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东暖阁
小佳很快得到了消息,全市的殡仪场馆,只有她所在葬场出现过怪事,其他地方一切正常。
包大同的调查也很顺利,那些同行告诉他,三名死者的家属是在死者死后的第二天请的他们,当时死者的家属都显得非常害怕,显然在之前一天有什么事情发生过。
花蕾那边的调查就需要一点时间了,忙了一整天,她只排除了三名死者是生意伙伴的可能,至于他们之间是否有私人来往,共同参加了什么“业余活动”,那是要慢慢从员工、司机、亲戚朋友之间了解的。
还有,那天晚上开车袭击花蕾的人是谁呢?花蕾说那不是个活人,可包大同觉得不太可能,因为这在控制力上要求太高,而且再没有尸变的事件传出来。
但,为什么要置花蕾于死地呢?
不过,既然花蕾那边没有确切消息,包大同就先独自一人呆在会客室里,把从孙函家拿来的监视录像看了一遍。
孙太太虽然独居在那房子里,但一定是非常害怕,所以监视器遍布在房子的每一个角落。相应的,录像带也非常多。
包大同整个下午都在看这些枯燥的东西,非常沉静和仔细,一点没有平时懒洋洋的模样。桌边,放着一碗符水,是他用来开阴眼所用,毕竟十五岁的能力不能保证完全看的仔细。
录像带中,有时候是钟点佣人战战兢兢的在打扫房间,有时候是孙太太一个人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她一到晚上就打开所有的灯,每经过一个监视器就会不自然的抬头望望。现在她人已经死了,这一眼一眼望向屏幕,感觉怪怪的,好像她的魂魄就在监视器中锁着,有无数的秘密要说出来。
在最后一盘带子中,包大同看到了自己,那是孙太太出事当天的下午。
他们离开后,孙太太坐在沙发上发呆,之后就睡着了。她显得很不安,似乎做了噩梦。置身局外的包大同忽然有一种紧张感,很想自己当时能在场,把她叫醒,因为他的阴眼看到了随着夜幕的降临,一团青色的雾气若有若无的飘散在空气中,有点像人喷吐的烟,一圈圈荡漾开,最后把孙太太笼罩其中。
孙太太沉浸在噩梦中的时间太长了,一直从下午睡到天色全黑,从监视器上自动显示的时间看,是晚上八点三十五分。这明显不正常,没有人可以午睡这么长时间,而且是在情绪不安的情况下。
她醒了后似乎有些害怕,如果此时跑出这个房子还没事,可她偏偏走了进去,走到纵向更深的二楼走廊去了。
一般在这个时候,人间蒸腾的阳气还未完全消散,除非是在阴暗的角落或者邪地,不然灵体随便出没的可能性不大。可孙宅偏偏是气息不正的地方,又因为房子太大,人都走光了而阳气不足,所以天色昏暗后就死气沉沉。
这时候,包大同看到了异像。
一团模糊的雾气飘浮在孙太太的身后,白哗哗的,似乎是一个裸体的女人,因为头部被黑发挡住,看来像没有头一样,双脚上全是血,红得刺目。
她一直潜在孙太太身后,几次想攻击,都因为孙太太身上挂的符咒而没能成功。当孙太太惊慌失措的跑进卧室时,她忽然转头看着监视器,伸手一指。
包大同一惊,因为感觉这女人是在指着屏幕外的自己,似乎明白早晚有一天会有人看到她。再看她的脸,居然是闭着眼睛的,化着浓厚的妆容。
她为什么保持这个形态?
包大同以指沾了些符水,点在自己眼皮上,凑近了监视器。
可这时,那女人却消失在走廊里了,因为卧室没有安装监视器,包大同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看到三楼的婴儿房中,空空的婴儿车来回摇晃着。
过了不久,孙太太发疯似的从卧室跑了出来,冲进车库,开车离开。她似乎得到了一点安宁,可是她没注意,那团白哗哗的东西一直趴在她的背上,和她一起上了车。
车子离开了院墙上监视器的范围,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就再也看不到了,但这时包大同已经完全明白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那个怨灵虽然很凶厉,但灵力低微,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她甚至突破不了那些普通的道士设下的符咒结界,所以孙太太才能在这么多天里安然无恙,以致最后产生了侥幸心理。
但那怨灵是一名控制高手,她首先控制了孙太太的意识,进入了她的梦境,让孙太太感到强烈的恐惧,然后通过孙太太自己的行为和暂时迷惑过路的司机心智才制造了那起可怕的车祸。
至于那三名死者,她一定是控制了他们体内残存的一些生前意念,才发生了可怕的尸变事件。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要通过这三起尸变事件说明什么?而且她灵力这么弱的话,是怎么能四处乱跑的?
