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踫我!」紜兒用力撥開他的雙手,不顧一切的轉身逃走。她要逃,逃得遠遠的,逃到一個見不到他的地方。
紜兒毫無目標的向前沖,完全沒發現她正沖向馬路,一輛疾駛的車子朝她沖過來……
「紜兒——」嵇仲岳嘶吼出聲,神情驚恐的看著明亮的車燈照耀在紜兒身上。
嘰——砰——車子緊急的煞車聲伴隨著可怕的踫撞聲。
所有的事情發生在電光石火的瞬間,隨後,一切趨于平靜……
紜兒倒臥在一旁,昏昏沉沉的,她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
她可以感覺到有很多人跑過來,紛杳的腳步聲、吵雜的人聲。
「小姐!你沒事吧!」一個陌生人輕拍她的臉,試探性的呼喚她。
紜兒慢慢睜開雙眼,發現她身邊圍了一群人,他們全都著急的看著她,想知道她是否平安無事。
「我……沒事!」紜兒搖搖頭。
「沒事就好,那個男人為了救你,情況好象不是很樂觀。」陌生男人語氣感嘆的說。
紜兒莫名的听著他的話,一種強烈的恐懼從她心底深處竄出來。「不會的,絕對不會這樣……」她一直搖頭,淚水卻不停從眼眶涌出來。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紜兒慘白著臉,撐起上半身,四處尋找嵇仲岳的身影。
突然,她的視線尋著一幕恐怖的景象。她看到嵇仲岳倒臥在血泊中,一動也不動,像是死了一般。
「不!仲岳……不要……」紜兒驚慌的哭喊,怎麼也不敢相信她看到的景象。
她半爬半滾的貼近他,搖晃他沾滿血跡的身軀。「仲岳!你醒醒,醒醒啊——」
「小姐,你不要踫他,趕快送醫吧。」圍觀者看不下去,忍不住開口勸她。
「仲岳,你不要死……」紜兒不理會旁人,仍緊緊抱著他。她可以感受到生命從他的身體一點一滴的流逝,他的身體漸漸冰冷。
想到嵇仲岳可能死去,她更是不顧一切的貼近他,企圖給他溫暖。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雙強壯的臂膀將她從嵇仲岳身上拉開,她奮力抗拒,怎麼都不願離開他。「放開我!放開我!」
「紜兒,他們要送仲岳去醫院,你這樣會耽擱到他們。」原來冉慶康他們在樓上,听到樓下警衛的通報,立刻趕下樓,怎麼也想不到會看到這樣的場面。
紜兒哭著看他們將嵇仲岳抬上救護車,不知要將他帶去哪里?
「紜兒,我們直接到醫院去。」冉慶康二話不說拉著失神落魄的紜兒上車。
此時,她的腦海只有一個念頭。
如果仲岳死——,她也不會獨活……
第十章
紜兒坐在手術室外,看著「手術中」的紅燈持續亮著,她的心像緊繃的琴弦,隨時有斷裂的可能。
經過漫長而煎熬的等待,一個身穿白袍的醫師從手術室走出來。紜兒跟冉慶康立刻沖上前,急切的想知道嵇仲岳的情形。
「嵇太太嗎?」醫師嘴上掛著口罩,聲音有點受到阻隔。
「我是!」紜兒趕緊點頭,「醫生!我先生現在怎麼樣?手術結束了嗎?」
「手術還在進行,你先生有嚴重內出血的惰況,再加上身上有多處骨折及撕裂傷………他的情況相當不樂觀,我希望家屬能有心理準備。」醫師露在口罩外的雙眼帶著抱歉的眼神。
「這是什麼意思?」冉慶康的聲音低沉而凝重。
「我們雖然盡力搶救,但病患的傷勢實在太重,他很有可能撐不下去……」醫師誠實的將手術房內的情況告訴他們。
「不……」听到這樣的可能性,紜兒的雙腿一軟,幾乎癱倒,幸虧冉慶康趕緊扶著她,讓她坐在椅子上。
「嵇太太,我們醫生能做的有限,現在就看你先生的求生意志了。」醫師說完後,轉身回手術房繼續搶救病患。
紜兒看得出醫師望著她的眼神充滿憐憫、同情,讓紜兒更加害怕,似乎已經看到嵇仲岳躺在手術台上,失去呼吸心跳……
「仲岳……你不能死……」紜兒清靈美麗的雙眸直視前方,晶瑩的淚水不停從眼眶涌出,她不斷的呢喃自語。
