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从鸽子的腿上解下竹筏,掏出一张纸条递给秦晚秋,秦晚秋打开看了眼,眉头微微皱起,神色有些不豫。
“主子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绿衣担忧的看着她。
秦晚秋摇摇头,“没有,只是文将军那边催得太急,实在叫人有些心烦。”
她才刚刚成亲,哪里舍得离开自己的男人几个月?虽然这事的确也是没有办法,但她也总想着起码多陪他些日子,再者这很快就要过年了,这是她嫁来的第一个新年,怎么着也是该和他一起过的,尤其她现在的身份不比过去,身份贤亲王妃,满京城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过年时她不仅需要安排操持给韩擎苍的那些同僚还有长辈送礼,还要出席宫中的宴席,最重要的是,今年她是新妇,过年时必然是要亲自去给韩擎苍的外公外婆还有长公主请个安的,若她不见个人影,谁不得骂她一句没规矩?长辈那边更加不好交代。
偏这文元霜竟然在她新婚第一天就迫不及待传消息来让她早些去东女国,恨不得她立即就走人的样子,虽然能理解她对女皇忠心,但秦晚秋的心里不免还是生起了些许烦躁。
女皇的身体若真的糟糕到那种程度,此刻东女国早该大乱了,但事实上现在虽然东女国各位公主大臣都在蠢蠢欲动,但却还没有太过分,这就说明女皇还没有真正倒下,还能压得住那些人,而文元霜这般急切不过是怕她反悔罢了。
“东女国啊……听说东女国跟咱们这边的风俗很不一样呢,那边的女子大胆豪放得很。”绿衣眼睛亮晶晶兴致勃勃的说道:“而且据说那边四季如春,奇花异草很多呢,即使是这个季节也有很多美丽的花盛开绽放……一定美极了,真的好想看看啊。”
秦晚秋好笑道:“行了,到时候一定带你一起去,竟然还会耍起心眼子来了。”
绿衣讪笑,“嘿嘿,主子最聪明了,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主子的法眼。”
“少拍马屁,赶紧干活儿去。”
因为大婚,韩擎苍得了三天的假期,是以这几日并不需要上朝,今日也只是有一点自己的事要处理,惦记着家里的娇妻,于是过去的工作狂竟然破天荒的不高兴工作了,心不在焉的忙了会儿,便按捺不住回去抱媳妇儿去了……
韩擎苍一直是个性子冷淡甚至冷漠的人,甚至看着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山冷脸,很多人都怀疑,这样一个男人于女色方面该不会也是极冷淡的性子吧?鉴于先前他身边一个侍妾,甚至是一个暖床丫鬟都没有,很多人都相信了这个猜测,暗地里着实啧啧称奇,更有坏心的甚至在背后说他“不行”。
事实上也的确如他们所猜测,以往他还的确是不曾对任何女人动过什么旖旎心思,即使有人在他跟前百般引诱,他依旧毫无冲动,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从某种方面来说,自己的确挺不男人的。
可谁也没想到,这如今一朝食髓知味,某个男人竟然彻底“堕落”了,顶着那这个冰山脸,在床榻上却热情得叫人有点吃不消,也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那些个花样,净是爱将秦晚秋摆成各种羞耻的姿势,偏那张脸却一如既往严肃冷静,仿佛在做什么极其严肃正紧的大事,可惜每每都被那对红通通的耳朵给暴露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情绪,弄得秦晚秋是哭笑不得,不过却也很配合。
性这东西,对于维系夫妻双方和谐的关系是非常重要的,尤其相较于女人,男人对这方面需求会更强盛,追求也更高,所以大多时候,她也很乐意满足自己男人的这点小小的“爱好”。
这个时候,秦晚秋真的是从未如此庆幸过自己会武功,内力深厚,身体素质比一般的女子好了不知多少倍,身体也非常柔韧,倒是能够陪他一起胡闹,把她家才开荤的“老男人”给喂得每天红光满面性福得跟掉蜜窝里了似的。
秦晚秋浑身湿湿黏黏的窝在他宽厚的怀里,感受到某个男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不禁哀叹,憋了二十多年的老男人疯狂起来真心伤不起啊。
“今天不可以了,明天要回门呢,我可不想睡过头让爹娘笑话。”
韩擎苍眸光微闪,手底下那细腻柔滑的触感实在美妙,耳根子又悄悄染上了层淡淡的粉色,面容依旧冷冷硬硬的很严肃的样子,但是整个人却似乎都在散发着一股荡漾的粉红气息。
唤了下人抬了水进来,韩擎苍便将自己软软的小娇妻抱进了屏风后面,等到两人清洗干净了出来,床单被子已经被换上了干净的,睡在上面通身舒爽,一觉到天亮美得很。
回门礼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早上用完早膳后,两口子便坐上马车出了门,身边只带着黄衣绿衣紫衣青衣以及几个随从,因着这几天“劳累”过度,于是秦晚秋坐在马车上颠着颠着又不小心睡着了,直接窝在了韩擎苍的怀里。
突然!