还有,她为什么是表现出那种形态体、双脚淌血?不对,她的脚不是淌血,看样子是被人砍掉了,红脚是幻化出来的,也许在别人眼中是红鞋的状态。
难道她遇到了性侵犯事件,被
杀,然后还碎尸?是这三个富翁联手做的吗?
买欢时性虐女性,是很多变态狂喜欢的节目,这样推断是有可能的。假设这三个富翁就是三个变态的混蛋,虐待和杀害了一名欢场女子,那么他们已死,而且死得非常痛苦,应该说怨气已解。但现在为什么这怨灵连他们的家人、给他们理容的凌小佳和无意中卷和的花蕾也不放过呢?
怨念就这么强吗?这样的话,她实在不讲道理,应该灭了她。可是,如果是她还有仇没有报呢?这三个富翁生前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真的这样简单吗?还有没有人会卷进来?
包大同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心里责怪着自己。
他明明知道自己法力不同以往,为什么不带上些工具,仔细检查一下那房子呢?如果那样,他就不会发现不了怨灵藏在大屋的某处。也许,就是藏身在一直锁着的三楼婴儿室里。
或者,如果他当时不计较孙太太的讨厌态度,提醒她立即离开家,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了。那里的气息本就不正,他明明感觉得到却疏忽了警告,结果酿成了一尸两命的惨剧。
而现在,似乎每个卷进这件事的人都处在危险之中了。
他自己没有关系,虽然他目前只有十五岁时的法力,但也比那些普通道士强得多,对付这个怨灵完全没有问题。
小佳的话,也可以避免。
她的阳气很旺,虽然比万里那家伙差得还很远,但关键时刻也能唬一阵子。那怨灵两回对她下手而没有成功,只是吓到了她,实际上对她并没有伤害。
唯一让他不放心的是花蕾。
她本身的气场很一般,平常的泼辣全是装出来的,遇到事马上露馅。尽管她身上有几件小宝贝,但包大同仍然很担心,因为这怨灵不是直接攻击人,而是控制人自己伤害自己。
花蕾那丫头和小夏不同,意志软弱,又傻乎乎的,容易被控心,实在比较危险。
心里想着这些事,包大同又闷坐了一会儿,抬头一看表,已经过了午夜,花蕾却还没回来,不禁担心加重。站起来来回踱了几圈,再打花蕾的手机,却没有人接听,让他心里的不安扩大了。
这绝不正常。
虽然这死丫头有时候神神秘秘的,但办事却不含糊,绝对会互通消息,她现在突然消失了超过十二个小时,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定是有问题。
她是调查那三个富翁的社交关系网去了,不会给
包大同越想越不安,于是抓起车钥匙走出门去。虽然这么四处乱找不是办法,不过他焦心不已,不能这么干坐着。
才走出会客室大门,就见早就睡了的凌小佳穿着睡袍走下楼来。睡眼惺松、赤着双脚、加上凌乱的拖地睡袍里包裹着的瘦削身材,别有一番韵味。
可惜包大同没有心情欣赏。
“花蕾回来了吗?”他还没说话,凌小佳就率先问道。
包大同一皱眉头,“还没回。你知道些什么?告诉我,我感觉不好,怕她会出事。”
“不会吧?她不让我说的。”凌小佳有些惊讶,“她又不是去不干净的地方,她呆的地方现在正热闹呢。”
“到底是哪儿?”
“我无意间发现的,她说她调查清楚情况后会自己告诉你。”
“她到底去了哪儿?”包大同重复。
凌小佳看他站在客厅中央,高而结实的身体有些僵硬,神色很严肃,是她从没有见到过的,不禁有点慌张,连忙说:“在阁。”
只要是本市的人都知道这个听名子有点像皇帝书房的地方。那是本地一家有名的娱乐中心,消费非常高,是阔佬们流连的地方。传言在它尊贵高尚的外表下,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她跑那里去干什么?包大同的眉头越皱越紧。如果是暗查情报,那她的人身安全很不能保障。
据他所知的内部消息,警方早就盯着这地方了,却因为一直找不到证据而不能作为。
花蕾如果采用偷鸡摸狗的办法,找不到就罢了,万一找到,只怕会被人暗中宰了杀人灭口。如果采用光明正大的方法,她一只小羊逛到狼窝,能有什么好结果?
凌小佳看包大同不说话,以为他是在生气,赶紧补充道,“花蕾应聘为侍应生去的。她说那是正经工作,不会出事的。”
她原来就是要暗查,还在那种地方给人家送酒,这不是双重危险嘛!
“你先睡吧,我把她抓回来!”包大同说着快步离开。
凌小佳看着他急匆匆的背景,忽然觉得他对花蕾有点紧张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