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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莽苍苍草凝绿 佛克瑞斯笑捐躯(1)

第四纪元201年,末种月17日。

  赛罗迪尔帝国,赛普汀王朝,提图斯.迈德皇帝二世在位。

  帝国北疆,清晨时分,天际行省南部地区,天空渐渐放亮,从山里吹来的冷风将薄雾驱散,白雪皑皑的群山脚下,由于一整夜没有下雪,茂密的针叶林沐浴着柔和的阳光,山道两旁低矮的雪浆果丛翠绿欲滴,果实红艳诱人,山鹰在天空中发出清脆的亢鸣,预兆了天际省佛克瑞斯领地今天将迎来难得的晴朗天气。

  地广人稀的佛克瑞斯领地本来十分平静,但今天却有一阵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森林的寂静。一支马队沿着山林间蜿蜒的道路疾驰而来,当先领路的中年男子头发灰白,骑骏马,披软甲,配宝剑,目光严峻,面容威严,一队全副武装的帝国骑兵押解着两辆马车紧随其后。前一辆马车上坐着五名身穿蓝色皮甲的俘虏,这些人有男有女,都被坚韧的牛皮绳索捆绑着双手,虽然经历了一夜的奔波,他们大多精神萎靡不振,却神色坦然,镇定自若。

  后一辆马车上坐着四名同样被捆绑双手的男子,一人身穿蓝色战甲,方面大耳,浓眉大眼,年龄约莫三十来岁;另一人身形魁梧,满脸浓须,身披华丽的大氅,在这些人之中显得鹤立鸡群,但却有一块厚厚的布封住了他的嘴,一直绑到颈部;其余两人穿着单薄的布衣,他们低垂着头,在清晨的寒风中不停地发颤。

  在这一辆马车后面,一名年轻的帝国军官纵马断后,他一边警惕地注视着道路两边的状况,一边盯着身穿大氅的男子。

  疾驰的车轮压碎了道路上薄薄的冰,后一辆马车碾上一块碎石,引起剧烈的颠簸,穿蓝色软甲的汉子抬起头来,不满地向四周打量着,似乎是认出了所处的地理位置,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悲苦的神色,随后他定一定神,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男子说道:“嘿,朋友,你一路上都没有跟我们说过话,现在再不说,以后怕是没机会说了。来认识一下吧,我是来自溪木镇的拉罗夫,是天际至高国王的贴身近卫,你呢?”

  这位青年相貌白净,满头金发,脸部棱角分明,跟马车上其他人比起来,他显得很憔悴,脸上满是尘土和污垢,两眼血丝密布,头发又乱又脏,显然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他听见了问话,却只是警惕地看着拉罗夫,没有搭腔。

  眼见对方并不理睬,拉罗夫苦笑着,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他身旁的黑瘦男子却恨声说道:“有啥好说的,你们这些天杀的风暴斗篷!将本来太平无事的天际省弄得鸡犬不宁,帝国历来待我们不薄,你们却要造反,弄得大家连生计都没有了,”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最可恨的是还连累了我们,我本来偷了马打算去落锤谋生,却跟你们一起被捕,本来我应该已经在半路上了的。”

  他越想越生气,对青年男子说道:“喂喂,你和我都够倒霉的,怎么会被牵扯进这件事情呢,早知道是这样打死我也不往黑水道岔口走了,帝国军队要抓的可不是我们啊。”

  青年依然是一言不发,只是用冷淡的目光探视四周,拉罗夫冷冷地说道:“真是太遗憾了,我们为了天际的独立沐血奋战,你不领情便罢了,却口出恶言!”他忽然一声叹息,神色黯然地说道:“算了吧,咱们现在不都是难兄难弟了么?对了,听说你是因为偷马而被捕的,你是哪里人?”

  “我吗,我是雪漫领地洛里斯泰德镇的洛克尔,”黑瘦男子答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拉罗夫说道:“咱们诺德人最大的心愿是能叶落归根,不是么?这么说我可比你幸运些,溪木镇距离这里很近,而洛里斯泰德镇可就远了。”

  驾驶马车的士兵不耐烦了,大声喝道:“吵死了,你们都给我闭嘴!”

