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封衡沒喝酒，他會覺得自己看花眼了。鬱海心在十個大男人裡穿梭自如，柔軟的手臂伸出去時，讓人有她是要擁抱自己的錯覺，但一旦被她沾上，就會被狠狠地撂倒在地，無一例外，卸下的全左臂……
“哎……還是破誡了！”鬱海心看着倒了一地的男人，長長地嘆息，“老闆，現在可以回去了吧？”
“你到底是什麼人？”封衡緊盯着她的眼睛，嚴肅地問道。
“別問了，真不是壞人。真就是想賺點錢。當了你的嚮導，就得保證你的安全吧？你怎麼不配合呢？這些人……算了……”鬱海心唉聲嘆氣地去路邊攔車。
現在的武術界，大都是花拳繡腿，沽名釣譽之輩，像鬱海心這樣厲害的人物很少見了，何況還是這麼年輕的女孩子。一定是從小就練起的！但是她的手又如此白皙，一點都不像練過的人哪！
“老闆，你別問我的私事好嗎？”上了車，鬱海心搶先開口，一臉愁容地說道：“您只請我三天，我只拿三天的錢。今晚的事，還希望您保密。”
“你在躲什麼人？”封衡問道。
鬱海心搖頭，沮喪地說道：“別問了。”
封衡扭頭看後面，那些人還在地上打滾，爬不起來。
“你練多久了？這是哪一派的太極拳？”封衡又問道。
鬱海心轉過頭，幽幽地說道：“老闆，別問了。”
封衡看着這姑娘，心裡越發地好奇了。看上去白皙文靜，居然有一身好武功。她的武功和趙晶不一樣，趙晶是非常霸道的散打和泰拳。而鬱海心以柔克剛，剛柔並濟，你看到她，一定會認爲她柔弱好欺，但實際動起手，封衡知道可能趙晶都不是對手。
“叮……”鬱海心的手機響了，她看着號碼，神情緊張地掃了一眼封衡，把手機湊到了耳邊，小聲和對方說話。
封衡擰眉，她說的是意大利語，非常正宗的意大利語！說的還是關於一樁綁架案的事。
這個鬱海心來頭不小！可能和鄴城的鬱家沒關係，只是恰好也姓鬱而已。
“老闆，今晚還有事嗎？若沒有的話，我去見個朋友。還有，你晚上千萬不要出來了。這邊的刑事案件真的很多，你剛看到了，那些小混混若看到你，會報復你的。”鬱海心掛斷了電話，小聲叮囑道。
封衡看了她一會兒，一言不發地推門下車。他有個預感，這丫頭是刑警，還有可能是國際刑警！混到他身邊，很有可能是爲了打個掩護，而剛剛透露武功，估計是出於職責天性。
他的預感一向準，這回也八九不離十。
回到房間，他看了看錶，十一點半。
這個時候她是去查案，還是去見自己人？一個女孩子，生得那麼秀氣，真地無法看出她是一名警察！國際刑警沒那麼好當的，全世界跑，去抓捕的罪犯大都是窮兇極惡之徒。
他洗了個澡，躺到牀上時已經十二點多了，也不知道鬱海心回來沒有。
叮咚……
門鈴響了。
他擰擰眉，從大牀上一躍而起，去門口看個究竟。
外面站着喝得醉熏熏的方悅，門一打開，馬上撲了進來，傻呵呵地笑。
“老闆，我……我想你了……”
“回去睡去，你房間在對面！”封衡推着他去對面的房間。
“老闆，我跟你說……我跟你這麼多年，我是真崇拜你！我願意把我的一生都奉獻給你，真的！真的！年底可以多分點紅給我嗎？”方悅抱着他的胳膊，往他懷裡靠。
封衡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回去睡去。”他從方悅身上找到房卡，替他打開房門，把他往房間裡拖。
“老闆，老闆，要是你真的不結婚了，我也不結了，我們兩個一起過。真的，真的，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方悅拍着大牀，大笑着唱起了走調萬里的京劇：“江湖繁華夢一場，不抵老闆一人……啊……”
“你閉嘴吧！”封衡抓起枕頭往他身上丟，黑着臉要走。
“老闆，我跟你說……我是說真的，我是真心的……”方悅猛地坐起來，抱住了他的腰，繼續唱，“老闆啊，我要對你說，我的心裡全都是你……”
“你這個神經病，喝醉了就閉嘴。”封衡就怕方悅喝醉，一旦醉了，他就成了這副鬼樣子。
有一回還強行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把他給噁心得想用開水消毒！
“老闆，老闆，我要獻上我的吻……”方悅還真的想吻他了！他說這是西方禮，代表忠誠！
“你走開！”封衡大驚失色，拔腿就走。
