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林月动雪满空 野草蔓幽共惆怅（5）
德西昂微笑道：“我瞎了，非常遗憾再也帮不上你们的忙了。”
小狼愣住了，叹息道：“我明白了，你被剥夺了视力，我非常难过.但是怎会这样呢，你是圣蛾祭司，应当掌握正确阅读上古卷轴的方法才是啊？”
“我当然知道，但我没有办法，”德西昂苦涩地说道，“身为圣蛾祭司，必须经过好几年的训练，才能安全地阅读神的知识，即便如此，我们也总是等到自己年老体衰的时候才去阅读它，以免过早地陷入黑暗之中，但事实是自从湮灭危机时代保存在帝都皇家图书馆的那一个上古卷轴被灰狐偷走之后，圣蛾祭司便名存实亡。虽然我们知道阅读方法，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上古卷轴，缺少实践的机会，又有什么用处呢。”
小狼沉痛地说道：“你明知如此，还是阅读了它，你为何不早说，我们不会勉强你的。”
德西昂沉静地说道：“你们亟需帮助，不是么？你将我从吸血鬼的手中拯救出来，我用一双眼睛来报答你，我并不吃亏。”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做吧，”小狼毅然说道，“我也曾经阅读过上古卷轴，因此学会龙破，至今没有被神惩罚，想必是他们原谅我了。”
阿尔瓦和瑟拉娜都是大惊失色，德西昂动容道：“既然如此，我的朋友，我愿意告诉你我们的方法，希望能够对你有所帮助，尽管我觉得那其实是于事无补的，但是我希望能够将它对你的伤害尽量降低。”
“请说吧，”小狼在他身旁坐下，德西昂缓缓说道：“我们之所以被称为圣蛾祭司，是有原因的，根据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歌谣，蛾子的歌声能够帮助我们阅读上古卷轴。”
小狼很诧异：“蛾子会唱歌？”
德西昂微笑道：“当然，它们围绕着你的时候，如果你沉静下来悉心聆听，你将能够听到它们发出的颤音。我不是大祭司，解释不清其中的原理，但蛾子的确与古代的魔法有某种联系，我们至少需要聆听蛾子的歌声好几年的时间，才能去阅读上古卷轴。”
走在佛克瑞斯城南的雪山上，三个人都是神情凝重，瑟拉娜急躁地说道：“如果德西昂说的是实话，这一带就应当有个什么先祖丛林山洞，可是我们已经在这山里走了很久，那山洞到底在哪里呢？”
小狼抬头看看漫天的星斗，说道：“他那样的人是不会开玩笑的，说有就一定有，因为那是圣蛾祭司用来训练自己能力的地方，幸好天际也有那样的山洞，我们不至于要跑到赛罗迪尔帝国去。”
说到这里，小狼停下脚步，带着激动的神情说道：“对了，我认识一个女孩，她的小屋就在这雪山上，距离这里并不远，她是猎人，对此处的地形肯定很熟悉，我们可以去问问她。”
阿尔瓦微笑道：“能让你记得的女孩，一定是美女吧？”
小狼也笑了，说道：“她确实很美，但是她的箭术更加惊人，曾经给我很大的指点，论射箭我远不及她，很可惜她不愿意成为我的同伴……走吧，真想快点见到她啊。”
想起美女安吉，小狼精神大振，小跑着来到她的小屋前，安吉正静静地坐在篝火旁边取暖，面容恬静，若有所思。
随着小狼走近，安吉猛地站起来，握住了背后的弓，然后又松开了，微笑道：“原来是你啊，很高兴见到你，我刚才还在想着，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完成你的挑战呢。”
小狼愣住了，惭愧地说道：“我怕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你的境界……这一次是特意来找你的。”
安吉的俏脸上飞起两朵红晕，说道：“你……”这时候阿尔瓦和瑟拉娜也跑了过来，站在小狼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得到小狼极力推崇的女子，安吉惊异地看着她们，面色渐渐冷静下来，淡淡地问道：“你有什么事？”