  谁也没理会他,但金发青年抬起头,吃惊地看着着拉罗夫,揣摩他话里的意思, 而洛克尔并未听出任何不妥,看着对面身着豪华大氅的男子,不解地问道:“拉罗夫,他是你们的人吧,他是谁,为啥要被堵住嘴巴?”

  这男子眼中流露出苦涩的笑容来,无奈地摇摇头,拉罗夫皱起眉头,很严肃地说道:“偷马贼,你说话客气点,坐在你面前的,是天际的至高国王乌弗瑞克啊。”

  “啊,你就是那个用吼声将托伊格国王撕成碎片的人?”洛克尔喊道,惊异看着乌弗瑞克,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可是,你是风暴斗篷的领导人啊!”

  乌弗瑞克点点头,洛克尔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此时虽有清晨暖和的阳光照射在身上,他反而哆嗦得更厉害,“你竟然被他们抓住了,帝国人正悬赏你的人头呢,而我竟然跟你同乘一架马车……那么,那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暂时还不知道,可是我总觉得,旅程快结束了,”拉罗夫冷静地答道。

  仿佛是要对他的话加以证明,马队驰出了山林,他们眼前出现一座宏大的城堡,寨门已经打开了,几名帝国士兵侍立寨门两侧,一名年轻女子站在路边,手提花篮,盛放着刚刚采集的艳丽山花,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拉罗夫的面色立即发白,喃喃自语道:“果然,祖先们在召唤我呢。”

  洛克尔两眼已发直,低声呻吟道:“你是什么意思,不,这不可能。”

  一直没有说话的金发青年倒吸一口凉气,注视着这宏伟的城堡,脸上流露出恐惧来。

  乌弗瑞克往左右两边张望了一会儿,又无奈地垂下头。

  “阿凯、阿卡托什、迪贝拉、吉娜莱丝、泽尼撒尔、尤里安诺斯、玛拉、斯坦达、塔洛斯,”洛克尔一口气将九位圣灵的名字全说了出来,“你们都在哪儿?快救救我吧。”

  “诸位,我想我能为你们当一回向导,”拉罗夫以识途老马的语气说道,“这里是佛克瑞斯领地的海尔根城堡,该死的西尔盖德领主是站在帝国一边的,”他东张西望了一阵子,然后泄了气,“我以前常来这里,追求过这里的某个小妞,至今我还怀念她酿的松子酒,可惜再也喝不到了。”

  没有人说话,马队直接驰进了城堡大门,几十名帝国士兵持弓按剑注视着他们,居民们倚在自家门口看着马队,兴奋地议论着,大人一边将小孩子领回屋内,一边解释着这样做的原因:“宝贝儿,接下来的事情你是不能看的。”

  有人高声喊道:“将军阁下,刽子手已经来了,另外阿兰雯大使也在等您呢。”

  率领马队的军官答道:“知道了,立即准备。”他拨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在远处,有个身穿深色长袍的女人正骑在骏马上,安静地等着他。

  拉罗夫咬牙切齿地说:“该死的帝国人,该死的梭默人,你们看到了吗,那厮就是皇帝委派来天际的军团统帅图留斯啊,但是那个女人是谁呢……?”

  洛克尔惊恐地睁着双眼,呆呆地注视一个彪形大汉缓缓走来,此人头戴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和鼻孔嘴巴,手持一把长柄斧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拉罗夫苦笑着说:“真是滑稽,我小时候,每每看见帝国军团的城堡、哨所,甚至是服装,都能让我感觉自己很安全。”

  马车停下了,一个女军官用粗犷的嗓音喊道:“ 快,车上的人都下来!”

  乌弗瑞克长身而起,率先下车,洛克尔如梦初醒,惊问道:“为什么要我们下车?”

