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晚覺得他說得對,給她錢的人不可怕,怕的是要這筆錢的人。可能她父親的一切,她母親經歷的那些可怕的事,就與這個人有莫大的關係。
“還生氣嗎?你看,我這是辦正事,也沒有多耽擱一分一秒,是不是?”莫越琛蹭了蹭她的額頭,沙啞地說道:“知道讓你擔心了,會好好補償你的。”
“怎麼補啊?傷過的心還能補呢?拿你的錢,還是拿什麼?”童心晚冷笑。
“你看,這麼大一個人站在你面前,你要哪一部分都行!”
童心晚盯着他看了會兒,張嘴就咬,楞是在他的臉上咬了一圈牙印。看他明天怎麼頂着這一圈牙印出門,看他怎麼厲害,怎麼狂妄,怎麼幹正事!
專家團隊第二天仍然留在郴城,莫越琛和周楓全程陪同,高調出行。
下午,衛東和趙晶趕回來了。
“乖乖,莫院長是不是有隱身術?”趙晶站在童心晚身後,伸長脖子看莫越琛,一臉崇拜,“人也沒露面,該做什麼事全做了,讓人不崇拜都不行啊。”
“他做了什麼事?”童心晚問道。
“這兩天股市裡殺出來的那個神秘方啊,就是他。”趙晶神秘兮兮地說道:“衛東說了,那兩家小公司被翻了個底朝天,工商和稅務都介入了,正在接受調查。再藏得乾淨,也經不住這樣順藤摸瓜地找。”
呵呵,童心晚就知道莫越琛那個騙子昨晚上沒說真話,他起碼醒了一天以上!還有臉說醒了馬上就往回趕。真的,好想撓他滿臉蜘蛛網呢!
“還有啊,他把公司和醫院的事都穩下來了。還找到了那個帳戶的戶主,就是你說的那好多個億的那個。我的天啦,好多億呢!”趙晶拱着拳,眼睛直冒星光,“如果全是我的錢就好了。”
“去找他要。”童心晚氣哼哼地說道:“我要去看徐老師了。”
“你把公司賣給封衡了,還要去嗎?”趙晶問道。
“徐老師在趙姨那裡,晚上我們在那裡吃飯。”童心晚冷着臉說道。
“好啊,我叫上衛東。”趙晶樂呵呵地摸出手機。
“趙晶,你和衛東幫莫越琛去跑腿吧。”童心晚自己按着輪椅往前走。
“爲啥啊?莫院長都不喜歡我,我纔不想去他那裡。”趙晶傻乎乎地追了上來。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他醒的?”童心晚問道。
“他回來我才知道呀。”趙晶眨眨眼睛,一臉真誠地說道。
童心晚死死地盯了她一會兒,相信了。
剛轉過頭,趙晶使勁地拍了兩下胸口,小聲嘀咕:“嚇死我了。”
她比童心晚早半天知道,莫越琛啓程回國的時候,通知了衛東,她那時候就知道了。但也實在沒想到童心晚不知道呀。
“你還生莫院長的氣呢?若你知道了,肯定不慌不忙的,莫院長就給這些人下不了套了。咱們要從長計議……”
“你怎麼也和他一樣了。”童心晚打斷她的話,白了她一眼。
“說真的,你不想一次解決這些事嗎?”趙晶往左右看看,神秘兮兮地說道:“到時候你多哼幾聲,讓他別把錢給封衡,你也有份啊。對不對?那麼多錢拿在手裡,你就是女王。女人最大的安全感只有錢。”
“免了吧,那錢是禍害。”童心晚擰擰眉,表情凝重地搖頭,她現在就想知道父親委託的人是誰。是男是女,在做什麼。
趕到趙安琪那裡,她已經做好飯菜了。羅大勇看到童心晚,眼眶一紅,一把將她從輪椅上抱了起來,心晚妹妹叫個不停。
“傻小子,你把妹妹放下來,她有寶寶了,別碰到她的肚子。”趙安琪拿着筷子敲羅大勇的背。
“心晚,你這有身孕了,決賽就不能參加了吧?”徐慧一臉遺憾,在最好的年紀生孩子,事業好要耽誤好幾年。尤其是舞蹈演員,一旦身材走型,那就失去了靈氣。
“我也不知道怎麼這麼湊巧。”童心晚撫着小腹,有些不好意思。
“哎,女人嘛,最後還是要嫁人生孩子的,心晚這樣也好,什麼都穩定了,以後要做什麼事業,追求什麼夢想呀,都沒有後顧之憂。坐吧,徐老師你坐。”趙安琪趕緊打圓場。
“心晚,你看我做的酸蘿蔔。酸兒辣女,你現在喜歡吃酸的吧?”吳媽媽過來了,端了滿滿一大盤子的酸蘿蔔。
“青青呢?”童心晚往她身後看。
“哦,她和郝總出去了,郝總最近很重用她,在一起做什麼生意,還讓她當了副經理。”吳媽媽笑呵呵地說道。
童心晚點點頭,“郝曉楠挺精明的,跟她做事也挺好,希望她多賺一點。我這裡確實不穩定,拖累她了。”
“工資確實還成,一個月八千多,有時候還有獎金。一個剛畢業的學生能拿這麼多錢,比我和她爸加起來都多,我也挺滿足的。只是,我真不想她做什麼大事業,成天不着家,太忙太累了。我覺得當個老師穩穩當當就行,最好能像你一樣嫁個好老公。就是可惜了顧辭……青青是真心喜歡他,直到現在還沒回過神呢,到了晚上就悄悄掉眼淚。”吳媽媽長嘆了一聲,拖過椅子坐下。
聽到顧辭的名字,童心晚就覺得難受。她沉默了一會兒,揉了揉鼻頭,扭頭看趙安琪,“姨,顧媽媽現在情況怎麼樣了?那些人把她照顧得還好吧?最近一段時間,我也沒精力管這件事,真覺得真對不起顧辭。”
“她情續穩定一些了。哎,畢竟是白髮人送黑髮人,這後半生也就在痛苦裡過了唄。大勇雖然是個傻兒子,但畢竟在我身邊,我都覺得這輩子有盼頭,有滋味。顧辭那麼聰明個孩子……”趙安琪惋惜地說道。
“別提這些啦,吃飯。”趙晶立刻打斷衆人的話,給自己裝了滿滿一碗雞湯,呼嚕嚕地喝。
“趙晶,你不會是也有了吧?怎麼胖了這麼多?肚子也感覺大了!”趙安琪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疑惑地問道。
“怎麼可能啊?”趙晶臉揮着手說道:“絕對不可能!”
