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眉,「丫頭別自尋煩惱,晚一點爺就回來了。」他也看出她最近很消沉,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我知道了。」
她勉強的朝老總管微微一笑,即走出薛家茶場,沿著街道下意識的往人少的地方走,她需要安靜啊。
她今天沒到茶鋪去,不知道是不是一連數日太悶,一早醒來就覺得全身無力,薛東堯見她臉色太差,便要她留在家里休息,他去巡視就好。
可是一個人沒事做的時候,反而更會胡思亂想……
她現在可以過得這麼好,全是仇人所賜,麻煩的是,她不恨仇人了,還愈來愈依戀,雖然不看他,可是眼楮一閉,腦海中都是他。
他對她種種的好,她都知道,她又不冷血,再這麼相處下去,她這一顆心哪還留得住?唉!
像是在呼應傅沐芸烏雲滿布的心情,沒多久,天空便下起了毛毛細雨。
她心不在焉的走著,竟走到一處偏僻的林子。
抬頭看著蒙蒙細雨,腦海中想起的卻是她跟他在蘇州的第一次見面——她迎向的是晴朗刺眼的暖陽。
好快啊,怎麼一晃眼,她在這里都待了三個月?
她呆呆望了天空片刻,直到臉龐感覺有濕意後,才低下頭來,看著一地坑坑洞洞的長長水窪倒映出自己的臉孔,然後,又出現另一張臉……她倒抽了口涼氣,猛地一回頭,即撞進薛東堯深邃的黑眸里,「爺嚇到我了。」
他將傘移到她頭上,「抱歉,我覺得你看來怪怪的,所以,就快步跟過來。」
是她想得太出神所以沒听到他的腳步聲?她搖搖頭,一手仍撫著狂跳的胸口,「爺怎麼也來了?」
「我剛回府,听溫總管說你一人出來,我擔心你又遇上翊弘貝勒,所以,就出來找你,問了人,說你往這兒走來。」
事實上,溫鈞早已先派人掃除翊弘貝勒的嘍,也派人跟著她,他才能這麼快就找到她。他們擔心翊弘貝勒的不死心,遲早會出亂子。
他為她撐傘而來,而她卻還在想恩將仇報?她頭一抬,伸手移動傘八,將大部分遮著她的傘移到他那一邊,「爺自己用傘就好。」
「沒關系,一起撐。」他急著出來找她,忘了該帶兩把傘。
暗沐芸忐忑羞澀,她跟他站得好近,一顆心又開始失速狂跳,她好擔心他听到她如擂鼓般的心跳,雨下大一點吧,最好,再打雷閃電,那樣他就不會听見她的心髒撞擊胸口的聲音了。
傘下的世界著實太過親密,尤其她身子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味兒,薛東堯也覺得身體發熱起來,再看向她清麗動人的臉龐,他的胸口也發熱了。
兩人靜靜的走著,他雖然走路一拐一拐,但傘有大半都是遮在她頭頂上,為了不讓他濕了大半的身子更濕,她不得不盡可能的靠近他。
不知道是不是她早先的希望成真,天空愈來愈陰暗,雨也愈下愈大,啪啦啪啦的打在傘上、地上,偏偏他們走的這條路偏僻,也沒有亭子可避雨,兩人愈走愈狼狽,視線因為滂沱大雨愈來愈看不清楚,腳底下踩的全是泥濘。
「噢,痛!」突然,傅沐芸一腳踩進路面塌陷的小洞,一的跌坐在爛泥中,還扭傷了腳踝,手掌、手肘跟右腳也感覺到痛楚。
他立即扔下雨傘,小心的將她扶了起來,「腳受傷了?」
「還好,但爺全濕了。」她蹙緊柳眉,忍痛的說。
「你不也一樣。」
時近傍晚,這兒向風,又下大雨,寒意襲身,她的唇瓣開始發抖,微微泛紫。
薛東堯也注意到了,但是大雨直直落,還間歇的打起了閃電,接著是雷聲大作,看來這場雨不會那麼快停,他看到她的膝蓋微曲不敢施力,顯然受傷不好走。
他只思考片刻,便轉身背對著她蹲下。「上來吧。」