马车猛地一下子停了下来,韩擎苍被这冲击给甩得撞了下头,好在秦晚秋被他护在怀里好好的,没磕着一点儿,不过这么大的动静也将她给弄醒了。
“怎么了?”秦晚秋还有些迷糊,骤然听到外面有刀剑相交的声音,还有周围百姓们的惊恐的尖叫,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没事,我出去看看,你呆在里面。”
秦晚秋点点头,“好,你小心些。”
且不提别的随从,黄衣紫衣那四人武功都是极好的,韩擎苍的功夫更加独步卓越,是以她倒不是很担心。
外面一群黑衣人,都蒙着面,约莫有二三十个之多,而秦晚秋他们这边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个人,这其中还包括了三个驾车的车夫,一点武功都不会的,不过对方人虽多,武功也不错,但比起黄衣等人却还差了不少,加之另外几个随从的功夫也都不错,是以一时间双方刀剑相交倒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韩擎苍并没有急着去插手,只是守在马车边上,虽然知道他的女人本事不亚于他,但他还是会担心。
静静的看着那群身手矫健的黑衣人,韩擎苍的目光不觉更冷了几分,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韩擎风又按耐不住出来闹腾了,只是再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些人的武功路数似乎并不同寻常,与韩擎风那群狗腿子的武功套路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留活口。”
骤然,三支羽箭齐齐从远方飞速射来,甚至带着很明显的划破空气的声音,足以见得这羽箭的速度力道之非常。
韩擎苍神色一凝,赤手接下了那三支羽箭,冷厉森寒的目光直射对面那间酒楼二楼的一扇窗户,一瞬间仿佛煞神降临,通身浓厚血腥的煞气令人心惊胆寒。
那三支羽箭,分明是奔着马车内的人去的!
也就是说,这群人的目标极有可能是秦晚秋!而且还是下定决心非要置她于死地的!
这叫韩擎苍如何能忍?如何能不愤怒?
可惜那射箭的人见一击不成便很狡猾的跑了,透过那扇窗户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那里已经没有了人影。
而这边胶着的黑衣人也似是得到了某种命令般,不约而同的想要撤退,只是这个时候却已经由不得他们了,韩擎苍不可能会放过他们,尤其是在察觉出他们的目标是秦晚秋后,就更加不可能会放过他们了。
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黄衣紫衣等人利落的将这群人给拿下了,除了三个因为不慎而被灭了口的,剩下的都被生擒了,黄衣等人对于对付这样的刺客很有经验,抓住人第一时间就卸了下巴,以防他们咬破口内的毒药自尽。
韩擎苍冷冷的看了眼狼狈的黑衣人,“押下去,仔细审问,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将他们的嘴给本王撬开!”
“是,属下遵命。”
几个人将那些俘虏押着往王府而去,只剩下几个随从,且形象都有些狼狈,韩擎苍不禁皱了皱眉,不过也没多说什么,耽搁了这么一阵,时辰已经不早了,再打回一趟明显来不及了。
“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韩擎苍握着她的手,担忧道:“最近你可曾得罪什么人?”
“没有啊。”秦晚秋微皱起眉头,“怎么?那些人是冲我来的?”
