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雅怎麼想都想不透。
但能肯定的是,因為他一句話,她再也無法從他身邊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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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房間後,堂義直登飯店頂樓的星空酒吧,要了一瓶威士忌獨酌。
無從排遣的痛苦與寂寞,他全交給濃烈的酒精麻醉。
堂義烈酒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越喝思緒卻越清明──
摯愛的親人病情加劇,孱弱消瘦的軀體,讓他心痛得無以復加。
因為答應他老人家,會遵照他的安排進行婚事,所以訂婚的日子也依他的意思提早舉行。
明明前不久還派頭十足地在堂家坐鎮,這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卻已是隨時有生命危險的肝癌末期重癥患者。
思及此,堂義後悔自己以前沒能多花點時間陪他、關懷他,直到他病倒、一蹶不振,一天比一天衰弱,才知道他已病人膏盲。
堂義想得越多,酒就喝得越猛,酒很苦,但他的心更苦。
這時他竟痛恨起不知遺傳自誰的好酒量,一整瓶威士忌喝罄,他卻只覺微醺。
「給我VODKA。」他嘶啞地吩咐酒保。
兩杯酒精濃度高達百分之四十的伏特加入喉,堂義的思緒終于漸漸糊成一片,腦袋時而混沌、時而空白,終至醉倒在吧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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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雅在高級套房等了好一陣子,因為一直沒人來收拾房間,表示堂義並沒有退房,于是她想,他可能還會回來這里。
她不知道他何時才會返回,也不知道等到了他又如何,但她就是想見他、想再跟他說話、想再多關心他一點……
強烈的渴望與執念,讓她留在房間里,靜靜等待。
喀啦──房門感應到磁卡,應聲開啟,驚動千雅縴細的神經。
門被敞開後,她率先聞到一股嗆鼻的酒味,不自覺蹙起了眉。
接著,兩名服務生攙著渾身酒氣的男人,搖搖晃晃走了進來,然後小心翼翼將男人安置在KingSize的床上。
千雅什麼都來不及問,他們已迅速退下。
她踅回床畔,凝視著那張好看至極、卻痛苦不堪的俊臉,她的心也跟著揪成一團。
他的鼻息急促且濃重,眉頭皺得幾乎絞在一塊,千雅怔愣了一下子,才動手月兌去他的鞋襪,然後回想著他是怎麼照顧當時酒醉的她。
她到衛浴間準備了條濕毛巾,靠著床沿俯身擦拭他額頭及頸子上的薄汗,幾十公分的距離,她吸入的全是他呼出的超濃酒精,光是聞,她就快醉了。
「糖水……」千雅在房里兜了一大圈,才猛然想起可以請服務生送過來。
拿到糖水後,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他喝下。
餅了好一會,堂義勉強掀開眼,確定她還在旁邊,悶痛的胸口稍微緩和了些。「你為什麼還沒走?」他的嗓音嗄啞而疲憊。
千雅答不上話,仍舊沒有坦承心跡的勇氣。
半晌,她幽幽地問道︰「為什麼喝得醉醺醺的?很難受對不對?」
堂義喘息著,她輕柔的嗓音在耳邊流轉,繼而蔓延至他的心窩,暖暖的、悶悶的。
「有什麼事讓你這麼不開心?」千雅好想撫平他眉間的褶痕,減輕他的痛苦。「或許發泄出來,會比較舒服一點。」
堂義閉上眼,強忍住眼眶中的酸楚。
「堂義……」千雅低喃,怨怪自己的束手無策。
「宋千雅……」他忽然喚她的名。
千雅傾身靠近他,想听清楚他說什麼,赫然發現他的眼角濕潤,令她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下。