她渾身濕透了,但見他蹲在她面前,她邊拭著流進眼中的雨水邊大叫,「不用,我可以走。」
「快上來。」他又喚。
可是他的腳?這種天氣,連路都看不清,她替他擔心啊。
「快上來。」
他再次催促,她深知他的固執,所以,還是貼靠上去,「那就麻煩爺了。」
他將她背在身後,讓她撐著傘,兩人緩緩前進。
風雨依然很大,但她的身體慢慢熱了起來,柔軟的身子貼靠在他健壯的背部,兩人如此靠近,近到她都可以看到他濃密的眼睫,她的目光再往下,緩緩移到他微抿的唇,她的心跳加快,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薛東堯的感覺更是復雜,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她擠壓在他背部的柔軟,她的氣息在他脖頸間吹拂,弄得他血脈僨張。
他只能試著轉移注意力,試著放慢步伐、踮起右腳,讓他的腳步不要顛簸得太過,讓在他背上的傅沐芸可以舒適些。
他的體貼讓她感到溫暖心動。
兩人一回去,門口的小廝見他們淋成落湯雞,急急的通知總管,不一會兒,熱水便已備好,薛東堯到專屬浴池沐浴,傅沐芸的房間里也已搬進熱水桶,讓兩人梳洗。
暗沐芸沐浴完後,康佳跟一名丫鬟才步出她的房間要去拿藥箱,薛東堯便已迎面而來,她們急急行禮,「爺。」
兩人注意到他的手上已經拿了藥箱。
「沒事了,你們先去忙吧。」
「呃,是。」
兩人很快的交換目光,微微一笑,看來沐芸成為當家主母的日子不會太久了!兩人竊笑著離開崇樂閣。
房間門再被推開,傅沐芸驚訝她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一轉頭才發現進來的人竟是薛東堯。
一見到他,她原本因為泡了熱水澡而顯得粉女敕的臉頰變得更為酡紅。
他怔怔地看著她,說不出話來,剛沐浴完的她雲鬢松散、雙頰紅艷,比平常更多添了慵懶,散發出女人味,她美得令人屏息。
「爺?」她遲疑的出聲喚他。
他拐著腳走近她,將手上的藥箱放到桌上,「讓我看看你的傷。」
她倏地瞪大了眼,「不用了,我自己來……」
但他不容辯駁的拉過她的手,察看她手掌及手肘的擦傷,這兩個地方都滲著血絲,他輕手輕腳的上了藥後,人在她面前蹲下來,月兌下她的羅襪,察看她的腳踝。
她羞赧到不行,抗拒的將腳縮回,「爺,我自己來就行……」
但他不顧她的抗拒,握著她的小腳,專心的替她在腫脹的腳踝上抹了活血化瘀的藥膏,他專注的模樣讓她心跳失序,一時忘了掙扎……
但接下來,他竟想將她的裙子往上卷!
開玩笑,她可是個黃花大閨女啊!彼不了傷疼了,她只想來個裙子保衛戰,雙腿將裙子夾得緊緊的,並彎下腰雙手緊緊的揪著裙擺。
但他也沒打算讓步,「放手。」
她用力搖頭,「不要!」
黑眸倏地一眯,迸出嚇死人的冷芒,「你要我撕了裙子?」
她臉色丕變,想也沒想的,急急松開手。
薛東堯將她的長裙往上拉,一點也不客氣,絲毫沒有發現這已經超乎男女之間該有的界線。
真是羞死人了啦!她困窘的看著他那張認真萬分的臉,粉臉發燙的看著自己鮮少見人的小腿曝了光,然後他還繼續往上掀,她的臉愈漲愈紅,雙手干脆捂住眼,她不看了啦!
但她不看,他卻大刺刺的看著她的勻淨美腿,然後,是滲著斑斑血跡的膝蓋,這里傷得較重,血漬染紅了略微血肉模糊的傷口。
跌得真慘!他原本也怦怦狂跳的心,在看到這樣的擦傷後,整個沉澱下來。
他臉色沉重的為她上藥,包好藥後,扶著她小心的在床上躺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