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愕的睜開了眼,對上他閃動著深沉的眼,那眸子里盡是她陌生的,紛亂的不安情緒逐漸取代頭昏腦脹的激情,她伸出手欲推開他,他卻不放棄想再度引起她的欲念的想吻她,見狀她立刻轉頭回避他的親吻……
A0「不要!」他的吻帶著魔力,她的修為太淺,很容易受挑逗。
她……她是渴望他踫觸,可她要的不是一時激情、不負責任的貪歡。如果他能給的只是這樣的激情,她寧可歡愛的對象是別人,這樣,傷會比較輕。
喜歡一個人,她會很貪心的想要對方的一切,如果不行,那她就全部放棄,在一對一的感情世界里,她有她的憧憬、堅持。
「方昊旖,我……真的不要。」向琥手用力的想推開他,可他根本沒打算放手。「你、你再繼續,我會告你、告你騷擾……不,我會告你強暴。」
強暴兩個字實在很刺耳,方昊旖終于停了下來……
強暴?這是男人對女人最殘忍的行為,尤其是仗著女人對自己的仰慕,藉酒裝瘋那就更該下十八層地獄。他不要成為那種該死的禽獸!
他看著她,見她眼底有著掩不去的驚慌,在她的慌亂中,他漸漸找回理智。嘆了口氣,他爬爬在黑暗中黑得魔魅的發。「對不起!」他是怎麼了?怎麼會對她……
離開她的身上,他挪坐在鋪著巧拼的地上,斜靠著牆。
「小琥,安慰我好嗎?三分鐘……就三分鐘就好了!」他有氣無力的說,眼中染上一層薄霧。
「方昊旖?」他的聲音脆弱得像緊繃至極的弦。
他的沈默使得十坪大的空間凝窒一股莫名的憂。一時間彼此都沈默了下來,只剩下牆上的鐘的滴答、滴答的走著……
許久他才又開口,「妳還記不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家有個叫家敏的女佣?」
女佣?他家女佣還不少哩,她怎麼知道誰叫家敏?不過……「是那個有一次放假帶我們去兒童樂園玩,且送我們每人一盆花的那個阿姨嗎?」那人的模樣她已經不記得了,印象中是個漂亮的阿姨。
「是啊……」他低垂下眼簾,密長的睫毛掩去他眼中的痛。「以前不知道她送我那盆紫色的花叫什麼,後來才知道它叫星辰。一般俗稱勿忘我。」那是在他知道了一個大秘密不久後,有一次經過花店,看到同樣的紫藍色星辰時問店員的。
帶他和向琥去游樂園的那一次,是呂家敏被迫到美國去的前幾天。在離開這里之前,她獲得允許帶他們出去玩,她送向琥蝴蝶蘭時,告訴她說︰「這花叫蝴蝶蘭,願妳長大後能像蝴蝶一樣優雅美麗、自由自在。」
「那我呢?」當時年紀還小的方昊旖看著紫藍色的花好奇的問︰「我的這種花叫什麼?」
呂家敏沒有回答他,只是深深、深深的凝視著他,那一眼有著好深、好重的依戀,然後她用力抱緊他。
藉由擁抱,也許她在心中對他說了--
傻孩子!那花叫勿忘我呀!
勿忘我?一個女人對至親最無言、最無奈的期望。她無法說出口,只能用花傳情。
她送向琥的蘭花,在她那擁有「綠手指」之稱的老媽悉心照顧下,不但花開得美,還繁殖了不少的「子子孫孫」。而他的勿忘我只剩下原文書中壓著的幾片干燥花。
那紫藍的小花依舊美麗,枝葉卻已枯黃……
「那個阿姨還好嗎?」
他倏地笑了,笑得有點諷刺、嘲弄,還有更多的……悲慟。「她死了!」
「啊?」向琥心跳快了一下。「她……應該還很年輕吧?」五十幾歲吧。
「大前天下葬了。」方昊旖雙手緊握著,像在壓抑著什麼。「在她病重的時候,她唯一的願望是見我,即使病危彌留狀態時還是叫著我的名字。可是……沒有人通知我,一個人也沒有!」他頓了一下,「等到終于有人通知我了,我看到的是一具眼楮半掩沒闔上的冰冷尸體。」
他到了美國,一直照顧呂家敏的佣人說,她在最後的幾天都是昏迷著,有時會囈語,叫的全是他的名字,後來迥光返照,她清醒了好一會兒,問她少爺會不會來?
