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夢 第7頁

她獨自一人來到王府後的樹林。王府中人人都忙碌著,只有她一人閑得發慌,而她想幫忙做些事,那些佣人一看她動手,每一個都搶做得出什麼都快。

敝了!以往他們不偶爾會讓她幫忙的嗎?怎麼打從她上一回和王爺共乘一轎回來就變了?

每一回她才走近他們,那些人就離她遠遠的,還說什麼讓王爺看到了不好。

沒人陪她說話,沒人敢要她幫忙,于是她只好自己找事情做了,反正這柴王府大得嚇人,短時間內她該不至于太無聊。

她彎子拾起了落了一地的楓葉。

「哇!真是好看。」掬夢笑開了臉。接著她又在林子周圍發現了一種白瓣黃心的素雅花朵。在未正式入聖女宮時她和姊姊在原野上采著花朵編成花環,然後互相結帶上的記憶又回到腦海中,那時候的她多麼無憂無慮、多麼快活自在。

那些記憶已經成為永遠不可能再有的回憶了……沒想到已經沒法子再有的童年之夢卻在異鄉重溫了,她沒有法子再回聖女宮、沒法子再呼吸故鄉的空氣,可……

她拿起一朵小花,折下一根韌草,將花一朵一朵地串連在一塊,心情使然她輕輕地唱著聖女在祭祀時唱的歌曲。貴為聖女的她就算再喜歡民間輕快的旋律、熱情的歌詞,可那些被視為靡靡之音的歌是不被聖者及長老們允許傳入聖女宮的,因此她只能唱祭祀歌曲,也只會唱那個。

輕柔美妙的歌聲在秋風輕送中隔外清晰悅耳。心情一好,她放下了頭上秀秀為她梳好的發髻,解下了色彩清麗的發帶及金步搖。她不受任何束縛,就愛自由自在、隨心隨意。

編了一環花環之後,掬夢頑皮的將花環往頭上一戴,然後往身後的花叢躺下。

懶洋洋的眯著眼看著和她一樣不大有精坤的秋日朝陽,她舒舒服服地側了身子,慢慢的閉上了眼。

舒服,真是舒服!掬夢在不知不覺中滿足的嘆了口氣。心想,聖者最愛管這個、那個了,萬一被他瞧見她這不莊重、「放浪形骸」的樣子,非要瘋了不可!一想及此,她不覺莞爾地笑了。

放松心情的她,在涼風吹拂下變得昏昏欲睡。可……就奇怪!她怎麼也無法安心入睡,仿佛有一雙眼楮正盯著她瞧似的。

慵懶地睜開了眼,她赫然發覺柴敏正站在距她不遠處,用一雙帶有嘲諷笑意的眼眸看見她。掬夢一驚,馬上坐了起來,頭上的花冠斜了一邊。

天……天啊!他啥時候來的?不會方才她笑得像傻瓜的樣子全給他看在眼里了吧?

柴敏復往前走了幾步,他立于她面前,淡淡一句完全沒有責備意味的說︰「沒規矩。」

「我……我以為沒人,更……更何況……我又不是你們中原人,為什麼要遵守你們的規矩。」她有些強辭奪理的說。

「你終于也承認自己不是中原人了!」她不但不是中原人,只怕還是與他那美麗而命薄的師娘來自同一個地方。

他不會听錯的!方才掬夢唱的歌謠正是他小時候師娘常唱給他听的歌,他不懂得歌詞中的意思,可他一直很喜歡這首歌的曲子。那曲調優美而悠遠,似乎听到最後還有一種空靈神聖的感覺。

「我也沒打算隱瞞些什麼。」她仰高頭。「是你自己沒問過我的。」

柴敏淡淡一笑、挑了下眉,然後蹲子,唇微一噘,「說得合情合理,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一些事了吧?」

掬夢明顯的耍賴,「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看著柴敏那張總令人猜不透心思的俊秀面容。說真的,他真是好看,好看到她會有些怕他,那種眼楮總會忍不住讓她追尋過去的感覺令她害怕。

