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新娘 第18頁

會是誰?巨大的問號在他腦海中盤旋,左思右想卻找不出可能的人選。當然,他不會無知的以為天降神跡。

盯著「失而復得」的收藏品怔忡出神,一道鮮明的影像貿然躍入腦中,他吁口氣,不雅的低咒了聲。

他是著了什麼魔,動不動都會聯想到那個無可救藥的笨女人。

那個養尊處優、笨頭笨腦的落難千金,除了惹麻煩其余都不會,更何況是需要聚精費神的差事。

絕、不、可、能。他找盡理由否定。

隨後,他將一些重要物品搬回車上,坐在駕駛座上吞雲吐霧起來。

裊裊白煙彌漫,他陷入沉思。

通常,在感覺寂寞時,他都會找個女伴一起飲酒作樂,他一定是悶太久,才會胡思亂想。

他掏出手機,猶豫許久,最後選定當初一起在橋下搞車震的女人,今晚再重溫一次也無妨。

捻熄煙蒂,他暫且跳月兌煩悶的思緒,抱持著歡愉高昂的心態找樂子去也。

周五,剛入夜的台北,在五顏六色的霓虹妝點下,呈現繽紛熱鬧的風貌,適合瘋狂解放。

和風情萬種、嬌媚妖嬈的女伴用完晚餐,邢拓晦澀的心情仍不見起色。

即便女人再遲鈍,也從他緊繃的臉部線條及周遭凝重的冷空氣,察覺出他的古怪,于是卯足嗲勁,嬌嗔道︰「拓,我朋友在信義區開了一家Bar,要不要一起去喝點酒、放松一下?」

他漫不經心的虛應一聲,算是接受她的提議。

車子因紅燈而停駛,女人望著窗外,突然提高音調嚷嚷︰「哇!那個女人還在耶!」

邢拓順著她的視線往一旁瞥去,某棟大樓外一抹呈跪姿的縴弱身影,撼動他的心。

縱使相隔一段距離,他仍確定對方的身分。曾幾何時,他已將她牢記在心里,不需懷疑、毫不猶豫。

從早上到現在,她一直沒離開?!到底想干什麼?!

一連串的疑問充塞著他紊亂的腦袋,幾乎要爆炸。

「她也滿慘的。」女人揚了揚眉梢,輕笑道。「好好一個千金大小姐,卻淪落到這步田地。」語氣沒有同情,倒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

他的心頭彷佛被根利刺螫傷,狠狠的抽痛了下,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加重力道。

「她真笨,那麼優秀的未婚夫不要,卻跟其他男人跑了。」女人繼續碎碎念著從新聞听來的「內幕」。

聞言,邢拓眉間的褶痕加深,沒有糾正她錯誤的說詞,不待交通號志轉換,便踩下油門狂飆。

被邢拓突兀的舉動嚇了一跳,女人尖聲驚呼,埋怨了幾句後,又接續剛才的話題。「拓,你說那個女人是不是很笨?」

邢拓抿著唇不發一語,臉色很陰沉。

女人完全不知他內心正波濤洶涌著,一徑高分貝的高談闊論,渾然不知自己誤踩地雷──

「閉嘴!」他沉聲斥責,森冷的聲教人不寒而栗。

「呃……」女人被吼得莫名其妙,睜著水盈盈大眼,呆若木雞的望著他,噤若寒蟬。

他突然在路旁停車,雙眼直視前方,漠然的命令︰「下車。」

「嗄?」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听錯。

「下車。」平板的音調不帶任何情感。

女人噘起紅唇,使出ㄋㄞ功──她相信沒有男人抗拒得了。「是不是人家做錯了什麼?」抱著他的臂膀,挺起豐滿的酥胸來回摩挲,企圖讓他臣服。

邢拓無動于衷的抽出手臂,全然不受美色誘惑。「下、車。」低沉的嗓音是暴風雨的前兆。

女人也只能模模鼻子,自認倒楣的下車。

她一關上門,車子便像箭矢般,在最短的時間內消失在她視線範圍內。

無辜的女人,自始至終都不曉得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竟被半途拋棄……

夜半十二點,下起驚人的滂沱大雨。

喝了一些酒,邢拓意識微醺,木然的枯坐在客廳,雙眼失焦。

心是空蕩孤寂的,腦子卻喧嘩翻騰,令他感到頭痛欲裂。

他不懂。

明明對那個笨女人反感至極、唯恐避之不及,然而她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軟弱、倔強……在在牽制著他的心緒。