“要是不結婚,那措施要做好呀。”徐慧擰擰眉,嚴肅地提醒道:“不然,流產是傷身的事,影響一輩子。”
“不會的,怎麼可能,我都沒讓他的槍真的打進去過。他都不打不過我,我不同意,他就只能隔着門蹭。”趙晶大大咧咧地說道。
門口響起了東西碰倒的聲音,是衛東滑了一腳。
幾個女人笑得前俯後仰。
“趙晶你能不能斯文點?”衛東在門外面惱火地問道。
“哦。”趙晶撇嘴,埋頭喝湯。
天已經黑了,小院子的歡笑聲和星光一起,在院子裡肆意衝撞。童心晚不時看時間,等待莫越琛的電話。
——
俱樂部。
昏暗的光線下男男女女擠在一起坐着,茶几上有兩個年輕女孩正在跳舞,妖嬈的身段像水蛇一樣扭動。白皙的腰肢和修長的腿上都被潑上了醇濃的葡萄酒,抹上了奶油。
封衡坐在角落裡,面前一支白蘭地已經快見底了,手裡的酒杯已空,喝得雙眼赤紅。
“封總?就他那麼狂妄,你還能忍?”助理方悅帶着一個女孩子進來了,手裡拎着一未開的酒,當着他的面打開,見他一副陰鬱不歡的表情,忍不住打抱不平,“說真的,您也就是爲了童心晚才忍耐他的所做所爲。女人喜歡強者,您就算得不到童心晚的心,也不能讓他給輕視了。”
封衡拿過酒瓶,又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
“這兩個女孩子都是學校的,也學舞蹈的,您看看怎麼樣?”方悅指剛剛帶進房的一個女孩,小聲說道:“我叫她們過來?”
封衡擰擰眉,喝了一口酒,手捂着眼睛往後倒。
方悅立刻站了起來,朝另幾個男人使眼色,一羣人輕手輕腳地出去了,留着那個小女孩侷促地站在房間正中,像只驚恐的小兔子。
封衡從指縫裡看,只見這姑娘的眉眼間還真有點像童心晚。
“爲什麼來?”他沙啞地問道。
“賺錢。”女孩子小心翼翼地說道。
“知道在這種地方,怎麼才能賺到男人的錢嗎?”他問。
女孩子低下了頭,不出聲。
“現在的女人都不要臉了嗎。”封衡又冷笑。
女孩子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往後退了兩步。
“過來,把這杯酒喝了。”封衡倒了杯酒,往桌子上一頓。
女孩子猶豫了一會兒,走過來,捧着酒就喝。沒幾口,嗆得滿臉通紅,眼淚都出來了。
封衡盯着她看了會兒,從錢包裡抽了疊錢出來,往桌子上一丟,啞聲說:“走吧。”
女孩子怔了怔,抓起錢就走。
封衡舉起酒瓶,喝了一半,胃裡和腦子裡一起在着火。他拿出手機,拔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已經凌晨了。
他覺得她肯定不會接,但響了沒幾聲,電話居然接通,傳來了她的聲音。
“封衡。”她輕輕的聲音傳了過來,遙遠得似是在天邊。
“童心晚……”他咬了咬牙,喚了一聲。那酒意惡狠狠的,能從手機這頭鑽去那邊,纏死童心晚。
“封衡,所以以後你別爲我做什麼了,我知道你這種感覺……”
封衡額角青筋直跳,從齒縫裡慢慢擠出一個字,“好!”
他把電話掛了,用力摁到了沙發上,座墊的軟皮被他摁得深深凹陷,嘎嘎地響。方悅說的話,有些對,有些不對。他確實是因爲是因爲童心晚的緣故,沒有出手爭搶。但他也明白,童心晚這種女人,不是硬搶就能搶過來的,說不定還會弄得兩敗俱傷。
世間就是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東西,是拿着錢,拿着全心全意都無法得到的。你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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