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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6 艾瓦瑞克吹响号角

  多年来,艾瓦瑞克一路向北,疲倦地游走在寂寥的土地上。风从他那破旧灰帐篷上的破洞里吹了进来,让寒冷的夜晚显得愈加惆怅。零星的农场都亮起了灯光,夜空下的稻草堆也慢慢地暗淡了下来。居住在农场的人们偶尔能听到尼瓦和善德用棒槌敲击着地面的声音,那声响来自无人踏足的地方。当农场上里的孩子透过窗棂看外边是否有星星冒出来时,他们或许能看到那顶奇怪的灰旧帐篷上飘摇的破布条拍打着最后一道篱笆围墙;而片刻之前,那里还只有落日的余晖。第二天一早,各种猜测和好奇,孩子们又害怕又兴奋的情绪,老人们讲述的故事,在人类世界边缘的秘密探索,透过最后一道树篱笆昏暗的绿色缝隙向里窥探(尽管这样做是不被允许的),传言与期望,所有的这些都融合成了一个未解之谜,自那个早晨起,流传许多年成了一个传奇。而艾瓦瑞克和他的帐篷却早就不在那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个寂寞独身的男人,一个多愁善感的小伙子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人,一顶灰旧的帐篷以及那长而扭曲的撑杆,这样一支队伍一直追寻着。天上的星辰已与他们相识,四季的风也熟悉了他们的身影,还有那路途中的雨雪冰霜,但他们却只能向夜间一扇扇透着温暖柔光的窗户道别。每个冷冽的清晨,伴随着日出时分的第一道光,艾瓦瑞克从躁动不安的梦境中醒来,而尼瓦也开始叫嚷。在安静阴沉的山墙苏醒之前,他们便重新踏上了这疯狂的征程。每天早上尼瓦都会预言他们即将找到精灵国度,然而时间却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溜走了。

  蒂尔早就离开了他们,他曾经唱着激昂的歌预言着胜利即将到来。正是这样的热情在那些最寒冷的夜里鼓舞着艾瓦瑞克,支撑着他走过最崎岖的道路。有一天傍晚,本该是领路人的蒂尔却突然唱起了关于年轻女孩头发的歌谣。又有一天的黄昏,一只黑色的鸟儿唧唧喳喳地唱着歌,盛开的山楂树花绵延了数英里,蒂尔走向人类的村庄,和一名女子结了婚,从此不再流浪。

  马儿死掉了,于是尼瓦和善德用帐篷的撑杆挑起了他们所有的家当。就这样又过了很多年。一个秋天的清晨,艾瓦瑞克离开营地去了村庄。尼瓦和善德彼此交换了眼神。为什么艾瓦瑞克要向其他人问路呢?不知怎的,不假思索的,他们那疯狂的脑袋很快就知道了他的意图。假如没有尼瓦的预言指引他,假如没有善德在满月誓言里听到的内容,一切将会是怎样的呢?

  艾瓦瑞克询问了村庄里的人,几乎没有人能够说出与东方相关的事情。假若他跟村子里的人说起这么多年来他走过的地方,他们也会毫不在意,就好像他告诉大家,他曾将帐篷支在日落时分低浮在天边的彩霞之上那样。那些极少数能够答上些什么的人也只是说,只有那些巫师才知道。

  知晓了这个情况后,艾瓦瑞克穿过田野和树篱回到那个无人问津的破旧灰色帐篷。尼瓦和善德沉默地坐在那儿,斜着眼望着他,因为他们知道他不再相信那些疯狂的预言和月亮的指示。第二天当他们迎着清晨的冷冽转移阵营时,尼瓦没有和往常一样叫嚷。

  这样奇怪的旅程继续了没几个星期,有天清晨,艾瓦瑞克在人类世界的边缘遇到了一个人。那人正在井边打水,头顶戴着高高的锥形帽子,周边神秘的气氛表明他肯定是一个巫师。“大师,”艾瓦瑞克说,“我有一个令普通人恐惧的问题,我想问问您有关将来的事。”

  巫师将视线从他的木桶转移到了艾瓦瑞克身上,疑惑地打量着他,因为像艾瓦瑞克这样衣衫褴褛的流浪者,几乎不可能出得起问询未来之事的价钱。巫师报出了正常的价码,而艾瓦瑞克的钱袋子打消了巫师的疑虑。于是他指着从桃金娘树顶冒出来一点的高塔,让艾瓦瑞克在黄昏时分星辰初升时去拜访他,在那个恰当的时刻他便会将未来的事情一一告诉艾瓦瑞克。

