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聳聳肩。「我不喜歡談這些事。」然後他們靜默了很久,潔玉讓自己慢慢靜靜下來,凱恩則絞盡腦汁,想辦法要減輕她心頭的恐懼。
「如果我們的婚約只定一年呢?」
「什麼?」她抬起頭來看著他,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你想只跟我維持一年婚姻?剛剛你還說你愛我,你怎麼能……」
「不,不,你誤會了。」他殷切地辯解。「如果你只需要承諾和我在一起一年,這樣你心里是不是會好過一點?但是我絕不會主動離開你的。」
她又投入他懷抱中,不敢讓他瞧見她臉上的笑容。很奇怪的是,她突然覺得心頭的負擔輕了不少,也不再有驚慌的感覺。
「趕快答應我,潔玉。」他催促著。
「我答應。」
凱恩也輕松多了,真想大叫一聲,他終于想到辦法可以讓她安心了。「把你要答應我的事說出來,」他要求。「我不希望有任何誤會。」
「我會和你在一起一年,不離開你,現在換你了,你也要給我承諾。」
「一年之內我絕不會離開你。」他大聲說道。
他用大拇指抬起她的下顎。「這回你該相信我了嗎?」
「是的。」
「而且心情也輕松多了,對不對?」
「謝謝你,凱恩,你讓我舒服多了,我不再有害怕驚慌的感覺。」
他們共享了一個又長又甜的吻,當他抬起頭來,她全身微微地顫抖。「你想不想回到樓上去?」他問。
她點點頭。「等我們吃過東西以後,凱恩,我快餓扁了。」
他牽著她走向餐廳。「你知道嗎?老公。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是什麼感覺?」
「我感覺……自由了,你懂嗎?那就像我剛被人從一個鎖住的房間放出來,真荒謬。」
凱恩替她拉出椅子,然後自己坐下來。「為什麼荒謬?」
她有點氣惱。「因為這世上根本沒有能鎖得住我的房間。」
凱恩點了早餐,等僕人離開房間,他就要潔玉說幾件她的冒險事跡。「我要知道關于你的每件事。」
「你听了會生氣的。」
「不會,不會。」他堅持。「我答應絕不生氣,不管你跟我說什麼。」
「好嘛。」她開始了。「不是我吹牛,我真的有一種特殊本領,任何地方我都能來去自如,哈利叔叔說我是天生的小偷和騙子。」
「親愛的,我想他不是在批評你。」
「當然不是。」她不大高興。「他是在稱贊我,老公。哈利很難得贊賞人的,他說那不是他的天性。」她微微一笑。「哈利一直很擔心別人會發現他真正的性格。」
「他真正的性格是什麼?」凱恩問。「其實他是一個很有教養的人,對不對?」
「你怎麼猜到的?」
「從你身上啊!如果他真的是那麼粗魯野蠻,你就不會這麼淑女了。」
她笑眯眯的。「你能注意到這點真不錯,而且叔叔還很有學問。」
「是他教你讀書識字的吧?」
她點點頭。「還好他及早教我,因為後來他眼楮就不行了,到晚上我要念書給他听。」
「你們哪里來的書?」
「哈利每次出去打劫,都會帶一大堆書回來,他很喜歡看書的。」
「那他講話怎麼會那麼粗魯?」凱恩問。「都是他裝出來的,對不對?」
「對。」她承認。「這是他的面子問題;就算沒有別人在場的時候,他講話也從來不用正規的文法,他擔心在手下前面說溜嘴。」
凱恩長吁一口氣。「你叔叔好像對做海盜有一種狂熱,對不對?」
「不對。」她糾正他。「你誤會了,他真正熱中的是偽裝騙人。」她繼續談她叔叔,過了一會兒,她的話題轉到她最值得紀念的事跡。凱恩越听越火,但是勉強忍住,因為他答應過不可以生氣。可是他氣得手發抖,真想扼斷那個哈利叔叔的脖子。
他想還是不要知道這麼多。「好了,夠了,今天講到這里就好。」
