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披嫁衣 第3頁

他能開口拒絕嗎?

他一生所愛所尋所等之人此刻就站在自己眼前,如今娘居然狠心要他放棄,這教他情何以堪?

慕容殷激憤莫名的牢牢圈住懷中不知所措的左蟬宓,仿彿這樣抓緊她,她就不會飛走似的。

但是,他卻不得不贊同娘親的話,他同樣是喜歡宓兒的,只要有那麼一絲絲的希望,他們就必須去做、去試;況且他會變得如此完全是被自己所害,所以在他還未復元之前,自己是沒有資格得到愛的。

思及此,慕容殷忍受著無以復加的心痛,慢慢放開了左蟬宓。

但見左蟬宓連忙跳開的舉動,更讓慕容殷倍覺失落與感傷,過了一會兒,他像是做下決定般地直視娘親,沉聲道︰「娘,殷兒知道了。」

慕容夫人眼中頓時浮現一抹欣慰之色。

「殷大哥。」就在慕容殷滿心絕望疲憊地轉身欲走時,左蟬宓突然出聲喚住他。

她這一喚,讓慕容殷倏地回頭,俊美的臉龐上有著一絲的緊張和奢盼。

她認出他來了是嗎?

「我……」其實在她出口的那一剎她就感到後悔了,因為連她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喚住他。「殷大哥,我、我很謝謝你那麼晚還過來看我。」她既窘迫又尷尬地退到慕容夫人身後,並沒有看到慕容殷那一閃而過的嘲意。

慕容殷又深深看了左蟬宓一眼,才徹底死心的離開竹苑。

待他一離去,左蟬宓才訥訥地對著慕容夫人道︰「姨娘,我覺得殷大哥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印象中的殷大哥溫文而儒雅,但現在的他……

「宓兒,你的殷大哥本來就是這個樣子。」慕容夫人笑得有些不自然,警覺到宓兒的眼光始終流連在殷兒離去的方向,她突然嘆道︰「唉!姨娘不會勉強你去接受愬兒的。」

她的話讓左蟬宓暫時打住心中的疑惑。

「姨娘,我說過,只要愬哥哥不嫌棄我,那宓兒就會一輩子守在愬哥哥身邊的。」生怕姨娘誤會,她急急表明自己的心意。

「宓兒,你別慌,姨娘知道,姨娘知道。」慕容夫人一掃眉宇間的陰霾,含笑地繼續道︰「來,姨娘這就帶你去蟬苑休息,等你精神一恢復,就可以來竹苑陪恕兒聊聊。」

「嗯。」

對,她現在該在意的、該緊張的應該是愬哥哥才是,至于殷大哥,就只是單純的表哥罷了。在前往蟬苑的這一路上,左蟬宓不斷地這樣告訴自己。

****

「夫人,您真的要這麼做嗎?萬一表小姐發現的話……」

「不會的,殷兒跟愬兒是雙生兄弟,連你有時都會分辨不出他們二人,更何況是離家十年的宓兒!」

「但是二少爺他--」

慕容夫人打斷他的話,臉色微變地開口︰「東離,你去告訴那些老僕們,若想繼續待在慕容家終老,就不準把這事泄露出去;否則,我不僅會趕人,還會讓他們在南京城待不下去。」

「是,夫人。」

第二章

「娘,您居然要我……」

「愬兒,你不是也很喜歡宓兒?」

「但是我……」

「愬兒,娘拜托你,就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吧!」

慕容愬陷入沉思中。

「愬哥哥,愬哥哥,你在想什麼?」左蟬宓輕輕搖晃著放在輪椅把手上那只過瘦的臂膀。

猛一回神的慕容愬下意識斥地道︰「不要喊我愬哥哥!」

一發現陪在身側的左蟬宓明顯的瑟縮了下,他隨即懊悔地低下聲、語帶歉意地道︰「對不起,宓兒,我不是有意的。」

「不,是我打擾了愬哥哥的靜思,這樣好了,我先去換壺熱茶再--」

「你不用再來了,我知道要陪一個瘸子說話,是一件多麼枯燥乏味的事,你還是去找你的殷大哥吧!」慕容愬自嘲地掀了掀唇角。

「愬哥哥,你別這樣說!你可知這十年來,我幾乎每天都在幻想著能朝朝暮暮陪伴在你身邊;而且姨娘也說過你的腳還有治愈的機會,所以你千萬別在此時放棄好不好?」左蟬宓蹲在他面前,臉上有著冀盼。