  尼瓦和善德再一次明白,他们的领导者所追逐的梦想和传奇既不是出于疯癫也不是因为月亮的指引。艾瓦瑞克离开时什么都没说,但他的脑子里好像有东西在打架一样。借着渐渐昏沉的夜色,艾瓦瑞克等待着星辰的升起,他走过人类的田野,来到巫师的高塔前。桃金娘的枝丫在微风中轻轻拍打着塔楼深色的橡树门。一个修习巫术的小徒弟打开了门,领着艾瓦瑞克去向楼上巫师的房间。楼梯的木台阶十分古老,那里的老鼠应该比人更清楚这事。

  巫师早已披上一件黑色的丝质斗篷,那是一样属于未来的物品。没有它,巫师无法问询将来之事。年轻的学徒离开之后,巫师走向放在高高的桌子上的卷宗,然后又转向艾瓦瑞克,问他想知道未来的什么事情。艾瓦瑞克问他要怎么样才能去到精灵国度。巫师打开那本书漆黑的封面,翻了一页又一页,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翻开的书页都是空白的。随着他继续翻页,书中逐渐显现出字迹,尽管这些文字艾瓦瑞克从未见过。巫师解释说这样的书本来能给出所有问题的答案,但是由于他只关心未来,觉得没必要读取过往,因此后来他只得到了一本能够预示未来的书。如果他之前有心学习人们曾经犯下的所有愚蠢之事,那他在巫师学院就可以得到比现在更多的东西。

  巫师看了一会儿书,艾瓦瑞克听到老鼠在房子的过道里窸窸窣窣地穿梭着,就像它们刚刚在台阶上造出的声响。过了一会儿,巫师在书里找到了他想要知道的未来的事。他告诉艾瓦瑞克,只要他身上配着这把带着魔法的剑,他将永远无法到达精灵国度。

  听到这些,艾瓦瑞克付钱给巫师后就悲伤地离开了。因为他清楚他在精灵国度会遭遇到的艰险,仅凭人间铁匠打造的寻常刀剑根本无力招架。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剑里封存的魔力会在空气中留下些许痕迹和气味,那味道就像闪电一样穿过暮光之界传到精灵国度。他也不知道精灵国王借此知道了他的存在,并有意将精灵国度的边界退得离他远远的,如此一来艾瓦瑞克便无法再打扰到他的国度。但艾瓦瑞克相信了巫师从书中读到的未来,于是带着哀伤离开了。他把橡木楼梯留给了时间与居住在其间的老鼠,穿过长满桃金娘的小树林,走过人类的田野,回到了那个让人忧郁的地方。他那灰色的破帐篷凄惨地窝在荒野之中,旁边坐着的尼瓦和善德也呆呆地一声不吭。自那以后,他们开始朝着南方流浪,但不论选择哪一条路,对艾瓦瑞克来说都一样的无望。他不愿意放弃那把能助他抵御魔法危险的剑。尼瓦和善德顺从地跟随着他,不再胡言乱语,不再预言叫嚷着月亮的启示,因为他们知道他已听从了别人的意见。沿着崎岖的道路,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向着南方孤独地行走了很远,却从未见到过精灵国度那道厚重的暮光边界。艾瓦瑞克仍然不肯放弃他的剑,因为他已经猜到精灵国度惧怕它的魔力,而想靠人类普通的刀剑重新夺回莱拉泽尔,这希望太渺茫了。

  过了一段时间,尼瓦又重新开始了他的预言;善德又开始在月圆之夜叫醒艾瓦瑞克,讲述他的故事。艾瓦瑞克明白,不论是善德的故事中那些神秘传说,还是尼瓦欢呼雀跃时给出的预言都是徒劳,它们都不可能带他去到精灵国度。在这荒芜之地,即便知晓了如此让人沮丧的事实,他还是会在黎明时收起帐篷,坚定地前行,找寻着那遥远的边界。