  拉罗夫答道:“因为这里就是我们的归宿了啊 。”

  “不,不,拜托你了,一定要跟他们说明白,我并不是你们的人啊,” 洛克尔下车的时候向拉罗夫哀告,拉罗夫只是发出轻轻的笑声,“死到临头了,就拿出点骨气来,莫要让帝国人耻笑我们诺德人是孬种。”他脸容随即变得十分从容,不再理会洛克尔,只管大步跟上乌弗瑞克。

  金发青年最后一个下了车,惶恐不安地站到拉罗夫旁边。

  “人都到齐了吗?”女军官问道,原先跟随在马车后面的男军官鞠身答道:“队长,都到齐了。”

  女军官不耐烦地说道:“那就快点开始吧。”

  “遵命,队长,”男军官应道,然后对从第二辆马车上下来的人说道:“犯人们,听好了,被点到名字的人,站到断头台那边去。”

  这句话使得几个人都浑身一震,男军官拿着一个本子,经过短暂的打量之后,喊道:“风盔城领主、叛军首领——乌弗瑞克.风暴斗篷,判斩刑,出列!”

  乌弗瑞克昂然站出来,大踏步走开了;其余三人没有看他,紧紧地盯着军官薄薄的嘴唇。

  “风暴斗篷叛军——溪木镇的拉罗夫,判斩刑,出列!”军官继续喊道。

  拉罗夫满不在乎地走出来,自言自语地说道:“能与主公同生共死,是我的光荣。”

  男军官低头看看手中的记事本,喊道:“洛里斯泰德镇的洛克尔,判斩刑,出列!”

  洛克尔惊恐地喊道:“不,你们弄错了,我不是风暴斗篷,我仅仅是偷了一匹马而已!”

  女军官怒气冲冲地瞪着洛克尔,男军官皱起眉头,正要说话,洛克尔嘶声吼道:“我罪不至死,你们不能杀我……”,他甩开两条长腿,以惊人的速度往城寨大门方向奔去。

  “你给我回来!弓箭手准备!……放!”女队长喊道,随着她的号令,两支劲箭呼啸而去,几乎是同时插进洛克尔的后心,他发出一声凄惨的呐喊,在极度痛苦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然将坚韧的牛皮绳索挣断,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

  “你们!还有谁想逃跑?!”女军官高声吼道,四下里一片寂静,帝国士兵和风暴斗篷战士们都若无其事,只有拉罗夫摇摇头,叹息不语;金发青年凝望着洛克尔尸体,心一阵阵地抽搐,同时还抱着希望,男军官已经向自己看了过来,

  “你是……,”男军官将手里的记事本看了又看,纳闷地将青年仔细打量一番后,终于耸着肩膀,问道:“你是谁啊?”

  “我叫小狼,今年二十岁,”青年答道,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声音嘶哑,“我是诺德人,在世界大战结束的那一年出生,居住在帝国布鲁玛城,我们家以打猎为生。布鲁玛城已成废墟,土地无法耕种,山林砍伐殆尽,我们已经无法维持生活,家人都已去世,我不得已才回家乡谋生。这是我第一次来天际省,我不是叛军,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谁,一路上也没有跟他们说过话……”

  也许是听到了帝国军人都不愿意提及的世界大战,女队长的神情变得很阴冷,尽管感到恐惧,但是小狼勇敢地看着女队长还算漂亮的脸,迎着她满怀恶意的目光接着说道:“昨天我无缘无故地被你们逮捕,而我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何罪,我来到天际才几天啊。天际是帝国的行省,作为赛罗迪尔帝国的居民,我来到天际省的举动并不违法,我是无罪的,你们应该马上释放我。”

  男军官恭敬地问道:“队长,该怎么办?他不是军人,也没有犯罪记录,处决名单上并没有他的名字,您看是不是…….”