她不敢告訴她,電話根本接不到他手中,只得騙她說他在飛機上了。
幾個小時後,她真的不行了,握住老佣人的手,很努力的把話說完。「飛機一定、一定慢了……叫小昊不、不用急,我、我會等……等他……」她很努力、很努力的在撐,半個小時後醫生拔掉她的氧氣罩,宣布病人不治。
她是個很守信用的人,她一直在等他。他到的時候她的眼仍沒有闔上,等著看他最後一眼!一直到他附在她耳邊低聲的說了句,「媽,我是小昊。對不起!我來晚了。」接著伸手順下她的眼簾。像是終于等到了她想見的人,她才瞑目了。
「她的喪禮哀榮備至,相干與不相干的人都到了。」方昊旖諷剌的笑了,眼中閃動著淚光。「因為我只是她生前幫佣家的少爺,我只能和一群不相干的人一樣對她行禮後就離去。」他……他是她的兒子啊!可在父親和那個不相干,可他卻叫了快三十年的媽媽監視下,他什麼都無法做。他可以不理會那兩個自私的男女,可這卻是他媽媽的遺言。
不傷心、不要哭、不相認!
到頭來她還是為別人想。笨女人!她的一生好像都是為別人而活,她守著她對父親見不得光的情感,守著豪門光環下的丑聞……
她到死了都還只是個連名份也沒有的傻瓜!
死者為大,在她的遺言下他沈默了。靜靜的看著她入斂、遷棺……隨著儀式的進行,他的思緒翻飛,在童年記憶中尋找著她的青春、笑容、健朗。
他靜靜的看、靜靜的在腦海中回憶著記憶中的美好,她的笑、她的溫柔慈愛、她的噓寒問暖,她連擁抱一下親生兒子都要偷偷模模--記得他有一次拿了一朵康乃馨給她,她淚下如雨……
而今,他連痛哭一場的權利都沒有,壓抑的情緒在血液中波濤洶涌,在上飛機的前幾個小時他到了墓園獻上了一把勿忘我。
紫藍色的花有著深深的憂郁,他許下承諾--
願來世還是母子,願來世他能光明正大的喊她媽媽,願來世……
向琥對于方昊旖的哀傷有些訝異。她知道他家的那個女佣真的很疼他,可她不是很早就移民了嗎?他們主僕的感情有這麼好嗎?好到……好像今天死的不是女佣,而是他的媽媽。
相較于他和那女佣感情深厚,他和他自己的媽媽感情就淡了。那種淡就如同對待不熟悉的客人一樣。「你也別太傷心,听人家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你這樣難過,那個阿姨不會喜歡看你這樣的。」她有些笨拙的安慰。「那個,你還好吧?」
他仰高臉,硬是把眼淚逼了回去。「小琥,如果妳明知道伯母是妳母親,可妳卻無法光明正大的叫她媽媽,妳會怎樣?」
「你的問題太奇怪了,真不知道怎麼回答。媽媽就是媽媽,哪有無法光明正大叫的?」他底麼了?今天不但行為怪,連說的話都很奇怪,不過……
一個奇怪的想法忽然閃過腦海。
他今天提到那女佣為什麼那麼悲傷?那種悲傷絕對不是對一般佣人,而是對至親至愛的。且他的媽媽似乎打從他小時候就和他不親,難道、難道……
喔!她是不是在不小心的情況下知道了什麼豪門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