“应该没错,而且他们很明显是想置你于死地。”
秦晚秋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这些日子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中绣嫁衣备嫁,连出门都鲜少,哪里会得罪什么人?还是这般欲要置她于死地的仇人。
一瞬间,秦晚秋就想到了韩擎风,只是转念又将这个想法给排除了,以她对韩擎风的了解,之前她曾那样对待他,他心里必然是恨她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同时他对她还有那种龌龊心思,所以他不太可能会直接对她下毒手,比起杀了她,她相信那个渣会更希望掳了她囚禁起来慢慢折磨羞辱。
接着她又想到了洛轻云,那个男人原本也算是天之骄子,如今算是被她给毁了个彻底,恨不得生吃了她也不稀奇,不过眼下他早已不是洛家那个呼风唤雨的准继承人了,甚至已经被洛家家主厌弃,就算他有心,也没那个能力能弄来这么多高手对付她。
想来想去,秦晚秋还是没能锁定目标,不禁有些郁闷,莫非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别担心,有我在。”韩擎苍轻轻拥着她安抚道,“这段时间你尽量少出门,就算实在要出来也一定要多带些人,我会尽快查明真相的。”
秦晚秋好笑道:“是你别担心才对,我的能力你还不清楚吗?来再多我也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想了想她的厉害,韩擎苍稍稍放下心来,不过这根毒刺一天不连根拔起,他却是一天都没办法真正完全安心了。
秦家大门口,一大早秦大郎周氏还有秦沐阳一家子,连带着董天麟也来这儿翘首张望了,远远的看到马车来,顿时高兴起来。
“来了来了。”
“娘!”秦晚秋一下马车就眉开眼笑的奔到了自家娘亲的身边,看着身边熟悉的亲人,不觉笑眯了眼,才离家三天,她却已甚是想念,或许是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秦家的闺女了吧。
“爹,大哥。”对上边上那双满含宠溺渴望的眸子,秦晚秋的笑容顿了下,见他眸光变得暗淡,整个人都落寞了下去,不禁咬了咬唇,“爹……”
董天麟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囡囡……囡囡你刚刚叫我什么?”
那张精致得叫女人都自惭形愧的脸突然变得傻愣愣的,看起来颇为滑稽,秦晚秋弯起了唇角,“爹。”
其实她不是不愿意认他,只是这么多娘已经习惯了,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了自己是秦家的女儿,所以对于他的出现,心里难免有些排斥,但他这么长时间毫不掩饰的极尽宠爱却让她心里发软,心理上已经承认了他,只是这声“爹”却总觉得难以叫出口,只不过眼下叫了出来,却发现其实并不难。
董天麟愣愣的看着她娇俏的面容,蓦地,竟红了双眼。
“爹娘。”韩擎苍面容柔和的叫了人,接着望向年轻得跟他兄长似的董天麟,“爹。”
原本还沉浸于激动感动中的董天麟顿时炸毛了,不爽的瞪着他,“谁是你爹!”一把抓住自己宝贝女儿的小手,瞬间又换了副面孔,笑眯眯的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宠溺有多宠溺,“走,囡囡咱们进屋去说话,爹爹好想你呢……”
周氏忍不住捂着嘴笑了,感觉这对爷俩儿就跟欢喜冤家似的,实在逗趣得紧。
“擎苍啊,累了吧?赶紧进屋歇歇。”
一行人都进了屋子,见董天麟和自己媳妇儿靠在一起坐着,手还紧紧抓着他媳妇儿的小手不放,韩擎苍的脸黑了。
董天麟有意无意的斜了他一眼,得意的扬起了嘴角,露出了抹挑衅的笑。
秦晚秋无奈扶额。
这么个大男人了,闺女都嫁人了,还这么幼稚争风吃醋真的大丈夫吗?
“囡囡,这小子对你好吗?可曾叫你受委屈?”
“爹你放心吧,擎苍哥对我很好。”
望着女儿红润的脸颊,满满都是满足幸福的神情,董天麟稍稍欣慰的同时不禁又有些心里发堵,那个酸溜溜的,比喝了一缸子陈醋还酸爽。
“囡囡你可一定不能对他太温柔了,爹爹跟你说,男人都是贱骨头,你对他越好,他就越不拿你当一回事,得时不时狠狠调教一番他才会听话。”董天麟瞥了眼某男越来越黑的脸,感觉心里终于舒服多了,“囡囡你尽管大胆上,不要怕他,他若敢反抗欺负你,爹爹替你揍他。”
秦晚秋:“……”
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周氏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拦一拦,她这女婿的脸估计都能黑得当墨使了。
“黄衣绿衣你们两个身上怎么脏乱了?去换身衣裳梳洗一下吧。”
周氏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下意识聚集到了黄衣和绿衣的身上。
董天麟的目光一沉,“你们遇刺了?”
