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心住隔壁 第14頁

"走嘍,走嘍。"

汪俏君還來不及抗議,她們已經開開心心的走了出去,她只能可憐兮兮的目送她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喝姜湯吧!"梁康硯端起桌上的碗,坐到床邊,輕輕舀起一匙吹涼,送到她的嘴邊。"可能有點辣,小心嗆口。"

她避開嘴邊的湯匙。

"我自己喝。"

"我喂你。"他語氣中有難得的強硬。"你應該多休息。"

"只是喝一碗姜湯而已。"她皺眉,竭力抑下胸口間的狂跳。"而且,我不習慣給別人喂,要是打翻了或是滴到棉被就不好。"偷眼瞧向房間里的鏡子,臉上的紅潮已不復見。

她呼出一口氣,堅持從他手中將碗端過。

"還是我自己來。"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姜湯燙得她忍不住咋舌。"啊,好燙。"

梁康硯默默的看著她伸出舌頭□著,忽然不自在的別開眼神。

"你今天不會真的要睡這里的地上吧?"她一邊將姜湯吹涼,一邊看著他問。

"嗯。"他的反應很平淡。"萬一你半夜高燒,我可以馬上送你去醫院。"話說得非常理所當然,完全沒有考慮到孤男寡女的問題。

汪俏君不禁想,究竟是他不把自己當成女的,還是他真的很關心她?

在今天稍早之前,她完全沒有把他當成男人來看待,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在他眼中是被定義在什麼樣的位置上?

是朋友?是鄰居?

性別究竟是中性或是女?

她只是很理所當然的和他成了朋友,理所當然的在每天晚上來接樂樂回去之前,和他一塊聊天看電視,就像個老朋友。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不過在她心里,的確已經把他視為一個朋友。

他呢?在他的心里,又是怎麼看待她的?

突然意識到他的性別讓她覺得很困窘,簡直就像發現自己愛上手帕交一樣,她不希望破壞兩人之間的友誼。

只有友情才是真正長長久久的。

"我想,應該沒這個需要。"汪俏君婉拒他的好意。"何況,天氣這麼冷,讓你睡地上也不好意思,我看我還是回家睡吧!"

他默默的看著她,一語不發。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良久,梁康硯才道︰"其實這床挺大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睡床上。"

※※※

另一個房間。

"剛剛媽咪跟你說了什麼?"

這是一老一小的秘密時間。

沒有人想到,五十幾歲的歐巴桑和六歲的小女孩,正在密謀一件事,一個她們都極想達成的目標,一件她們誓在必得的事。

那就是,將歐巴桑的兒子和小女孩的媽咪湊在一塊兒。

本來,曹芬此行最大的目標是為兒子找一個老婆。她什麼都計劃好了,可行的藉口、人選的安排、相親的行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不過,在看見汪俏君和樂樂之後,計劃便改變了。

人家說,知子莫若母。

她養兒子可不是養假的,從小拉拔他長大,兒子心里頭轉的那一點心思,怎麼逃得過她的法眼?

何況,她從來沒有看過兒子和哪一個女孩相處有這麼輕松、快樂的態度過,就算沒有名偵探的推理能力也看得出來原因何在。

只是,她這次學聰明了。

以往,為了抱孫的夢想,往往只要兒子不排斥的女孩,她便使盡渾身解數為兩人拉線,結果由兒子至今仍是孤家寡人可以看得出來,下場不是很好。

這回,她故意反其道而行。

不主動、不熱切,不但如此,還完全把兒子的意中人排除在考量人選之外,以期能收出奇制勝之效。

雖然,效果沒有她想像的大,但是也漸入佳境了。

罷剛在門外看見小倆口抱在一塊兒,她還以為夢想成真!斑興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結果卻是誤會一場。

不過無妨,來日方長,今天正是一個大好機會,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希望兒子開竅些!別讓這機會給溜走了。

"媽咪說,這個星期日要帶我看新爹地。"樂樂一臉嚴肅的說,"是外婆幫媽咪找的。"

"什麼?"曹芬大驚失色。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怎麼了得?

"沒關系,"樂樂故作成熟樣的拍拍她。"媽咪說只要我不喜歡,她就不會讓那個人當我的新爹地。"

"那可不行!"萬一俏君給別的男人迷走了,要兒子再找到另一個意中人不知道是民國幾年的事了。

"那怎麼辦,婆婆?"樂樂小小的嘴扁了。"我只要叔叔做我的爹地。"

"媽咪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要去?"

"星期日。"

星期日喔她得好好想一個既不露痕跡,又能阻止的計劃來才行。

※※※

夜深人靜。

偌大的床上躺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各據一方。

也不是沒有和男人同床共枕過,事實上,汪俏君好幾次和公司的同事一塊出差,就是同睡一張床。

人家不拿她當女人,她也不把對方當男人。

兩個人睡在同一張床上,一躺下去就鼾聲震天,一覺到天明。可是,當枕邊人換成了梁康硯,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不夠寬的被子,只能勉強蓋住兩人的身子,中間留下一大塊的空,就是沒人敢移過來一些。

然而,矜持終究不敵冷意,在第N次感受到由細縫灌入的冷風之後,她終于忍不住往床中間稍微移了一些。

再一些

"冷嗎?"

忽然,一團熱氣朝她靠近。

她一驚,馬上停止了挪移的動作。

"我只是換個位置。"手指似乎踫觸到他的衣服邊緣,她連忙縮了回來。"你可以不用靠我那麼近。"

沉默,一片的沉默。

熱氣慢慢的遠離她,他再度躺回原來的位置上。

有很長一段時間,汪俏君只是聆听著梁康硯的呼吸聲,想著和她同睡一張床上的他,是什麼樣的心情?

他是否也意識到她是一個女人?

這個念頭讓她皺眉。

不是告訴過自己,當朋友才是長長久久的?

她並不渴望戀愛,也不渴望男人,她懷疑自己有沒有辦法接受另一個人介入她的生活。

全面的介入。

從她的時間到她生存的空間,戀愛意味著和另外一個人產生交集,空間重疊,如果結婚,那更是全面的佔有。

她從來沒有產生過想佔有別人的念頭,也不希望別人來佔有她。

辨律的呼吸聲從耳畔傳來,他該是睡了吧?想起自己睡前還沒刷牙,她偷偷模模的掀被下床,生怕驚動了他。

一會兒還是到客廳的沙發睡,在她開門時,她在腦子里盤算著。和他同睡一張床,她懷疑自己是否能夠入眠?

來到浴室,望著鏡子里那張帥氣不變的臉,汪俏君有片刻的出神。

這是一張賞心悅目的臉,但如果不是屬于她,她會更欣賞。

其實早八百年前,她就已經認命接受自己外在的樣子,卻獨獨在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又在意了起來?如果那眉毛能更細一些,鼻子再扁一點,嘴唇稍微厚一點發現自己在鏡子前擠眉弄跟,她翻了翻白眼。

除非她去整型,否則這張臉再怎麼樣也不會變。

刷牙洗臉後,她跨步走出浴室,一邊模索著電燈的開關,卻讓忽然出現在眼前的人影給嚇了一跳!

她雙手捂口,腳下恰巧一滑,還來不及尖叫出聲就摔倒在地。尖叫梗在她的喉口沒有出來,最後化為低低的哀鳴。

"好痛"她以為自己的脊椎會斷掉,痛死了!"該死!"

來不及扶住她的梁康硯在打開電燈後,一臉愧疚的蹲在她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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