小狼并未察觉出安吉内心的变化，径直问道：“我们在找一个山洞，据说就在这雪山上，里面有一棵大树，还有很多蛾子，你住在这里，可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吗？”
安吉点点头，说道：“不错，就在这附近，我在那洞口放了一个箱子，还有一个被铺，供我打猎时休息用的。”
小狼大喜道：“你能告诉我怎么去吗？”
“你还记得我练箭的靶子都摆在哪里吧，就在那条小路上，你沿着它一直走，要不了多远，就能找到那山洞，只是我不明白你找它作甚？”安吉疑惑地问道。
小狼微笑道：“我要去听蛾子唱歌。”
安吉扑哧地笑了，恰似一朵冰山雪莲在绽放，“真有意思，要是你真的能够听到，一定要来唱给我听。”
按照安吉的指点，小狼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山洞，洞口果然摆着安吉提过的箱子和床铺，小狼急不可待地领着阿尔瓦和瑟拉娜走了进去，只见山洞里草木森森，从敞开的洞口可以见到星空，一道光柱从洞顶笔直地投射在地面上，照亮了整个山洞，泉水在山石间流淌，在地面形成几个浅浅的水滩，一大群蛾子在空中飞舞，景色非常动人，瑟拉娜惊讶地说道：“真想不到，这里竟然藏着这样美丽的风光。”
小狼小心地在山石间攀爬，来到一棵巨树面前，这棵树长得并不高，但是枝叶茂盛，盘根错节，是一颗非常古老的树木，阿尔瓦说道：“一定就是它了，你还记得它叫什么树吗？”
“德西昂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我哪里还记得这是什么树，”小狼非常不好意思地拔出剑来，笑嘻嘻地说道：“我只记得他要我割下一块树皮。”
树皮已经割下，小狼将它放到怀里，瑟拉娜笑道：“快点，现在你该去诱惑蛾子了。”
小狼面带笑容，轻手轻脚地走近蛾群，蛾子们似乎是受到吸引，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向小狼飞来，很短的时间内，被一大群蛾子围绕着的小狼只感到眼花缭乱，按照德西昂的指点闭上眼睛，缓缓地呼吸着，耳边听见阿尔瓦问道：“怎样，它们唱的是什么歌？”
“我只听见一阵阵的嗡嗡作响，”小狼抱怨道，再也忍不住了，大步走到光柱里，蛾群依然紧紧地围绕着小狼飞舞，它们是那样的密集，小狼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了。
瑟拉娜惊慌地喊道：“你要做什么，不要莽撞啊，你忘了德西昂的遭遇了吗？”
小狼心平气和地说道：“瑟拉娜，我毕竟不是圣蛾祭司，不能像他们那样用几年时间来修行磨练，只好冒险一试了，我相信众神不会怪罪我的，否则我早该是个瞎子了。而且，”小狼望向阿尔瓦，目光充满温柔，“阿尔瓦，即使我遭到惩罚，是不是依然还有另一双眼睛呢？”
“那是一定的。”阿尔瓦毫不迟疑地答道，坚定得就像一座大山。
“谢谢你。”小狼含笑答道，将三个上古卷轴都拿了出来，阿尔瓦和瑟拉娜不敢做声，平息静气地看着小狼用非常缓慢的动作逐个打开。
蛾群纷飞，光柱照亮下的小狼浑身披洒着银色的光芒，阿尔瓦和瑟拉娜看得两眼发亮，却不知用最大的自控力阅读了三个卷轴的小狼此刻只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脑子昏沉，手中的上古卷轴似乎突然变得重逾千斤。