“遇刺?”周氏一愣,仔细一看黄衣和绿衣身上,果然发现她们的衣裳上又几处似是被利器划破的,登时不淡定的,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扫视着秦晚秋,“小晚你没事吧?这大白天的天子脚下怎么会遇到歹人呢?”
秦大郎和秦沐阳也笑不出来了,这刀剑无眼,谁知道有没有伤到哪儿?
面对家人的关心,秦晚秋不禁笑了,“我没事,不过是些小喽啰,不足为惧,早被黄衣他们摆平了。黄衣绿衣你们去梳洗一下吧,再仔细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
“是。”
董天麟可不信她这话,周氏他们见识少,只以为是一般的歹人,但他可是很清楚,他家女儿的那两个属下看着娇滴滴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可一点都不简单,能让她们如此狼狈的,怎么可能会是一般的小喽啰?
秦晚秋根本不给他再追问的机会,眼珠子一转,忽而瞥到自家大哥的左边脸上竟有个手掌印子,登时皱起了眉头,“大哥你的脸怎么回事?谁打的?”
秦沐阳摸了摸自己的脸,不以为意的笑道,“没事,只是昨日出门不小心撞上了一个刁蛮小姐,起了些矛盾被她给扇了一下,不碍事的。”
秦晚秋的眉头紧紧的简直能夹死蚊子了,她家大哥的性子他还能不知道?对待女子最是谦让有礼,怎么可能会跟人闹矛盾?即使是对方挑起的矛盾他也不会太过分跟女子计较,绝对是能避就避能让就让,可眼下竟然还被甩了一巴掌,不用看她就能想象到对方是个多刁蛮无礼的女人。而且这昨天甩的一巴掌到现在还有清晰的痕迹,显然,对方下手可是真狠。
一时间,秦晚秋对那位刁蛮小姐可谓是厌恶极了。
提起这个,周氏显然也是满肚子的气,“也不知到底是谁家的女娃,教养实在太差了,你大哥不过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也没把她撞摔了更没伤着哪儿,都立即跟她赔礼道歉了她还得理不饶人,非要你大哥给她下跪道歉,你大哥气不过就跟她争辩了几句,谁知道她竟下手这么狠,还想叫她的随从抓了你大哥压着他给下跪!”
秦晚秋的脸彻底黑了,冷冰冰的都掉冰渣子了,“大哥,那女子究竟是谁?”
秦沐阳笑道:“行了小晚,你也别问了,不过只是个被宠坏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罢了,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
“大哥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对这种蛮不讲理的女人还谦让什么?要我的话,直接几巴掌把她给抽老实了。”
秦沐阳嘴角微抽,遇上这种事他不气吗?当然气,对那蛮不讲理嚣张跋扈的女子更是打心眼里厌恶,只是打女人……那却绝非大丈夫所为,所以也只能自认倒霉,全当被疯狗咬了一口罢。
吃完午饭又呆了一阵子,秦晚秋便在家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和韩擎苍一起打道回王府了。
“黄衣,去查一下昨日与我大哥起冲突的那女子究竟是谁。”
“是。”
秦晚秋俏脸黑黑的,若只是打了一巴掌泄愤也就罢了,她也不至于那么小心眼的去报复,但是非逼着她大哥下跪道歉,却未免欺人太甚,不给那女人一点教训,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影门的情报系统很发达,连一些私密都能查得出来,更别提这么一点小事了,很快,秦晚秋想要的东西就放在了她的面前。
“豫国公家的嫡长女?”秦晚秋微眯起了双眼。
韩擎苍眉梢一挑,道:“豫国公家的那个女儿在京城倒是很有名,嚣张跋扈蛮横无理可一点不比一些纨绔子弟差,传言这聂倩倩的脾气很坏,一点不顺心就发脾气,逮到谁拿谁撒气,身边伺候的奴仆时常非打即骂,就算旁人未曾招惹到她,但凡她看谁不顺眼也是要狠狠折腾人家一番的,就连京城里其他不少千金贵女也在她手上吃了不少亏,偏豫国公位高权重,又极宠爱这个最肖似亡妻的女儿,简直当宝贝疙瘩一样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根本舍不得训斥她分毫,甚至有人找上门他还会不问青红皂白的袒护自己的女儿不说,反倒要将人家给骂个狗血淋头,是以这聂倩倩便也愈发的肆无忌惮了。”
而也正是因为这聂倩倩的恶名太甚,是以即使她出身高贵貌美如花,却还是没人敢娶,没人愿意娶,以至于如今已经十七岁了还待字闺中无人问津。
秦晚秋疑惑道:“虽然豫国公位高权重,但一个国公还不至于能在京城横着走吧,怎的就如此肆无忌惮?”