自從她介入他的生活之後,他漸漸變得不再自由,心靈與意念上的拘束與牽絆使得生活型態也變得規律、正常,不若以往狂肆放縱。

心境上的變化緩慢且細微,一旦察覺,心已被佔領……

她表現得越是卑微,他就越無法忽略她的存在。

倘若,這只是她博得同情的技倆,那她成功了!

他確確實實上當了,一顆心都懸在她身上,難以平靜,已經變得不像自己。

愛人的經驗並非沒有,卻從未如此劇烈深刻。

他內心掙扎不已。

害怕一旦承認感情,會不會就此抽不了身。

然而她最後臨去前那抹耀眼燦爛卻淒美的笑容,卻深深撩動他的心弦。一天一點在他密封的心房發酵,泛著強烈的酸楚。

想起她顫巍巍的身軀,邢拓動搖的心意已然崩壞。

也不管自己喝了不少酒,抓起外套及鑰匙往外沖。在玄關處,與應酬甫歸的邢聖撞個正著。

「這麼晚還出門?」邢聖盯著他凝重慌張的神情,興味盎然的問。

「讓開!」邢拓沒好氣的低吼。

「你喝了酒。」邢聖擋著他的去路。

「少嗦!」他繃著俊臉推開礙事的弟弟。

真是奇怪了。鮮少看到他那麼毛躁著急的模樣,邢聖倒很想知道,他失控為哪樁……

他關上門,跟在後頭一探究竟。

傾盆大雨,嚴重影響視野,邢拓仍以違規的速度馳騁在台北街道,險象環生。

苞在後方的邢聖,不禁為他捏一把冷汗,更加確信必定有好戲可看。

到達目的地,邢拓立刻下車,沖向頻頻發抖的嬌軀。

「妳到底在干什麼!」他月兌下外套裹住她的身子,並將她攙起,氣急敗壞的低斥。

映珣站不住腳的偎在他身上,精神與體力都相當耗弱,蒼白虛荏的模樣,彷佛隨時都可能香消玉殞。

他緊緊擁著她,試圖傳遞溫度,溫暖她冰冷的肌膚。「妳這笨女人,到底在干什麼蠢事!」他怒不可遏,氣她不懂愛惜自己。

盡避他大吼著,映珣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卻听不真切是誰在對她說話、又說了些什麼。

眼前的所有是那麼縹緲虛無,全靠著一股堅毅的意志力與愧疚支撐下來。

邢拓攔腰抱起她,將她安置在車子後座。

「不要……我不能離開……」她想大喊,卻沒有丁點余力。

曹仲謙答應她,只要她跪滿三天三夜,就無條件歸還「開拓者」。

她可以辦到的……她可以的……

她想證明自己並非一無是處,至少,她可以為自己喜歡的人付出,哪怕只是一點點……

她天真的相信這項協議,沒懷疑過曹仲謙所言有幾分屬實。

忘了對方曾經是如何無情的欺騙她、殘忍的傷害她、踐踏她的尊嚴。

「妳到底想折磨誰?!」邢拓的聲音很痛苦。

「放開我……」她氣弱游絲,卻仍固執。

「不放!」他將她牢牢鎖在懷中,闃黑的眼瞳閃著堅定的光芒。

映珣想掙月兌過緊的箝制,單薄的力量如同蚍蜉撼樹,徒勞無功。

邢拓關上車門,將她納入懷中,然後用手機叫救護車。

瞅著她毫無血色的蒼白臉龐,他心中悔恨加交,密密實實的環抱著她,努力想讓她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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