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你一手掌握 第22頁

「對不起,我們先去吃些東西。」葉芸拉著興致勃勃的龔廷山往外走,不想在這三人的世界中有所干預。

這種事,除了當事人之外,其他的旁觀者是插不上手的。

「為什麼?」龍蘭祺咬住了唇,沒有假裝听不懂這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心是隱隱作痛的,原來一直是她一廂情願地追隨著龔希一——對她,他只是一時新鮮。

從不曾自卑過自己的身世,也一直以為可以走入他的世界,卻不曾預料到只是一次的拒絕,他就關閉了兩人之間的那扇門。這幾天,他連一通電話都沒給她啊。

報希一深深池凝視她,凝視著她泛著晶亮的眼、凝視著她咬住下唇的顫抖、凝視著她臉上的受傷。能說什麼?該說什麼?說他剛毅的外表之下,其實有個破碎而不完整的靈魂?

她太好,值得一個不憤世嫉俗的男人。

「為什麼不說話?」她垂下頭,閉上眼,在他的沉默中受到更大的打擊。

報希一咬了咬牙,橫了心望向葉智豪。

「你們到會場四處看看吧,拍賣開始時,會場會廣播的。」

不想再詢問她為何沒有告訴他關于她的展出,畢竟,他不認為她對他的感情是所謂的戀愛——她或許有些炫惑于他,但更多的情卻是同情吧?她過于善良,善良得想將他拉出無情的泥淖,所以,她讓自己喜歡上他。

但,那絕不是真愛,否則,她的作品即將展出該是件驕傲的事,為何她卻不曾開口告訴他呢?

「我不走,除非你告訴我這樣代表了什麼意思。」她用力握住了裙角。

「你們好好談談。」葉智豪拍拍龍蘭祺的肩,打算離開,他喜歡蘭祺,但卻不想加入這場他絕不可能獲勝的戰役——她目光的焦點從入門到現在就只有龔希一。

報希一看著龍蘭祺的難過與葉智豪的卻步,在心中從一默數到十,逼迫著自己「殘忍」。可笑呵,他原以為那兩個字是他性格中的一項特點,沒想到如今卻要強迫自己才能擺出那樣的臉譜。

「你不用走,我們很快就談完了。」他冷厲了臉色,眼神不耐地看著龍蘭祺。他或許不知道如何示愛,但卻該死的清楚知道如何刺傷一個人。「蘭祺,別像個孩子一樣,我這樣做,是為了你好。」

龍蘭祺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只能任著自己迎向他一如初見時無情的眼。她使勁地咬住自己的下唇,仿若想證實現在的他只是一場幻影中的人。

「孩子」兩字道盡了她的定位。她回想起那天他知道拍賣會時的冷淡,回想從他對待她的方式她咬著唇,直到自己痛得無法忍受時才再度開口︰

「我早該知道的,只是一直傻傻地騙自己。」

「我們是不適合的。」沒有怒吼,甚至沒有提高聲音,他面無表情地說著,轉過身即打算離開。他沒有把握能夠在她面前戴著假面具過久。

「如果不適合,又何必讓龍蘭祺陷得那麼深?她這些天郁郁寡歡的源頭都是你,你不會不清楚。」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葉智豪開了口,再也無法忍受龍蘭祺的蒼白與龔希一不帶任何感情的聲調。

報希一停住了身,沒有回過頭,背影仍是孤傲如昔的。「沒有嘗試過,又如何知道合適與否?如果我沒記錯,曾經有個女孩子告訴過我,沒有人能夠傷得了她,因為只有她自己能夠傷害自己。」

龍蘭祺搖晃了子,竟連葉智豪扶住了她的臂膀都毫無知覺。

她曾經說過那樣的話,也曾經那麼以為。曾經。

然而,此刻在他薄情的言詞之中,她只能驚覺到自己是個把心放在盤上送予他割剖的苯人。人,還是會被傷害的;如果真的在意所愛之人的感覺,就會被傷害。再沒有比對方的否定更大的打擊了。

她何止是苯呢?