「怎麼了,你不是很想听嗎?」
凱恩搖搖頭。「我的意思是,你每個月跟我講一個故事就好;否則我會受不了,我答應我會好好回想你剛才講的故事。真要命,潔玉,我的頭發都快變白了,你差點送命,你叔叔……」
「你不可以生氣,」她微笑著打岔。「你答應過的。」
凱恩靠回椅背。「我們最好換換話題,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他問道。「是不是被我強迫的?」
她笑了起來。「愛是不能強迫的。」她說道。「不過我相信,當我讀完你的檔案,我已經愛上你了。」
他很驚訝。「潔玉,我做過不少我不得不做的事。」他說。「你真的看完全部檔案?」
她點頭微笑。「我當然讀完了,你是個信心堅定、精明干練的情報員,可是絕不至于缺乏人性。你從來不讓信任你、需要你的人失望,我很喜歡你這一點。」她停頓一下。「後來我們見面了,你在不知不覺中偷去我的心。好了,現在換你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在我們許多次熱烈的爭論之後。」
「應該說是吵架。」
「是爭論,」他重復一遍。「只不過聲音大了一點。」
「你是說你最早是被我的心智吸引?」
「不是。」
她大笑,很高興他這麼坦白。
「對了,滕斯怎麼沒跟我們來倫敦?他留在鄉下做什麼?」她突然想到那位有趣的管家。
「滕斯從來不跟我到倫敦,大家都知道他最討厭倫敦,覺得這里太擁擠了。」
「我很想念他。」她承認。「他跟你實在很像,獨斷獨行,而且很傲慢。」
「沒有人了解我為什麼要容忍他。」凱恩說道。「可是如果他們知道內情,就不會那樣想了。他一直保護我,尤其在我小時候。我常常闖禍,每次都是他來收拾善後,他甚至還救過我的命。」
凱恩接著說了故事,有一次他們駕船出游,他不小心落水,差點淹死,滕斯把他救起來後,又立刻把他推下水,教他怎麼游泳。潔玉想到滕斯穿得整整齊齊,跳下水去教他的小主人游泳,不禁笑了起來。
餅了一會兒,潔玉恢復平靜。「凱恩,你和朋友們昨天晚上有沒有研究出結論?」
「理察確定他跟蹤到家的一個人就是魏爾本,他原來是克林和納山的直屬上司。」
「嗯,我知道。」潔玉說道。「納山說他從來不完全信任魏爾本。」
「但是克林卻完全信任那個內奸。魏爾本已經為裁判庭工作了好多年,直到現在。」凱恩搖頭嘆息。「而且我們也已經確定狄威廉是裁判庭的一員,既然他和你父親都死了,現在裁判庭的首腦只剩一個人。理察認為狄威廉的代號是‘王子’,所以我們現在的目標就是‘冰塊’了。」
「我們要怎麼找‘冰塊’?關于他的線索不多,信件中很少提到私人的事情。」
「線索還是有一點。」凱恩回答。「有一封信里提到,‘冰塊’不是牛津大學出身的。而且‘狐狸’和‘王子’見到‘冰塊’時很驚訝。」
「你怎麼知道的?」
「從你父親的一句話,在他跟‘王子’的第三……不,第四封信提到的。」
「喔,我想起來了,只是我一直沒特別注意那句話。」潔玉承認。
「理察認為‘冰塊’可能是個外國人。」
「那你呢?」
「我不認為。」他搖搖頭。「其實信里面還有不少重要線索,我還需要一點時間把它們拼湊起來。」
她對他有完全的信心,凱恩只要有時間,什麼問題都能解決。
「理察派了一個手下盯住魏爾本,他會引出‘冰塊’。不過我覺得這個方法靠不住,還要想別的方法。」他信心堅定地說道。「對了,親愛的,我希望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離開這棟屋子,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