  “我说哈达瓦,名单也可能会出错的,”女队长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男军官不必再说下去,她看着小狼瘦削的身形说道:“此人跟我见惯的诺德人确实不一样,我印象中你们都是虎背熊腰、肌肉发达却头脑简单,只会挥舞斧头哇哇大叫……但是他出现在乌弗瑞克被捕的现场本身就是件很可疑的事情,难保他不是叛军的间谍,不可放过。”

  同是诺德人的哈达瓦听了上司对自己民族的尖锐评价之后全然不动声色,依然很恭敬地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别管名单了,处决他,”女队长斩钉截铁地说道。

  “遵命,队长,”哈达瓦应声道,对小狼投来无可奈何的目光,将两手一摊,说道:“我很抱歉,但是至少你可以死在自己的家乡。”

  想不到还是难逃一死,小狼眼前一黑,一团怒气将胸腔燃烧得快要炸开来,想要怒吼一声,却偏偏发不出来,只有木然地走到拉罗夫等人身边,

  很明显,自己已经命在须臾,要跟这些风暴斗篷一道被处死,小狼绝望地四处张望,一眼就看见了图留斯,而他锐利的目光正淡淡地盯着自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自己在他眼中是一块石头。

  现在,只有图留斯将军才能救自己,小狼顿时本能地心中一动,满怀恳求地看着图留斯,想要向这位掌握了自己生杀大权的军方首脑申诉,但不知为何就是张不开嘴,图留斯却已经转过脸,将注意力转向他认为最值得关注的人,他逼视着乌弗瑞克,将手按在剑柄上,冷冷地说道:“乌弗瑞克,你我之间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如今帝国军团将你击败,粉碎你的野心,从此恢复天际省的平静,我很高兴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平息这场叛乱。”

  由于嘴被堵住,乌弗瑞克只能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声,以拉罗夫为首的部下站在他身后,虽然都被判了死刑,还有全副武装的帝国士兵看守着,但人人神情坚定,毫无惧色,显然是准备慷慨就义了。

  尽管眼看自己也要不明不白地陪他们一起死,但小狼不由得生出敬佩之意,心中的慌乱渐渐平息下来,自己虽然不是叛军的成员,但是申辩无用,逃跑也行不通,拉罗夫说得好:“死到临头了,就拿出点骨气来,莫要让帝国人耻笑,”既然如此,死也要死得体面,不能失去自己的尊严。

  只见图留斯双手叉腰,语气渐渐激愤,“乌弗瑞克,你自认为是英雄,天际省也有许多人认为你是英雄,”他身形不高,得仰着脸跟比自己高出一截的乌弗瑞克说话,但是义正词严,神态威严,“可是我要告诉你,历史不需要你这样的英雄——为了自己的野心而不择手段——你身为风盔城的领主,却谋杀了天际至高国王托伊格;你组建了名为风暴斗篷的叛军,挑起一场血腥的内战,你使得天际省陷入动荡……”

  就在这时,一声来自云霄中的嘶鸣打断了他的话,这声音低沉有力,尽管还很微弱,却令所有的人心头一惊,都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着天空,但谁也听不出来这声音是何种生物发出的,众人脸上疑问密布,哈达瓦自言自语道:“那是什么啊?”

  图留斯摆摆手,示意不必去管,他似乎已经失去继续谴责乌佛瑞克的兴趣,简短地说道:“没什么,你们继续吧。”

  “是,将军,”女队长应声道,随后对身后的女祭司说道:“快点,让他们都去死吧。”

  有人将一个宽大的树桩放置在空地上,手持长柄斩首斧的刽子手不声不响地站在女祭司旁边,阳光照耀下,斧头的锋面闪烁着暗紫色的光,那是已经凝结的血浆。

  女祭司将双手举起,指向即将被处决的人们,口中念道:“罪孽深重的人们,但愿伟大的圣灵阿凯能宽恕尔等,张开怀抱迎接尔等肮脏而卑微的灵魂,尔等犯下的一切罪过,必然会在地狱中得到洗涤;如今,尔等应当虔诚地向我们深爱的八生灵祈祷,尔等生在这贫瘠的冻土之上,也将归于这贫瘠的冻土之下,用尔等的鲜血,去向生育尔等的土地谢罪吧……”

  图留斯死死地盯着乌弗瑞克,女队长不耐烦地跺着脚,拉罗夫低头凝视着地面,只有刚满二十岁的小狼的心砰砰乱跳,惊悚地看着刽子手的斧头,只希望女祭司能够念得慢一些。

  然而事与愿违,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了女祭司的祷告,“敬爱的塔洛斯在上,你给我闭嘴,我没有时间听你这些废话!”一名本来站在小狼身后的风暴斗篷战士大步走了出来,径直站到断头台边上,大喝道:“要杀便杀,不要侮辱我们。来啊,只管杀了我,塔洛斯在呼唤我。至于你们,可怜的帝国人,你们有自己的信仰么?”