「即使我永遠都不能行走,你還是願意留下來陪我?」慕容愬帶著緊張的心情緩緩探出手,輕輕踫觸她吹彈可破的雪頰。

也許娘說得對,宓兒的回來就是上天要彌補他所遭遇的不幸,所以他不能再將宓兒趕走,他要留住她,他要想辦法留住她。

「嗯。」左蟬宓偏著頭,甜笑地摩挲他放在她頰畔的手掌。

慕容愬動容了,她這抹笑、這份篤定,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不!殷他現在什麼都有,所以他絕對不會跟他搶宓兒的。

「愬哥哥,那我現在可以去換壺茶了嗎?」左蟬宓笑笑地起身,難得俏皮地對著有絲窘意的慕容愬說道。

待左蟬宓離開後,慕容愬收斂起久未綻出的笑靨,像是說給自個兒听,也仿佛是說給突然現身在他背後、長年照顧他起居的男僕听︰「蘆笙,你說宓兒她會一直把我當成愬嗎?」

「會。」

是嗎?慕容愬緩緩收攏起五指,心中已有決定。

****

端著壺熱茶及幾盤小點心的左蟬宓,心不在焉地穿越濃蔭的花園,往竹苑方向走去。

不僅殷大哥變了,就連愬哥哥也變了。

她記得在慕容府的那二年,當時才十六、七歲的愬哥哥總是一副恣意不羈的輕狂模樣,而且他最愛捉弄她;等她快要被他惹哭時,他才會又愛又憐地趕緊逗她笑。

想不到十年後,他們三個人的變化都如此之大;但唯一不變的,是她對愬哥哥的那顆愛慕之心。

「宓兒。」

一道包含濃烈情感的叫喚登時教左蟬宓止步,她定眼一望,「愬哥哥」的稱呼差點月兌口而出;正慶幸自己收口得快的她,察覺自己竟被他巧妙的困在一處隱密的花叢里,面色隨即一變。

「殷大哥你……」左蟬宓將布滿慌亂的臉蛋微微偏開,不想讓慕容殷的氣息靠她太近。

殷大哥與愬哥哥幾乎是由同一個模子所雕刻出來的,但也許是個性上的問題,她與殷大哥之間始終沒有她和愬哥哥來得那般親匿。

「這十年來你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你可知我找你找得快要發瘋了。」慕容殷又氣又惱地怒瞪著她,若不是他們中間還隔著一個托盤,他老早就將她狠狠的摟抱住了。

「我……」左蟬宓錯愕地盯視慕容殷一臉盛怒下夾雜著她不懂的情愫,怔忡間,她的腦中一片空白。

「為什麼我運用慕容家所有的關系,仍舊找不出你的行蹤?你就像是突然從這個人世間消失一樣,連一點蛛絲馬跡都不留給我。」慕容殷異常激動地抓住她的肩頭,頻頻搖晃她。

清脆的瓷盤踫撞聲隨著外力的搖動而響起,甚至連壺口也溢出不少熱燙的茶水。

慕容殷突如其來的動作及他說出口的話語,都讓左蟬宓感到一陣莫名的暈眩,她緊緊抓住手中托盤,仿佛有東西抓在手中就能減輕那種不適的感覺。

「你說話呀!別讓我像個傻子一樣地等你十年後,你卻回答我一切都忘了。」他可以順娘的意什麼都不說,但是他非要知道在這十年間,宓兒到底在哪里,又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我已經對姨娘說過,我是被一對、一對夫婦給收養--」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種鬼話!」

慕容殷的咆哮聲讓左蟬宓整個人僵住。

她心頭一揪,貝齒緊緊咬住下唇,帶著懼色的美眸盡量避開他精銳深沉的探索目光?

「不說是嗎?」他的嗓音冷冽極了。

「我已經說了,是你不信的。」左蟬宓顫聲地說著,視線仍不敢對上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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