每多接近他一些,她就愈覺得自己怕他。羞意、歡喜,一點溫柔、一點柔情、一點……所交揉出來的情愫在她心中滋長,那種感覺仿佛她愈想控制它就愈欲增長……長那麼大她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因為我想知道!」

「為什麼?」她直覺的想到了前幾天秀秀跟她說過的話。

「掬夢,你的話太多了。」這姑娘常常忘記她自己的身分,下人在回答主人問話時只有回答的資格,沒有問話的權利。柴敏也習慣這樣的模式,可是掬夢卻老是顛覆他的習慣。「姑娘家該學習著順從,我一向贊同女子該三從四德的。」

掬夢的臉拉了下來,她不自覺的深鎖眉宇,「包括乖乖的當個侍寢姑娘供男人婬樂?!」秀秀說得沒錯,柴王爺可能想要她侍寢,要不……他為什麼要提三從四德?為什麼要提醒她學習順從?

她尖銳而直接的話語令柴敏眯了眼,他一股怒火在心中點燃,語若寒冰。「誰跟你說這些?」

「不管是誰說的,我……我絕對不當個低賤的侍寢者!」不管柴王爺有沒有這個意思,她都得提醒他。

「你可知道我當初以什麼名目向威武侯要了你?」他臉上有抹冷酷的笑容,「正是‘侍寢’,你認為低賤的侍寢!」

「不,我不要!」她驚駭得瞪大了眼,身子往後一寸寸的移動。

「進到了南清王府由不得你說個‘不’字!」柴敏的性子一向是冷沉、鋒芒不外漏的,就算在面對仇家,或者再不喜歡的人,他都有辦法收斂心中好惡,讓人在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可偏偏這來自外部的「蠻女」就是有法子激到他理智就在崩潰邊緣。

掬夢困難的咽了下口水,從柴敏眼中讀到可怕的怒氣訊息。二話不說她立即起身站了起來,回身想快快離開危險地帶。

她根本來不及跨出第一步,更別說施用天水之舞逃離,柴敏一把捉住她,將她的身子往下帶,一個重心不穩,她整個身子往下墜,撲倒在他身上。

這個姿勢太曖昧了吧?她竟然……竟然就不小心撲在他身上。

她紅透了一張臉,訕訕然的說︰「我……」

她還沒找到適切的話說,柴敏忽地一翻身將掬夢壓在身下,他笑得既邪又壞,「方才那姿勢我不習慣。」

「你……你別亂來!」她心髒狂跳著。

「亂來?」他輕笑,「我現在的心情再認真不過!我要任何女人,她們都不會對我說不,而你,卻三番兩次拒絕我,咱們這筆爛賬要如何算?」

怎麼算?掬夢瞪大眼楮將眉一鎖,她故意漠視在耳邊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以及在心里略微波蕩的心緒,「你要的姑娘她們從來不會求你‘平等對待’,而她們真正要的也不過是榮華富貴,可……我不同。」卸除聖女的身分,要她像普通人一樣去談場戀愛的話,她要對方拿得出真心交換。

「你的‘平等對待’是什麼意思?」他很好奇這行事、話語老是出人意表的姑娘對這四個字賦予什麼樣的意思?

「我若付出了真心,我也要對方拿真心來換!」她看著他,認真的說︰「我要的東西你給不起,你給得起榮華富貴、山珍海味、無盡的奢華,可這些我全不看在眼里,我要的真的再簡單不過,可對于某些人而言卻是再奢求不過,不是嗎?」

「是很奢求!」

他的話讓掬夢沒來由得擰疼了心,她將手阻隔在彼此之間,試著想推開他,卻發現他更加故意的緊靠在她身上,他撐起上半身看她。

「既是奢求……那麼……你以後就離我遠一些,別再……別再戲弄我了。」彼此之間保持一些距離還是好的吧!「你起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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