京城最不缺的便是皇亲贵胄,一个国公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忌惮?难道就不怕惹到不能惹的人?
闻言,韩擎苍露出了抹淡淡的讥讽的笑,“豫国公是韩擎风的头号心腹,深得他的宠信,满京城谁不得给三分颜面?”
秦晚秋不屑的笑了,原来是狗仗人势,也难怪连他家的女儿都这般嚣张跋扈。
细细沉思了片刻,秦晚秋眼珠子一转,对一边的绿衣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对着她耳语了几句,接着便见绿衣眼睛大亮,隐隐透着兴奋。
“主子请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韩擎苍轻轻捏了捏秦晚秋白白嫩嫩的小脸,“又想什么坏主意了?”
秦晚秋扬唇轻笑,透着股俏皮狡黠,“不告诉你。”
“坏丫头。”韩擎苍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或是看看书吧,我去看看那些人审问的如何了。”
“我也去。”
韩擎苍皱眉,他这王府里设有地牢,很隐秘,倒不是不愿意让她知道,只是那地牢向来用来做些阴私之事,里面甚是阴冷可怖,他却是不大想叫她去的。
秦晚秋忙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蹭蹭,“我会摄魂术,轻易就能撬开他们的嘴了,想知道什么知道什么,而且还保证绝无半点虚假,不比你们费力用刑审讯好多了?”
听了这话,韩擎苍终于点头了,他实在很想立即弄清楚背后欲杀她之人究竟是谁。
贤亲王府眼下到处都是空院落,而地牢所在,便是一座最偏僻的空院子的地底下,机关藏得很隐秘,且设计得很精妙,一般若非精通这个的,即使找到了机关也打不开,加之韩擎苍又在这院子外面布下了各种阵法,可谓是重重保护严密至极。
一下到地牢的台阶,便感到一阵阴风袭来,参杂着浓浓的血腥味,耳边是阵阵凄厉的惨叫,仿佛进入了地狱般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韩擎苍伸手将她拥进怀里,虽然知道她不会害怕,但保护她一直都是他的本能。
秦晚秋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了抹暖暖的笑。
走进里面,便看到一个人手里正把玩着一块烙铁,姿态悠闲颇有种玩世不恭的味道,而那些黑衣人,无一例外一个个都早已血肉模糊凄惨得不行。
“主子!”拿着烙铁的那人一见韩擎苍,登时眼睛一亮,瞥见一旁看起来娇娇柔柔的秦晚秋,顿时感觉有点蛋疼,“主母……”
秦晚秋一看,乐了,这可不就是当初那个二货龙二吗。
“属下参见主子、主母!”
这些人都是韩擎苍的暗势力,准确说应该是暗卫,并不同于王府中一般的下人。
“免礼。”韩擎苍淡淡道:“可问出来了?”
“属下无能,还未能撬开他们的嘴。”龙二垂着头道:“看样子,这些人应该都是死士。”
死士一般都是杀人机器一样的存在,他们绝对忠心,不惧疼痛不惧死亡,不幸被擒,便会第一时间内咬破藏于牙齿内的毒药自尽,若自尽未遂,即使被生擒,严刑拷打也撬不开他们的嘴,极其棘手。
韩擎苍脸色阴沉,秦晚秋淡笑道:“我来试试吧。”
“不行。”这些人意志出乎意料的坚定,他哪里还敢让她轻易对上?万一反噬了怎么办?
秦晚秋哪能不知道他的担心,不以为意道:“我的内力比他们深厚得多,还能压不住他们?擎苍哥你放心好了,万一真的感觉有什么不对,我会立即停止的。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恨我呢。”
韩擎苍轻叹了口气,道:“好吧,不过你一定要小心,一有不对就立即停下,不准勉强。”
“放心吧。”
周围的人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这俩人究竟在打什么哑谜,接着便见他们那柔柔弱弱娇娇滴滴的主母拿下了腰间的玉箫……
莫非他们这位主母想在这种情况下来个才艺表演助兴?