  好几个月过去了,有一天艾瓦瑞克一行人驻扎在一片荒野中的乱石堆旁,那是一片无人之境。傍晚的时候,他看到一名女子,戴着女巫的帽子和斗篷,正拿着一把扫帚清扫着这片荒芜之地。她每挥动一下扫帚,脚下的荒凉之地就会离人间之地远一点,退向那些乱石堆,并一直向东退向精灵国度。每一次挥扫都如此有力,扬起的阵阵沙尘扑向艾瓦瑞克。艾瓦瑞克从那寒碜的营地慢慢地走向女巫,静静地站在附近,看着她不停地挥动着扫帚。可她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手中的活计,依然兴致勃勃地清扫着,大步踏过人间土地上的扬尘。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继续扫着地,望着艾瓦瑞克。艾瓦瑞克这才发现这是女巫辛萝黛尔。过了这么多年,他又见到了这位女巫,而她也看到了艾瓦瑞克褴褛破烂的斗篷下,那把她曾经在山里为他铸造的剑。即便那把剑插在皮革做的剑鞘里,也无法阻止她一眼就认出它来。那正是她铸造的宝剑,因为她辨认出了这把剑的魔法散发出的微弱味道,这味道在夜间四处飘浮着。

  “巫祖婆婆!”艾瓦瑞克喊道。

  她朝艾瓦瑞克行了一个礼,尽管她拥有魔法,尽管年岁也比艾瓦瑞克的父亲要大上许多,尽管在艾尔国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国王,但她却没有。

  他问她在做些什么,为何夜间要在这荒野之中挥动扫帚。

  “清扫世界。”她说道。

  艾瓦瑞克正疑惑她清扫着的是什么不被接受的东西,扬起的灰尘翻滚着向人类的疆土飘了过去,慢慢地融入疆土以外积淀而成的黑暗之中。

  “为什么你要来打扫世界,巫祖婆婆?”他问道。

  “有些东西本不该存于此处。”她说。

  他用渴望的眼神望着她扫帚下腾起的灰色云彩翻滚着向精灵国度飘去。

  “巫祖婆婆,我也能去吗?我已经寻找精灵国度十二年了,却连精灵山脉的影子都没看到过。”

  老女巫慈祥地看着他,接着瞥了一眼他的剑。

  “他惧怕我的魔法。”她说,眼神里透着神秘和深思。

  “他是谁?”艾瓦瑞克说。

  女巫垂下眼帘。

  “国王。”她说。

  她告诉艾瓦瑞克这位具有魔法的国王会如何避开那些曾经对他不利的东西,面对那些与他旗鼓相当的魔法,他从来都是带着一切离得远远的。

  艾瓦瑞克无法相信,这样一位国王竟会如此在意他那破旧的黑色剑鞘里的魔法。

  “他就是这样。”她说。

  艾瓦瑞克更无法相信是国王隐藏了精灵国度。

  女巫解释道:“他的确拥有这样的魔法。”

  但艾瓦瑞克还是想要面对这位可怕的国王,面对他那巨大的魔法;尽管巫师和女巫都提醒过他,他是无法带着这把剑贸然前行的。没有任何武器,他要怎么样才能穿过宫殿周围的灰色森林呢?带着人类铸造的武器,跟赤手空拳根本没什么区别。

  “巫祖婆婆,”他哭着说,“我再也到不了精灵国度了吗?”

  他声音中的渴望和悲痛打动了女巫的心,甚至让她有了一丝奇异的遗憾。

  “你可以去的。”她说道。

  在这令人伤感的夜晚,艾瓦瑞克百感交集,一方面他感到绝望,另一方面却也幻想着与莱拉泽尔的相聚。女巫从她的斗篷下拿出一个小小的不足重量的砝码,那是她从一个卖面包的人那儿得来的。

  “用它沿着剑锋把剑涂抹一遍,”她说:“从剑柄一直到剑尖,它能隐藏剑的魔法,这样精灵国王永远都不会知道它的存在。”

  “那我还能用它战斗吗?”艾瓦瑞克问道。

  “不能。”女巫说,“但是只要你通过精灵国度的边界,用这张羊皮纸把剑上每一处砝码留下的印记擦掉,”女巫又在自己的斗篷下面抖抖索索地摸出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一首诗歌,“这个会重新赋予剑魔法。”

  艾瓦瑞克接过砝码和羊皮纸。

  “千万别把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女巫提醒道。听罢,艾瓦瑞克将这两样东西分开。

  “一旦你越过边界,”她说,“他可能又会将精灵国度移走,但那个时候你和这把剑就留在了他的疆域。”

  艾瓦瑞克说:“巫祖婆婆!如果我这样做,他会生你的气吗?”