方悅不依不饒地撲過來，把他給撲倒在地上，捧着他的臉楞是要親他的臉頰。
“我要代表無比榮耀的神，賜你福氣之吻……”
此時門口多了一道身影，封衡掙扎着擡頭看，鬱海心一臉震驚地站在門口，下巴都快掉了。
“滾開。”他惱羞成怒地把方悅踢開，跳起來，往房外衝。
“老闆……”鬱海心捂着臉，飛快地轉過身去，“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你也滾。”封衡發火了。
鬱海心貼着牆根往隔壁的房間走，連聲說道：“對不起、真對不起……”
“夠了。”封衡揉了揉眉心，冷酷地說道：“你趕緊走吧，我讓他明天把三天的錢結給你。我不請你了。”
“啊……”鬱海心無奈地嘆氣，“那好吧，老闆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當然，反正她已經以他的陪同的身份混到這裡來了！封衡惱火地瞪了她一眼，摔上了門。
他討厭被人利用，當別人的擋箭牌！
鬱海心在走廊上站了會兒，走過去幫方悅關上了門，這纔回去她自己的房間。
封衡大步走進浴室，狠狠洗了把臉，睡意全無。
“明天非把你開除了不可！”他把毛巾砸回水盆裡，氣惱地說道。
毛巾一半砸在水裡，一半搭在池子邊沿上，滴嘀答答地往下滴水。
——
他早上才勉強睡去，醒來的時候剛八點。
在牀上翻滾了一會兒，爬起來去打電話叫早餐。時光變得如此漫長難混，每天都空虛到不知道做什麼才能填滿自己的心。
不然乾脆把錢全花光了，重頭再賺一回？
得了吧！
還是這種混吃等死的日子舒服。
門鈴聲響了。他在貓眼上看了一眼，是方悅，正撓着腦袋打哈欠。
“你被開除了。”他拉開門，冷着臉說道。
“啊，爲什麼啊？”方悅一臉錯愕地問道。
“不爲什麼，走吧。”他冷冷地掃了方悅一眼，關門。
“老闆，你給我一個機會啊，我做錯什麼了？我昨晚還幫你談成了一樁生意呢。”方悅拍着門，焦急地嚷道：“老闆我哪裡做得不好，我改還不行？”
封衡只當沒聽到，任他在外面嚷。
過了好一會兒，沒聲了。估計嚷累了，回去喝水去了。
他太瞭解這臭小子了！
果然，沒一會兒，門鈴重新響了起來。他揉了揉眉心，過去開門。
外面站着鬱海心，地上躺着方悅，臉色煞白，已經暈過去了！
“我剛叫了救護車。”鬱海心看了他一眼，回到方悅面前，繼續進行急救，“他平常有心臟病之類的疾病嗎？現在他的脈搏非常慢……”
封衡大步過來，想把方悅背下樓。
“不行，不能隨便動他，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心臟血管方面的問題，不能亂動……”鬱海心馬上阻止了他，繼續給方悅做心臟復甦。
“這小子，是不是昨晚酒喝多了！”封衡跪坐下來，配合鬱海心的動作。
“他以前有這樣過嗎？昨晚有沒有睡覺？他有沒有自己帶着藥？”鬱海心追問道。
“他平常強壯得像頭牛，常常瘋狂了幾晚上不睡也沒事。”封衡低聲說道。
“現在這些年輕人，太不注意保養身體了，以爲自己是鋼鐵做的呢？等到了你這年紀，有他們後悔的時候。”鬱海心擰擰眉，輕聲說道。
他這年紀？封衡飛快地擡頭看鬱海心，嘴角輕抽，他多少年紀，三十三而已。
未必他的樣子很憔悴？
“來了。”此時醫生來了，訓練有素的醫護人員給方悅簡單地做了檢查，擡上了擔架，送他去醫院。
“怎麼回事？”封衡跟上了救護車，擔憂地問道。
“可能是腦血栓……”
“可是他三十歲不到……”封衡震驚地說道。
“現在很多病都年輕化了，現在的年輕人太不注意身體。”
封衡轉頭看向方悅，每天在他面前熱鬧得像只喜鵲，這時候安靜地躺着，蒼白得像個紙糊出來的人，還真讓他不習慣。
“臭小子，給我支撐好！”封衡握住方悅的手，眉頭緊鎖。
“你們兩個，感情真的很好。”鬱海心在一邊小聲說道，“他會感覺得到你的心意的，放心，人的毅志都很堅強。”
這話怎麼聽上去味道不對呢？
封衡知道鬱海心想錯了，但他懶得解釋。外人怎麼想，和他沒關係。他只想身邊這個唯一親近的朋友能安然無恙！
“臭小子，說倒下就倒下！”他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車窗外，焦急地問道：“還有多久到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