就更想知道了,要是普通的八卦,她娘哪儿能不肯告诉她?那小秦寡妇可是秦春香的娘,她可一直记着那秦春香想勾引她男人的事呢!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自是要早早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被人打个措手不及,那可不是她的作风。

“娘,你就告诉我嘛,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了打倒不要脸的小三,秦大小姐也算是豁出去了,跟着自家娘亲屁股后面转来转去不停的撒娇,直将她亲娘给磨得恨不得把她一巴掌拍墙上去。

“好了好了,别闹腾了,我这脑袋都被你闹大了。”周氏瞪了她一眼,看了眼周围,小声道:“你大牛叔跟那小秦寡妇有一腿,你大牛婶子能不恨她吗?骂她还是轻的,前两年还上门把那小秦寡妇给狠狠打了一顿呢。”

秦晚秋张大了嘴,“小秦寡妇勾引大牛叔了?”

“可不是,你大牛叔原也是个老实憨厚的,偏那小秦寡妇长得娇滴滴的,两滴猫尿一出来,男人那心就软了,一来二去可不就勾搭上了。”周氏撇了撇嘴,满脸不屑,男人啊,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儿。

秦晚秋无语了,敢情秦春香想要勾引她男人,这还是“家学渊源”呢?该怎么说呢?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八卦因子被勾了出来,周氏又忍不住继续道:“要说这小秦寡妇也是个命苦的,听说当年她可是秦家村的一枝花,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大美人,哪知道后来嫁了个男人却是个混蛋,当年趁着她怀孕,她男人就跟邻村一个小寡妇勾搭上了,气得那小秦寡妇差点小产,她家爹娘兄弟就带着人打上那邻村小寡妇家去了,把那男人和寡妇狠狠打了一顿然后就把男人给拎了回来,哪知道没多久,那男人就卷着家里全部的家当跟那寡妇私奔了,也是恶有恶报,那俩人不知怎么的没往外逃,反倒进了深山,结果……听说当年村里人找到他们的时候,就剩几根骨头和衣裳碎片了,竟是生生被山里的野兽给吞了,死得那叫一个惨哟。”

听着听着,秦晚秋心里忽的生起一个荒谬的念头,都是本地的村民,自幼扎根生长在这里,周围哪条路不是闭着眼睛就能摸到的,怎么会不小心进了深山?

周氏根本没注意到她家闺女在沉思,只继续道:“打那以后啊,那小秦寡妇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见天儿的勾搭男人,这些年来被她勾搭上的男人村里村外可不少,不说别的村里头,就是咱们这村里,也没几个女人喜欢她的,都不跟她来往。我就琢磨不明白了,你说她这么干图个什么?当年她男人家也是有不少家底的,后来那些钱财都被进山寻人的拿回来交给她了,拿来养活她和她闺女是足够的,也犯不着拿自个儿去换银钱活命啊,再说就算她是屋里寂寞了,凭她那副样貌,想找个人再嫁也不是不能……”

“娘你仔细想想,她勾搭的是不是都是有媳妇儿的男人。”

一听这话,周氏猛地像是被惊醒了一样,“别说,好像还真是!”

“那就简单了,她怕是当年自己被勾了男人心理出毛病了,所以就尽勾搭别人家的男人报复呢。”

“这,不会吧?勾她男人的那寡妇早死了,旁人和她也没仇啊。”周氏迟疑道,可是仔细想想,还真就像是这么回事儿,不然她为啥不找个男人安安分分过日子,偏就尽盯着别人家的男人?

秦晚秋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暗暗沉思着。

这小秦寡妇明显有病,不过混成这样还能继续安安稳稳的呆在秦家村,显然不是个简单的货色,还有当年她男人和那寡妇的死可是疑点重重呢,若真的是……那这女人未免太可怕了些。

那秦春香虽说不足为惧,不过她这个娘却是真的不能小瞧,万一这要是作出点什么幺蛾子来……哼,老实点便也罢,若敢动心思,她也定要她尝尝厉害!

家里刚摆完酒没两天,年前离开一直未再回来的洛轻尘终于出现了,与他一同而来的还有张掌柜。

“秦姑娘,百寿图可是绣好了?”

秦晚秋点点头,“已经好了,你稍等,我去拿来。”

这一副百寿图长宽俱是六尺六寸,取六六大顺之意,上面一百个形态各异的小寿字组合成了一个巨大的金光闪闪的大寿字,乍一看上去,竟就像一个完整的字,丝毫看不出一点别扭不和谐。

张掌柜不禁连连赞叹,“秦姑娘当真大才!”

秦晚秋淡淡笑了笑。

“明日我便亲自将这副百寿图送回京城,长公主的生辰便在五月,秦姑娘可静心等候,若真入了长公主的眼,定是少不了秦姑娘的好处的。”

说实话,对这个秦晚秋倒是真没抱一点奢望,就算这百寿图真的入了长公主的眼,得好处的也是那洛家老夫人,她这个不知名的绣娘顶多也就是能得老夫人的一点赏赐而已,堂堂长公主,又哪里会关注她这么个小小绣娘?若她人在京城说不定有可能能被召见一下,不过她现在可距离京城千万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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