过了很久，在小狼的眼前，两张焦虑的面孔渐渐清晰，阿尔瓦和瑟拉娜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蛾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走了，小狼看看手里的卷轴，又望向洞顶，光柱也消失了，但山洞里依然很明亮，迟疑地说道：“你们谁能告诉我，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阿尔瓦松了口气，微微一笑，刚要说话，瑟拉娜已经扑了上来，脸孔因激动而扭曲，她嘶声喊道：“你的脸白得像雪，你到底怎么了？坚强些，我可不要就这样失去你啊！”
话一出口，瑟拉娜便愣住了，阿尔瓦与小狼更是呆若木鸡，气氛极其尴尬，小狼不知所措，阿尔瓦低低地叹息着，瑟拉娜讷讷地说道：“嗯，我的意思是说，你一定知道那该死的弓在什么地方了吧，要是你有什么不测，谁能带我们去找它呢？”
小狼很高兴有了台阶，立即说道：“你放心，我很好，奥瑞埃尔弓就在遥驰领地内一个叫黑瀑山洞的地方，我们可以从马卡斯城出发去到那儿。”
“那我们快走吧，可不能给父亲找到我们的机会啊。”瑟拉娜看起来很想立即离开，阿尔瓦问道：“小狼，你确信没有看错吗？”
“不会错的，那是一把银色的弓，卷轴给了我那个山洞的位置，”小狼非常肯定地说道，“虽然我没有去过，但是可以保证一定能找到它。可惜卷轴没有告诉我奥瑞埃尔的任何事情。”
“我倒是能够告诉你一点儿，父亲花了很多时间来研究他的弓，可惜我对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兴趣，所以听到也记不住，”瑟拉娜沮丧地说道，“奥瑞埃尔是个精灵神，听说是太阳神，父亲说太阳象征了奥瑞埃尔居住的领域与我们的世界的连接，用他的弓去射太阳，意味着两者之间的联系被切断。我是觉得很荒唐，就算能办到，但是每天凌晨都要对着旭日射一箭，不觉得太累人了吗，而且做这件事的人哪里还能睡懒觉呢？”
她的语气是那样的无奈，以至于小狼忍不住放声大笑，喘息着说道：“瑟拉娜，你父亲有睡懒觉的坏毛病吗？”
马卡斯城的夜空繁星点点，众多守卫紧张地在长街上巡逻，小狼看着冷清的城市，对瑟拉娜说道：“你有来过这里吗？”
“当然有，这里倒是没有改变，似乎只有石头是永恒不变的吧，”瑟拉娜叹气道：“要是它们能说话，会告诉我什么呢？”
“咱们到我家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再去黑瀑山洞，”小狼说道，“不过，先去旅馆喝几杯怎样？”
阿尔瓦微笑着点头同意，瑟拉娜也没有意见，但是在旅馆门口，一队马卡斯守卫迎面走来，队长高兴地说道：“男爵回来了，有你在城里，我们可以稍微放心点了。”
“城里出了什么事？”小狼停下来问道。
“暂时没有出事，但是我们都知道最近瓦奇哈吸血鬼到处侵扰城市的消息了，领主命令我们加强戒备，”队长说道，“听说它们的眼睛非常特别，会发出黄光，是这样吗？”
小狼答道：“的确如此，所以你们要特别留意陌生人的眼睛。”
队长情不自禁地向瑟拉娜望去，她立即低下头来，小狼吃了一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她是我的朋友，只是得了眼疾而已，不是吸血鬼，你们可别误会了。”
“怎会呢，男爵的朋友我们是一定会尊重的，”队长赔笑道，带着守卫走开了，瑟拉娜苦笑道：“算了，我们还是走吧，我得到你家里去躲起来。”
小狼点点头，往林德尔会堂走去，登上台阶站在家门口，向着城下望去，城中只有举着火把的守卫，不见一个路人，心中不免有点难受。
“我很抱歉，”瑟拉娜忽然说道，小狼微笑道：“别在意，那不是你的错。”
“我恨自己是吸血鬼，”瑟拉娜喃喃地说道，“这里的夜空很美，可是我却怕那光亮，”她抓住头兜，很想将它扯下来，但终于还是松开手，“我真的很羡慕你们，知道吗，白天里跟着你们走在外面，对我来说是种折磨啊。”
小狼怜惜地看着她，却想不出可以安慰的话，阿尔瓦保持沉默，目光深沉，想要说话但是欲言又止，三人你我相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