「哭出來會好過一點。」她像個誘哄孩子的母親,在他旁邊溫柔低語,蔥白的小手來回輕撫著他的發,給予全部的關愛。
堂義緩緩睜眼,昏醉迷蒙的雙眼映著她恬靜的臉龐,突然止不住淚水,任它奪眶而出。
千雅反覆深呼吸,極力克制住靶性與心疼的淚,對他揚起一抹新月般弧度的微笑。
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堂義此刻無心顧及男人的尊嚴,用淚宣泄積壓多時、不欲人知的苦楚、悲傷、孤單與空虛。
千雅偎近他,第一次看一個大男人哭得像個小孩,她感到震撼之余,也因他的真性情,對他的愛意更熾烈了幾分。
堂義伸手攬住她的縴腰,千雅順勢讓他的臉伏在自己的胸口,繼續撫模他濃密的發。
他毫無保留地在她面前展現最真實的自己,顯示他對她的信任,以及特殊的情感。千雅百般憐愛地擁著他,若是傾注所有愛戀便能消弭他的傷,那麼她將義無反顧。
隨著情緒釋放,堂義的酒意也醒了大半,停止了前所有未有的哭泣。
千雅中斷輕撫他發絲的動作、松開環抱住他的雙手,靜默片刻,等待他調整心情。
堂義抬頭看她,俊臉上淚痕未干,但他已不在意。
千雅咬著唇,反而無所適從。「我……我去拿毛巾。」她口吃地說完,旋即轉到浴室擰濕毛巾,又很快回到床邊。
堂義接過毛巾,把臉埋進冰涼的濕氣中,大大地吐了口長氣。
「你好好休息,我該回家了……」見他平息下來,千雅再找不到理由讓自己賴著不走。
轉身的剎那,她遺落了最重要的……一顆心。
然而,千雅才走了兩步,身後驀地冒出一股力量扣住她的手。
她猛地回頭,對上堂義憂郁的雙眸。
「不要走。」他望著她,低聲對她說。
千雅蹙著秀眉,無心抗拒。
堂義收回手臂,將她扯進懷里,瞬也不瞬地瞅著她。
她承受不了他過于炙熱的眼神,下意識回開眼,逃避他的注視,全身僵硬,不敢妄動。
他輕握住她的下顎,強迫她面向他,忽而狂霸地掠奪她的唇。
千雅驚訝地止住呼吸,腦中只剩下空白,然而身體仿佛通了電,強烈的酥麻感在體內奔竄,不由得涌起一陣陣顫栗。
堂義恣意奪取她的芳唇、她的氣息,想要她的迫切與渴求,超乎他的想像。
千雅自震驚中回神,合上雙眼,承接他猶帶著酒氣的吻,將她徹底迷醉,並且任由他對她為所欲為……
第七章
不知是飯店空調太舒服怡人,抑或昨晚太過纏綿,千雅昏睡到接近早上十點才自沉沉酣眠中驚醒。
她掀開薄被的一角,看著自己,證明昨晚發生的種種是千真萬確,不是她編織的夢。
她徐徐轉頭,身畔已空無一人,濃烈的悵然漲滿心頭。
她不曉得堂義究竟出自什麼心態留下她、並且給了她永生難忘的激情夜。也許純粹一時氣氛使然,希望有人陪在身側,而不是非她不可。
一夜的男女關系之于他,並不是值得大驚小敝的事,但對她而言,卻是生命中的大事。
經過一夜,千雅能明顯感覺自己身心都產生微妙的變化,體內仿佛注入了一股莫名的勇氣與力量,心也變得更加柔軟而堅強。
只是,她同時也感到茫然迷惘。
她和堂義之間的關系算什麼?他又會怎麼看待她?隨便、毫無矜持?
她自己呢?又該如何面對、調整心態?既然早就不敢奢求他也愛她,那麼就當昨晚是個臨別紀念,當作一生中最美好、珍貴的回憶。
她不想讓他誤以為,她貪圖他傲人的家世背景、覬覦他的錢財,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所以對他死纏爛打、不肯放手。
考慮了許多,千雅心思篤定之後,她遮遮掩掩地到衛浴間梳洗,鏡中她看見自己的胸前,有一兩處已轉為黯紅的印記,臉蛋轟地一聲,倏地燒燙起來。
她輕輕拍打自己的臉頰,甩開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加快速度梳理整裝。
整理好服裝儀容後,她沒有多余的時間留戀,拎起包包倉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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