一个个优美的音符跳出,汇聚成一曲仙乐,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飘渺而神秘……除了韩擎苍以外,其他所有人一时都有些沉迷了,脑子逐渐变得混沌,只知道追随着那美妙的乐曲。
龙二第一个感觉到不对,猛地将意识从那乐曲中拔出来,背后都渗出了一层冷汗,紧接着,其他暗卫、以及那些黑衣人也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从中缓了过来,望着那抹纤细窈窕的身影,神情变得古怪起来,惊疑、敬畏,显然谁也没想到,这位娇滴滴的女子竟有这般诡异的本事。
他们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意志算得很坚定,加之秦晚秋这摄魂术针对的并不是他们,所以他们很快就从中清醒了过来,不过被秦晚秋挑中的那个黑衣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秦晚秋全心全力的针对着他摄魂,哪里容得他反抗挣脱?
不肖片刻,秦晚秋停止了施术,嘴角略微弯起,对那明显已经眼神呆滞的黑衣人问道:“你叫什么?”
“173。”
听到这个所谓的名字,众人倒没什么奇怪的,像他们这些专门被训练出来的死士、暗卫,都只是以各种代号相称罢了,只有极个别特殊的,主子的头等心腹才可能会被赐名。
边上其他黑衣人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即使是代号,也绝对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显然,他们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有人甚至大叫起来阻止他,企图能将他唤醒让他闭嘴,可惜中了摄魂术,又岂是这么简单就能清醒过来的?
韩擎苍对龙二等人使了个眼色,众人立即会意,上前点了那些人的哑穴,让他们无法再乱吼。
“你们此次的任务是什么?”
“刺杀秦晚秋。”
韩擎苍的脸色阴沉沉的,杀气拼命往外放。
秦晚秋微眯起双眼,继续问道:“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主子。”
“你们的主子是谁?”
“东女国四公主。”
话落,所有黑衣人都瞬间面如死灰。
这个答案,却也是叫秦晚秋和韩擎苍都吃了一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东女国的什么四公主!
不过很快两人就想到了动机,十有八九就是秦晚秋的身份被她知道了,并且知道女皇殷切的派人来接她回东女国,她定是害怕秦晚秋会成为她问鼎江山的阻碍,所以才会迫不及待想要除掉她。
“处理掉。”韩擎苍冷声道。
“是。”
两人离开了地牢,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秦晚秋顿时感觉心情也舒畅了很多,在那里面憋久了,真的能将人憋坏。
“早就预料到我一旦出现在东女国便绝对不会平静,却没想到来得竟这般快。”秦晚秋轻笑道,神情说不出的嘲讽。
韩擎苍微皱着眉,“别去了,以后我们直接马蹄踏过去。”他不能跟着一起去,哪里能放心她独自进入那个虎狼窝,谁知道那里还有什么危险等着她?
秦晚秋被他这霸气侧漏的话给弄得一时有些啼笑皆非,“有捷径不走却要走最艰难的那一条路,你傻啊?放心好了,一切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谁敢来找我麻烦,我直接一巴掌拍死就好了,再者这次我爹也会陪我一起去,我们两个联手,谁与争锋?”
她和董天麟的武功,都可以堪称这世间之最,加之她又不只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而董天麟能以一己之力在罗刹国“兴风作浪”这么多年,把那罗刹国的皇帝耍得团团转还全心信任依赖,显然城府心计手段都是极高的,他们父女二人联手,绝对是笑傲天下的节奏。
韩擎苍泯了泯唇,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她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一旦下定了决心做一件事,谁也动摇不了。
回门过后,韩擎苍的假期也到期了,第二天一早,天还漆黑,他便已起身,穿戴整齐,回首望着床上憨然熟睡的女子,嘴角不觉弯起了道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弧度,轻轻在她的眉心亲吻了一下,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秦晚秋一向警惕,睡眠也很浅,只不过成亲以后或许是他的怀抱太过温暖,或许是他的气息让她感觉很安心,她竟睡眠也沉了不少,竟是这般都还未醒,只是迷迷糊糊的摸着身边却没摸到熟悉的温暖,有些不满的嘟起了唇瓣,却并未醒来,因为枕头上还沾染着他的气息,让她感到安心。
等到韩擎苍下朝回来,秦晚秋正好才刚刚起床,想着,自己都不禁有些脸红了。
“原来我娶的娘子竟还是个懒丫头。”韩擎苍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
秦晚秋脸颊微红,咬牙道:“我会这么晚起来还不都是你的功劳!”
