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妳出了什麼事……」傅偉中對自己苦笑了下,「我八成會被你們毛家五馬分尸。」
「是我自己不小心。」
「妳該小心的。」
廢話!毛采璐在心中罵道,就算她想整他、想惡作劇,也不會這麼玩自己,萬一真的摔個腦震蕩、失憶或是更糟變成植物人,那她這一輩子還要不要混下去。
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傅偉中很溫柔、很小心的將她放在沙發上,收回手之後,他還很認真的盯著她。
「真的不去醫院,或者我找個醫生過來?」
「我先躺一下再說吧!」
「要不要喝個水?」
毛采璐點頭。
暗偉中沒有多想,轉身就走向辦公桌,然後拿起桌上他喝過的水杯,走回她的身邊,一連串的動作都是不需多想的本能,他半彎,一手托著她的頸部、一手喂她喝水……
而毛采璐此刻也無法再用大腦去思考,她乖乖的喝下他喂她的水,沒有半點不合作或是刁難。
喝完水,他把她的頭輕輕放回沙發上,放下杯子後,他突然想到的塞了個椅墊到她的頭下面。
「會議開到一半,我還得回會議室。」他表情已恢復正常了。
「我這會沒抱著你的大腿吧?」她也恢復辛辣本色。
「如果有什麼狀況喊一聲。」他叮嚀。
「我沒有摔笨啦!」
「總之有需要……我就在會議室。」
「很煩耶!我知道你不是在美國,你在公司會議室里。」這一次是她朝著他指了指辦公室大門要他出去。
第四章
暗偉中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送毛采璐回家,也沒有想到平時和他唱反調、超有自己主見的她,在從梯子摔下來之後竟變得懂事、明理,後來她既沒上醫院也沒有通知家人,反而安份的把班上完,這倒叫傅偉中刮目相看,毫不猶豫的就決定送她回家。
坐在駕駛座旁的毛采璐表現得有些過份安靜,這會傅偉中反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還是習慣原來的她。
「妳真的不去做腦部斷層掃瞄?」
「我干麼這麼折騰自己?」
「我怕妳真的摔傻了。」
「我現在看起來傻傻的?」
「平常妳不會這麼沉默。」
「傅偉中,你是在挖苦我嗎?」毛采璐現在才听出來,她瞄了他一眼。「你是在說平日的我像是一座菜市場般的吵鬧?」
「我只是不希望妳摔出問題。」
「怎麼?你怕你得娶我以示負責?」
「毛采璐,我不想娶妳,」他也趁空瞄她一眼的強調。「我寧可付一輩子的看護費。」
「哼!我也不會嫁你,即使我變傻了。」
「很好!我們有了共識。」
「別懷疑。」她頂回去。
接著傅偉中全神貫注的開車。既然她能和他對答如流、針鋒相對,那表示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喂!」為避免尷尬的沉默,她故意用很不尊重他的口氣突然問。「你是不定想出家?」
「出家?」他沒有听懂。
「當和尚啊!」
「為什麼妳會覺得我想出家當和尚?」
「因為你沒有女朋友。」
「妳又知道了?」傅偉中看她一眼,沒有直說。
「你不像同性戀。」她有把握的。
「同性戀是怎麼看出來的?」他反問她。
「反正你不是。」
「我本來就不是。」
「那你為什麼不交女朋友?」她一腳踩上她臀部下的坐墊,很沒氣質但是很舒服的坐姿,一手托著臉,偏著頭問他。
「妳可以把腳放下來嗎?」他看不慣的開口。
「我這樣坐很舒服。」
「妳沒有系安全帶。」他這才發現。
「系了很不舒服。」
「妳覺得是一條命重要,還是妳的舒服與否重要?」他給了她一個嚴肅的凝視。「我可以不管妳的腳踩在哪里,但是妳給我系上安全帶。」