  这意外的一幕使得所有的帝国士兵吃了一惊,女祭司一时不知所措,“那就如你所愿吧,”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小狼瞪大双眼看着这名风暴斗篷战士,看不清他的相貌,但听声音,似乎比自己还要年轻,他喊道:“还在等什么,动手啊,快点送我去松加德。”

  女队长立刻伸手将他按倒,那战士双膝跪地,坦然将脑袋摆放在树桩上,喊道:“各位祖先在上,我来了。”

  刽子手双手举起斩首斧,吐气开声,“嘿!”一道光闪过,斧头落了下来。

  小狼惊得呆住了,头脑一片空白,只想要呕吐,不得不紧紧地咬住牙关,强行抑制着胃里上涌的酸水,这毕竟是自己头一次看见血淋淋的斩首场面。

  哈达瓦敏捷地跳开一步,免得从死者脖子喷射出的鲜血粘上自己的长靴,女队长用脚将尸体踢开,刽子手在调理自己的呼吸,站在小狼身边的风暴斗篷战士发出怒骂:“你们这些帝国杂种!”

  有居民在喊:“杀光风暴斗篷!”他们的喊声很亢奋,像是被挑起嗜血欲望的野兽,拉罗夫摇头叹息:“生前他无所畏惧,死的时候也一样。” 但是这些话小狼都没有听见,因为腿脚已经开始发软,面上全无血色,因为女队长阴沉的目光再次停留在自己脸上。

  “喂,你,那个叫小狼的,”女队长喊道,“轮到你了。”

  小狼眼前发黑,心如同沉入冰冻的湖底,,就在此时,他们之前听到的嘶鸣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清晰,更加响亮,众人再一次仰望天空,然而除了渐渐聚集的云朵,天空中什么也没有。

  哈达瓦嘀咕道:“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天上,”他问女队长:“长官,您听见了吗?”

  女队长气冲冲地答道:“别管它,也许是鹰,我说了,将下一个犯人带上来行刑。”

  “是,长官,”哈达瓦应声道,他温和地对小狼说:“来吧,勇敢些,很快便不会感觉到痛苦了。”

  云层越来越厚,天色越来越暗,小狼数着自己的步子,两腿异常沉重,但是短短的几步路终归是会走完的,终于还是站到了断头台前面,那上面鲜血淋漓,之前受刑的尸体就躺在自己脚边。

  已经无法可想,小狼唯有用留恋的目光扫过周围,看看家乡的山,家乡的雪,家乡的泥土。

  哈达瓦就站在对面用手势为小狼打气,而刽子手正盯着自己的脖子,那目光中没有怜悯或者是冷漠之类的情感,他只是在做一件本职工作而已。

  一只有力的手按在背上,将小狼按倒,侧着脖子将头搁在树桩上,能感受到上面的鲜血还是温热的,刽子手已经将斧头举过头顶,小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天空最后一眼,准备永远地闭上眼睛。

  但是,视线之内突然出现的东西,使得小狼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只巨大的生物,带着呼啸声从天而降,就落在海尔根城堡的塔楼之上。

  它坠落时的力道之大,使得地面剧烈晃动,刽子手几乎失去平衡,这一斧也就斩不下去了,小狼听见图留斯高声喊道:“那东西是什么啊?”

  这生物体型庞大,浑身漆黑,头上生角,两眼红得发亮,它张开宽大的双翼,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将摇摇晃晃的刽子手掀倒,跪在地上的小狼听到他的一声惨叫,还有骨骼碎裂的声音,同时感到一股巨大的气浪扑面而来,几乎要窒息,身不由己地打了几个滚后,晕头转向的小狼艰难地站了起来。

  随着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天空竟然乌云密布,四周顿时变得昏黑,小狼还在目瞪口呆的时候,有人高声喊出了一个名字:“龙!”。

  图留斯吼道:“士兵们,别傻站着,快杀了它!”