  “生气!”辛萝黛尔说,“生气?他会暴怒到发狂,比发狂的老虎还厉害。”

  “我不会连累你的。”艾瓦瑞克说。

  “什么?”辛萝黛尔说,“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夜渐渐深了,荒野和天空也逐渐变得像女巫的斗篷那样漆黑。女巫笑了起来然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很快,这夜晚就只剩下一片漆黑和女巫的笑声,但他却看不到她了。

  循着营地旁孤独的篝火,艾瓦瑞克回到了乱石堆。

  当早晨的阳光降临在这一片蛮荒之地时,地上那一堆堆毫无用处的石头也开始闪着微光。他拿起那个砝码,在剑背和剑刃上来回轻轻地摩擦,直到剑的魔法完全被覆盖和隐藏。他趁着同伴还在睡觉,在自己的帐篷里做这件事。因为他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没有听从尼瓦的胡言乱语,也没有在善德向月亮那听来的故事中获得启示,而是向其他人寻求了帮助。可在这疯狂之旅中他们并没有艾瓦瑞克想象中睡得那么踏实,当尼瓦听到砝码轻轻摩擦着剑刃的声音时,他偷偷地睁开了一只眼睛悄悄地看着艾瓦瑞克。

  当这一切都在静悄悄的窥视中结束后,艾瓦瑞克叫醒了两个同伴,他们卷起了那破破烂烂的帐篷,收起了长杆,挑起了少得可怜的家当。艾瓦瑞克继续沿着我们知晓的疆土前行,急切地想要来到那片长期将他拒之千里的土地。尼瓦和善德跟在后面,两人抬着撑杆,行李挂在杆子上摇摇晃晃,帐篷上破旧的碎布也迎风飘荡着。尼瓦和善德挑着长杆跟在艾瓦瑞克的身后,行李挂在杆子上摇摇晃晃,帐篷上破旧的碎布也迎风飘荡着。

  他们往人类居住的村庄走了一阵,买到了他们需要的食物,那是他们下午从一个农民那买来的。那个农民独自一人住在一栋孤独的房子里,房子几乎就在人间田野的边缘,应该是这人类可见世界里最远的一栋了。在那里他们买了面包、燕麦、奶酪、一块烟熏火腿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他们把东西都打包收好,挂在了长杆上。之后,他们便离开了,离开了他的田野,离开了人类居住的地方。

  夜幕降临,他们看见一道树篱,树篱散发出一种轻柔别样的光彩,照亮了大地。他们知道这样的光彩绝非人间所有,那就是暮光之界,精灵国度的边境。

  “莱拉泽尔!”艾瓦瑞克大声喊道,他抽出剑,大步踏进了暮光之中。跟随着他的是尼瓦和善德,他俩所有疑虑都化作了令人振奋的羡慕或者是不属于他们的魔力。

  喊出那一句“莱拉泽尔”之后,他不太相信自己的声音能够传到莱拉泽尔的耳中,于是他举起了用皮带挂着的猎人的号角,放在唇边,吹响了一声疲倦却又悠远的号声。他站在精灵王国的边缘,精灵国度的光彩让他的号角也闪闪发亮。

  长杆从尼瓦和善德的手中掉了下来,落到了这不可思议、非凡的暮光中,就好像一片未知海域上漂浮的残骸一样。他们突然抓住自己的主人。

  “充满梦想的国度!”尼瓦说,“我做的白日梦还不够多吗?”

  “这儿没有月亮!”善德大声喊道。

  艾瓦瑞克用剑刺了一下善德的肩膀,因为剑的力量被隐藏了起来,变得很钝,所以也只是轻轻地伤到了善德。他们俩抓住剑把艾瓦瑞克拽了回来,可这个疯子的力气远远地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把艾瓦瑞克重新拖回了人类的疆土,那片让他们格格不入,却又对所有新奇东西羡慕不已的土地。艾瓦瑞克被拽了回来,无法再看到那片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山脉,他没有进入精灵国度。

  但他的号角声穿过了边界,惊扰了精灵国度的天空,在这片梦幻的宁静中发出只属于人间才有的音符,悠长而哀伤。这正是莱拉泽尔和父王交谈时听到的号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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