「你真的很一板一眼哦!」毛采璐嘴里抱怨,手卻乖乖去拉安全帶系上。
「沒見過像妳這麼自我又隨性的女孩。」傅偉中忍不住嘮叨一句。
「那你見過的都是哪種女孩?知書達禮?溫柔賢慧?秀外慧中?善解人意?蕙質蘭心?宜家宜室?」她口吻很不屑的。
「毛采璐,妳知道不少成語嘛!」
「我識字的!」她酸回去。
「但妳好象沒學到多少那些成語所隱含的意思。」
「你不損人不爽是不是?」
「我說話就這樣。」
「算了,你只是看我下順眼,但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很堅持。
「我的私事與妳無關。」他干脆的說。
「講一下也不會少掉你一塊肉。」
「我不想說。」
「我可以去問毛琿。」
「妳去問吧!」
毛采璐這會真的是恨得牙癢癢的,他愈是不想讓她知道,她就愈是想要問個究竟,更何況一個懷抱就可以給人安全感、溫暖的男人,心應該是熱的,血也應該是紅色的。
「傅偉中,如果你不說,我會賴在你車上不下車哦!」她跟他使壞。
「妳問這些對妳有什麼意義?」
「沒有意義,但我就是要知道。」
「妳就這麼任性?」傅偉中皺眉。「大家都是這麼縱容妳的?」
「你就大方、直接一點,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她鍥而不舍的非問出來不可。
「成熟、懂事的。」他被她煩得不說不行。
「外表呢?」
「能看就好。」
「家世、背景呢?」
「清白、小康。」
「高度呢?」
「比我矮就可以。」
「膚色呢?」
「膚色?」他差一點被她的問題給逗笑。「黃皮膚吧!東方人,中國人。」
「傅偉中,如果照這些標準……」毛采璐從鼻孔發出一聲冷哼。「那麼路上隨便一個女孩都可以合乎你的要求,對了,我忘了問年齡,是不是比你小就可以?胖瘦呢?不要太胖也不要太瘦,五官呢?正常,眼楮……一對,嘴巴……一個,頭發……不能光頭吧!」
他真的笑了,突然覺得她很可愛、很幽默,反應也很快,而且妙語如珠。
「不想說就算了。」她已不想再問。「反正如果有天你當了和尚,我是絕不會眨一下眼的。」
「但若是妳去當尼姑,我鐵會眨眼。」他回敬。
「我不會去當尼姑!」她生氣的道。
「世事難料……」他笑得更大聲。「誰知道呢!」
去了幾次「隨性」,毛采璐和賈佩琪、陸啟東都混熟了,她現在常泡在吧台煮咖啡處,一邊和賈佩琪聊天,一邊看陸啟東煮咖啡,在明白毛采璐的背景之後,他們也比較能了解她的個性是怎麼造成的。
「佩琪,妳覺得……」毛采璐的表情有些困惑。「妳相不相信一個人可以喜歡一個人卻又同時討厭他的。」
「妳是說……」賈佩琪弄不清楚她的意思。
「我是說有沒有可能這一分鐘喜歡這一個人,但是下一分鐘卻又討厭這個人討厭得要命!」
「愛恨交加?」
「沒有愛和恨這麼強烈,只是……」毛采璐玩著一疊杯墊。「感覺很奇怪。」
「妳戀愛了。」賈佩琪笑了笑。
「誰戀愛?!」她一臉反感。
「妳剛說的有關……」
「我只是有點迷惑而已。」
陸啟東邊煮咖啡邊看了下毛采璐。這女孩其實並不復雜,喜怒哀樂也全寫在臉上,雖有富家女的驕縱、任性,但還不難相處。
「妳老板?」賈佩琪猜測。
「佩琪,妳居然把我和傅偉中連在一起?!」毛采璐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模樣。
「妳每次來都在批評他、數落他。」
「所以我怎麼可能和他是一對?」
「但妳剛剛的問題……」
「算我沒問。」毛采璐舉雙手投降。「若把我和他放在一起超過三十分鐘,我們倆之中一定有一個會先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