  拉罗夫也在喊:“伙计们快逃,上天不会再给我们第二次机会了!”

  周围的空气变得很热,海尔根城堡四处起火,小狼不知道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只能歪歪扭扭地跑进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塔楼。拉罗夫紧跟在小狼身后,有人关上了塔楼的门,正是乌弗瑞克,他已经除去脸上的布,更显得容貌威严,身材魁梧,器宇不凡,一双大眼睛精光四射,风采慑人,塔楼里面还有的三名风暴斗篷战士,他们正在为彼此解脱绳索,包扎伤口。

  乌弗瑞克亲手割断了拉罗夫手上的绳索,小狼用恳切的神色看着乌弗瑞克,将手伸到他面前,正要开口请求,他漠然地转过脸,小狼只好将话吞到肚子里面去。

  拉罗夫含笑看了小狼一眼,急切地问道:“天啊,那到底是什么,难道咱们诺德人古老的预言成真了吗?”

  乌弗瑞克摇摇头,“预言是不是成真很难说,”他突然提高了声调,“别管预言了,快点找路离开这里,不然我们就要全部完蛋了!”

  小狼一咬牙,沿着楼梯往上跑,一名风暴斗篷战士跑在小狼前面,回头对小狼说:“跟我来,看看能不能从顶楼找路……”

  这句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一声巨响,碎石纷飞,塔楼的石壁裂开了,通往塔楼顶部的楼梯立即被碎石堵塞住,一张巨大的嘴伸了进来,吐出一团烈火,只一瞬间,那名战士便化作一句焦尸。

  小狼将身体紧紧地贴住石壁,一动也不敢动,忍耐着炙热火浪的炙烤,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脑子里翻腾:自己仿佛能听到巨龙在说话:“突——苏”,这一定是错觉,小狼对自己说道,“它只是在喷火。”

  等到那张大嘴离开了 ,小狼才敢来到裂口往外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外面的民居燃烧着熊熊烈火,四处浓烟滚滚,海尔根城堡高耸的旗杆被折断,地上到处是碎裂的大石头,男人和女人的惊呼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正当小狼被绝望的感觉笼罩时,站在身边的拉罗夫急促地说道:“看到下面那间屋顶裂开个大洞的房子了吗,你试试看,能不能从这里跳进去,那应该是我们唯一的逃生道路了。”

  “好吧,”小狼无可奈何,只好鼓足勇气,看准方向之后奋力一跃而下,正好穿过破洞,狠狠地摔在屋子的地板上,立即听到身后隐约传来拉罗夫的欢呼:“真的可行啊,他被绑着双手都能跳进去,就不用说我们了!”

  小狼连声咳嗽,吐出一口血来,勉力站稳身子,辨认了方向之后,奔出屋子,却看见哈达瓦带着一个老者和一个小男孩没命地往自己这边跑来,那巨龙降落在地面上,喷出一口烈焰,险些将他们卷走。

  “你们快点藏好,”哈达瓦对气喘吁吁的一老一少说道,“我要去找图留斯将军参加战斗了。”小男孩已经被吓呆,老人喘息着说道:“你别逞强,那东西不是凡人能够战胜的……自己当心些吧。”

  哈达瓦一回身便看见了躲在角落的小狼,颇为意外地说道:“啊,你居然还活着,那么跟我来吧。”

  小狼思量着自己双手被绑,完全不能防卫,如果不随他去,只怕无路可走;依照刚才哈达瓦的表现来看,对自己虽然颇有同情之心,但是眼下情势险恶,不能肯定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唯有点头答应:“好的,多谢你了。”