天天晚上抓着她玩妖精打架,打了一场又一场乐此不疲,她都快累趴下了好吗!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虽然他看起来跟平日没有一点差别,但是极了解他的秦晚秋还是敏锐的发现了他有点情绪不对,不禁有些担心。
韩擎苍淡淡道:“没什么,只是韩擎风交了个差事给我罢了。”
“他会这么好心?”
虽说韩擎苍已经恢复了身份,被封了亲王,但事实上韩擎风一直未曾交给他什么正经的差事,想也知道,韩擎苍的目的他心知肚明,防备他还来不及呢,韩擎苍又怎么可能会允许他真正触摸到权利?
所以眼下听韩擎苍这么一说,秦晚秋第一想法就是,那个渣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是什么差事?”
“让我进户部。”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去追债,十日内要将国库外借的债款全部追回。”
而所谓的欠债人,其实就是朝里的各位大臣,甚至是皇族宗室皇亲国戚。
原本这种允许国库外借债款的制度其实是为了让一些真正着急需要的人应急的,打了欠条便能从国库内借钱,按期归还便可,可发展着发展着,却不知怎么的变了味道,很多人都开始喜欢跟国库借钱,即使并没有什么急需的地方,不少人也都爱时不时从国库掏一点,并且鲜有如期归还的,每次被追都哭穷,推三阻四的,反正意思就是不想还,他们倒也不怕,因为法不责众,朝廷里这么干的人多了去了,还有那些皇室宗族顶着呢,再怎么着皇上能对那些宗室开刀?
于是,很多人越来越肆无忌惮,导致这窟窿一天比一天多,一个比一个大,否则最富饶的凤岚国国库也不可能会这般空虚,甚至连打仗都打不起了。
想也知道,这个差事难办都很,朝堂上谁都不愿意领这个差事,这韩擎风却突然将这么件差事交给韩擎苍来办,几乎傻子都知道他的意图。
追不到债完成不了这差事,韩擎风便有借口能惩治他了,而要想不被抓到这么个把柄,除非你真能将这些债一笔不差全部追回来,可关键是这债能好追么?来软的天天跟孙子似的去苦求,人家跟你哭穷,来硬的?即使最后真的使了手段硬把债追了回来,也定是将人都给得罪了,一个两个大臣还好,偏这些人绝对在所有大臣的人数一半以上,最最重要的是,那里面还有不少皇室宗亲!
真要将这些人都给得罪完了,韩擎苍再想要掀了韩擎风自己上位那可就难如登天了,除非他想完全以武力屠戮而上,落得一个暴君之名遗臭万年。
说实话,韩擎风这一招还真是挺高挺绝,眼下韩擎苍完全是进退两难,果然秦晚秋真没冤枉他,的确是没安好心。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秦晚秋柳眉微拧,脑子也飞快的转了起来,琢磨着从哪儿挖一条路出来。
韩擎苍的指腹揉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别担心,不过是追债而已,我去追就是了。”
“怎么追?软的绝对达不到目的,硬的更加行不通……韩擎风这是把你架在火架上烤啊,真要强行追债,你可就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了,那些人不恨死你才怪。”
韩擎苍嘴角微翘,“放心,我已经有法子了,这次绝对叫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什么法子?”秦晚秋眼睛一亮,忙好奇的追问。
“想知道?”见她连连点头,满脸的好奇期待,韩擎苍笑了,亲了下她的嘴唇,“不告诉你。”
秦晚秋傻眼了,这个蔫儿坏蔫儿坏的男人是谁?竟然学会调戏她欺负她了?!
“谁把你带坏了!”
“你啊。”
秦晚秋猛然想到,好像昨天她吩咐绿衣去办事儿,他问她又在打什么主意时她就是这么逗他的呢,所以,他这是在“报复”她?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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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肚子了,好悲催……这一下午给我闹的,真销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