「你太過分了。」葉智豪握緊了拳,威脅地向前走了一步。

「葉智豪,別這樣。」沒有任何情緒化的表情,她的腦中空白得近乎詭異。伸手撫壓住胃部,身子里有股被掏剝而空的虛弱感。「我想,我這一廂情願的毛病懊改改了。」

報希一往前走的腳步並未因听見她的話而減緩幾分,他依舊狂妄地邁著步伐,而看不見的心卻淌著血。

他天生就不是個溫柔的人,也從沒想過用和緩的方式去處理身邊的一切事物。直接,就是一貫的處事方法,然而,這卻是第一次他因為自己所造成的傷害而心痛如絞。

「龔律師,可以請您和沈韻竹小姐拍一張照嗎?」突然走近的攝影記者拉著沈韻竹朝龔希一走來。

「滾。」他甚至連頭都不曾望向那個膽敢在此時向他開口的人。

「對不起。」沈韻竹抱歉似地朝記者點點頭。「希一,可以麻煩一下你拍張照片嗎?」

報希一前妻的這個頭餃,至少可以計她在媒體上曝光的機率增加幾分。她的事業才剛起步,需要一切有利于自己的宣傳。

「你以為自己是誰?」終于,龔希一抬起了眸,斜睨了她一眼,輕蔑而有些挑肆地。

這時候的他,想找個人發泄怒意。

「怎麼了?不需要把你的不快加諸到我身上吧?」沈韻竹勉強地維持著她一貫的高雅。

「那你又何必利用我來做宣傳?」他皮笑肉不笑地回嘴,心頭為之一快地看見她變了臉色。

「也許我該感激你的刺不只是傷害到我。」一直站在他後方注視著他離去的龍蘭祺,緩緩地走到了他的身旁,用著只有他才能听見的音量如是說著。

「你是?」沈韻竹禮貌性地問著,望著眼前的女子一黑白分明的晶瑩眼眸、美麗的唇及一身的落寞。

這女子的走近原引不起她的注意,她訝異的是,當女子走近時龔希一繃緊神經的肢體表現。

「你不需要知道她是誰?」龔希一微側過身子,替她擋去沈韻竹評量的眼光。

「何必如此緊張?離婚後又有交往對象,是十分正常的事。」沈韻竹上前朝她伸出手。「我是沈韻竹——龔希一的前妻。我想你該知道。」

龍蘭祺機械式地和她握著手,卻萬萬沒有意料到閃光燈卻在她們雙手交握之時啪地一聲亮起,刺了她的眸。她閉上了眼,不習慣這突如其來的刺眼,更不懂為何他們要拍照。

她的傷口深重到讓人想拍照留念嗎?

「你們听不懂人話嗎?」龔希一暴怒地上前,一把扯捉住記者的衣領,凌厲的眼眸幾乎想將人撕裂。

「對不起。」記者緊張地咽了口唾液。左右張望後,將目光求救似地看著龍蘭祺。

「放開他吧,你想引來更多記者嗎?」龍蘭祺輕扯了下他的衣抽,要他看看周遭好奇的旁觀者。「這人也只是盡他職業上的本分而己。」

「滾。」他粗魯而不客氣地一把甩開記者,怒火騰騰地看著那人狂奔而去。「不要輕易原諒人。」他對著身旁的空氣說話。

「不原諒別人?」她苦笑了。「不原諒別人,就是將是自己卡在痛苦中。那不會傷害別人,只會傷害自己。」

「你有點自覺好嗎?不要再說那些什麼見鬼的樂觀道理。」他突地捉住了她的肩頭,狂晃著她。

他太明了自己此刻狂飄的戾氣是為哪樁——他的惱火來自于她對人的好,她太該死地對每個人都好,又太該死地容易包容別人、替人設想。她愈是這樣,他就愈是無法確定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也愈是肯定她對他只不過是救贖的心情。她對他,非關男女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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