「紜兒,仲岳不會有事,他的斗志很強,絕對不會輕易輸給死神。」冉慶康拍拍紜兒的肩膀,安慰她說。
「都怪我……都怪我……」想到嵇仲岳躺在血泊中的可怕景象,紜兒不禁責怪自己。
「紜兒,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發生這種事誰都不願意見到。」冉慶康安慰的拍拍她的背,不要她過度自責。
可是紜兒卻不這麼認為,嵇仲岳會躺在手術台上跟死神搏斗都是她的責任。
強烈的悔恨凌遲著她的心,剛剛站在招待所前猶豫不決時,如果她選擇回家,那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
如果剛剛在路上,她能夠好好听仲岳解釋,而不是只想著逃離他,仲岳也不會為了救她而身陷險境。
都是她,都是她害的,千錯萬錯都怪她……
在這生死別離的關頭,她才深切體會到自己錯的多離譜。
她的腦海不停浮現嵇仲岳的聲音
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彌補我犯的錯,可是我真的很愛你……
她在心中不停吶喊,她不需要嵇仲岳彌補任何事,她只要他醒過來。
回想起他們相處的點滴、甜蜜的回憶,她實在沒有資格責怪嵇仲岳。
從一開始到最後,嵇仲岳對她只有溫柔體貼,疼愛呵護。驕傲自負如他,卻從沒有瞧不起她或羞辱她,給她的永遠都是甜美的幸福。
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受這麼重的傷,反彈這麼劇烈。怎麼都無法原諒嵇仲岳的欺騙。
但是,或許這正是他表達愛的方式吧!
正如他所說,他的心在愛情和自尊中掙扎與徘徊。紜兒相信,他心中一定也不好過。問題是,她現在才體會嵇仲岳的心意,會不會太晚了?
她用力握緊雙拳,恨自己為什麼要等到失去後才知道珍惜?
冉慶康注視著前方,頹喪的對紜兒說;「你跑出去之後,仲岳當著我們大家的面說他要放棄那塊地。他還說不管你的出身如何,你都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他覺得有必要告知紜兒嵇仲岳的心意,不管他會不會醒過來……
冉慶康的話像根尖銳的針,一字一字刺進她脆弱無助的心,悲痛的淚水無法遏抑的滾滾而下。
她的心中除了無盡的傷痛,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
天啊!別讓她的悔恨成為永遠的遺憾。紜兒悲痛無助的向上天乞求。
只要老天爺能夠讓仲岳醒過來,她可以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在乎,只要他能夠醒過來……
「嵇仲岳!嵇仲岳的家屬。」一群身穿綠色手術服的醫師、護士推著一張床從手術室出來。
他們腳步未停,推著嵇仲岳的病床一直向前移動。紜兒跟冉慶康立刻小跑步跟上去,想知道他們要將嵇仲岳推到哪去?
紜兒從人影的縫隙中看到昏迷不醒的嵇仲岳,他的臉色灰白,身上包滿紗布,渾身上下插滿儀器和管子。
看到他虛弱痛苦的模樣,紜兒心中更是不舍。她真希望現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自己,讓她代替嵇仲岳受這些苦痛。
醫護人員將嵇仲岳推進加護病房內,紜兒跟冉慶康則被擋在門外。
正當他們表達強烈的不滿時,一位外科醫師前來對他們解釋嵇仲岳的病情。
「嵇太太,經過我們努力搶救,你先生的狀況暫時穩定下來。不過他的腦部受到嚴重撞擊,再加上失血過多,目前仍處于昏迷狀況。
未來幾天是關鍵時期,如果他能夠清醒,應該就沒有問題,剩下的外傷很快就會復原。如果持續昏迷,恐怕會成為腦死狀況……」醫生神情凝重的對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