  哈达瓦在前面奔跑,小狼费力地跟着后面,穿过一处处残墙断壁,地面随处可见扭曲的焦尸,中途还被巨龙伸长了脖子在头顶吐出烈焰,两人蹲在墙角不敢动弹,巨龙垂下的展翼几乎要触及小狼的脸,两人甚至能够看清翼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鳞片,看起来比生铁还要坚硬,而且这一次,小狼相信自己听得很清楚,龙在吐火的时候说的确实是:“突——苏”,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呢?小狼糊涂了。

  巨龙展翅飞走,哈达瓦站直身子,一边喊着:“快跟我来!”一边奔跑到城堡中央的空地上,小狼紧随其后。只见图留斯挥舞长剑,指挥着数十名弓箭手以及几个法师,正对在半空盘旋的巨龙发动攻击,他嘶声喊道:“不要停,快射死它!”

  一名士兵惊慌地喊道:“将军,但是那东西根本杀不死啊!”

  的确,尽管箭雨密如飞蝗,但是一碰到巨龙的表皮便纷纷落下,就连法师的火球法术也不能伤它分毫,哈达瓦发出一声惊叫,随即转身狂奔,不过这一次,他是往城堡的方向跑去。

  他的转变着实有点滑稽,小狼本来想笑,但是看见巨龙发出长啸从自己头上掠过,便笑不出来了,唯有拼命跟上哈达瓦的脚步。

  没命地奔跑了一阵子,两人渐渐接近了海尔根城堡的寨门,哈达瓦停住了脚步,因为迎面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这人是拉罗夫,他双手各握住一把斧头,高声喊道:“哈达瓦,大爷要走啦,你拦不住我。”

  哈达瓦恨恨地回应道:“走吧走吧,我但愿你们都被那条龙送上天去。”

  这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对小狼喊道:“快点跟我来!”

  小狼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喊声,眼睛已经发直,此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不少弓箭手站在高处,向着巨龙放箭,这杀不死的龙发出尖啸,突然从空中俯冲而下,巨大的爪子猛地抓住了一名士兵,尽管他奋力挣扎,但龙毫不费力地飞到高空,然后松开了爪子。

  “啊!”小狼的心惊恐地抽搐,在阳光的照耀下,眼看一个身影渐渐由小变大,那士兵四肢僵硬,发出长长的惨叫,显然已经是听天由命。

  这时候小狼听见拉罗夫高声对自己喊道:“你快点,不然我可要走了……”于是不假思索地向他奔去,两人一起冲进海尔根城堡,拉罗夫顺手将大门关上,两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拉罗夫忽然发出一声惊叫,奔向一具倒在地面上的尸体,俯下身去查看。

  “他是跟我们一起被押到这里来的人,”小狼轻声说道,拉罗夫叹息道,“他是我的好战友……甘佳尔啊,咱们松加德再见吧。”

  “这是我第二次听见有人说起这个名字,”小狼问道,“松加德究竟是什么?”

  拉罗夫哑然失笑,说道:“你虽然是诺德人,但是并不了解我们的传说啊,松加德就是诺德战士死后要去的地方,传说只有英勇战死的人才有资格进入那里的英灵大殿,不过现在可不是说历史的时候。”他拔出匕首,示意小狼走近一点,为小狼割断了绑住双手的绳索。

  “啊,真舒服,”小狼开心地活动着几乎僵硬了的手腕关节,拉罗夫忧心忡忡地说道:“你一定看到那怪物了吧,我看得很清楚,它是一条龙,看来我们的古老预言是真的,世界吞咽者回来了,这可怎么办好呢?”

  小狼好奇地问道:“什么世界吞咽者,传说是怎么样的?”

  拉罗夫以手加额,苦笑道:“我真是糊涂了,刚才还提到应该尽快离开,怎么自己就忘记了呢?”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说道:“如果你不介意,就穿上甘佳尔的战袍,拿上他的武器吧,因为他已经用不着了。”

  “我不会介意的,”小狼从尸体身上剥下战袍,穿到自己身上,不由得皱起眉头,说道:“太轻,也太薄。”

  拉罗夫点头承认,“我们成立的日子还不长,在装备方面差一些,可是我们有勇气,因为我们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和信仰而战,那些懦弱的帝国人虽然穿得比我们好,武器远比我们精良,也是打不过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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