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情 第16頁

你擔心嗎?害怕嗎?我卻洋洋得意。試想,知道你在我死後會坐一輩子的牢有多麼令我開心。你看到這封信時,列印的資料已經送出去給某個會擇善而行的人。

你不該背叛我,約翰。

瑟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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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雪坐在聖克萊社區醫院、外科部藍醫師的辦公間里埋首文書工作。她已經完成九份病歷,還有兩份待完成。大部分的病人都是藍醫師的。他去歐洲做旋風式旅行,所以她這兩個星期都在代他的班。但他明天就會回來上班,到時她就可以正式開始她多年來第一次的休假。

但在病歷完成前,她哪兒也去不了。還有郵件。天啊!她從她的辦公間抱了一大疊未拆封的郵件到藍醫師的辦公間來,發誓在處理完那些郵件前絕不休息。筋疲力盡的她看一眼手表,忍不住大聲申吟。清晨四點十五分,一件嚴重的機車車禍使她比平時提早一小時起床。她從那時起就腳步不停地忙碌著。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她把手肘靠在那疊完成的病歷上,用手掌托著臉頰,閉上眼楮。

三十秒後,她已經睡著了。米雪在當住院醫師期間學會了打盹兒的好處。她已經練就了隨時隨地都能睡覺的本事。

「米克醫師?」

她猛地驚醒。「什麼事?」

「妳需要一些咖啡因。」一個護士在經過時說。「要不要我替妳弄杯飲料來?妳看來筋疲力盡。」

米雪毫不掩飾她的惱怒。「梅涵,妳把我叫起來就是為了告訴我,我看起來很疲倦?」

那個年輕貌美的護士剛從學校畢業。她到醫院來上班還不到一個星期,但已經記住每個人的名字。她剛剛接到通知說她通過了國家考試。今天沒有任何事能影響她的好心情,連一個對她怒目而視的外科醫師也不能。

「我不知道妳那樣怎麼睡得著。一分鐘前妳還在講電話,緊接著就鼾聲大作,口水滴到病歷上。」

米雪搖頭。「我不打鼾,也不流口水。」

「我要去餐廳。」梅涵說。「要不要我帶什麼東西給妳?」

「不用了,謝謝。我正準備下班,只需要處理完郵件就可以走了。」

一個助手打岔。「米克醫師?」

「什麼事?」

「急診室有妳的快遞。」助手說。「我想妳得去簽收,看來很重要。」她補充。「希望妳不是挨告了。」

「米克醫師在這里的時間不長,不會挨告。」梅涵插嘴。

「投遞員說包裹的寄件人是紐奧良的一家律師事務所,說一定要由妳親自簽收。妳要我怎麼跟他說?」

「我這就下去。」

米雪把完成的病歷放進發件箱里,把未完成的那兩份放在整疊郵件的最上面,然後走樓梯下樓到急診室。投遞員不見蹤影。秘書看到她時跑過來交給她一個牛皮紙大信封。

「妳的包裹在這里,醫師。我知道妳很忙,所以我告訴投遞員我有權代妳簽收。」

「謝了,愛蓮。」

她轉身準備上樓回到外科部,但被愛蓮叫住。「先別謝我,醫師。日落道發生大車禍,救護人員正載著一車受傷的小孩子過來。還有兩分鐘就到了,我們需要妳幫忙。」

米雪帶著大信封進入醫師休息室拿了一罐健怡可樂,然後回到護理站坐下。她需要咖啡因幫助她恢復精神。她放下罐子,伸手去拿信封時,急診室大門開啟,一個救護人員嚷著叫人幫忙。

「這里有人大出血。」

米雪站起來就跑,把信封忘得一干二淨。

☆☆☆

沒有人是孤島,孫利昂也不例外。他的綽號叫「伯爵」,因為他的犬牙比門牙長許多,笑起來像吸血鬼。如果他帳冊副本里的勒索數字正確,那麼他吸的可不只是血而已。

利昂交游廣闊,他的朋友無不對布塞奧恨之入骨。沒有塞奧的努力,利昂不會供出對同黨不利的證據,不會以污點證人的身分在波士頓大陪審團面前作證,導致國內最大的黑道幫派之一崩潰瓦解。

塞奧在手術後三天返回波士頓。即使利昂的案子已經終結,六個黑道大哥鋃鐺入獄,塞奧仍然有無數的報告要歸檔,無數的文件要記錄。他在司法部的上司勸他保持低調。塞奧以前收到過死亡恐嚇,他雖然不曾掉以輕心,但也不曾讓它們影響他的工作。接下來的兩個星期,他每天都在辦公室辛苦地加班工作。

終于,最後一份文件歸檔,組員交出最後的報告,塞奧關上辦公室門啟程返家。他身心俱疲。工作的壓力對他產生了影響,他開始懷疑他的努力到底改變了什麼。他累得無法思考這個問題。他需要好好睡一覺。不,他需要好好睡上一個月。也許到時他可以看得比較清楚,可以決定接下來該何去何從。他該接受司法部提供的工作,領導一個新的犯罪研究小組?還是該回去開業,每天過著開會協商的生活?無論如何,他都會是直接跳回跑步機上。他真的像家人說的那樣嗎?藉著不停地工作來逃避人生?

司法部的幾個主管都強烈要求他暫避鋒頭,至少等到利昂的家人冷靜下來。此時此刻,暫時拋開一切在塞奧听來是個不錯的主意。在路易斯安那州平靜垂釣的畫面在他的腦海浮現。離開紐奧良之前,他答應回去發表那篇他沒來得及發表的演說。他猜與其另外選一個好日子,不如就趁現在吧!演講完後,他可以繞去看看雷杰可吹噓的那個釣點。放松一下正是他需要的。但他急于再到路易斯安那州去還有一個理由,而那個理由與釣魚毫無關系。

手術後三周半,塞奧回到紐奧良,站在講台上等待掌聲平息,好讓他能夠對再次從全州各地前來的警察演講。突然之間,她出現在他的腦海里,打亂了他的思緒。她有最燦爛的笑容,像裝在瓶子里的陽光。她還有最惹火的身材。他想起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盯著她看。任何正常的男人都會有他那種反應。當時他只是生病,並沒有失去知覺。

他正在努力回想與她的對話時,突然發覺掌聲停止了。所有的人都期待地望著他,等他開始演講;他卻生平第一次怯場了。準備好的講稿,他連一個字也想不起來,甚至忘了講題是什麼。他瞥向講台上的演講題目和大綱,索性來個即興演講。他簡明扼要的演說獲得滿堂彩。他們工作過度,壓力過大,難得有一個夜晚可以輕松地吃喝玩樂。他越早結束有關他們每日出生入死的陳腔濫調,他們越高興。預訂三十分鐘的演說結果不到十分鐘就講完了。听眾起立鼓掌歡呼,反應熱烈得令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在走回飯店的途中,他思索著自己的反常行為,推斷自己就像情竇初開的小男生。他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他的麼弟查瑞。查瑞近來三句話不離「美眉」、「火辣」和「性」。

塞奧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勁,但猜一切都會在開始釣魚時恢復正常。他喜愛釣魚,每次駕駛「玫蓓號」出海,他都能完全放松。那種感覺幾乎和性一樣美妙。

星期二上午,在出發前往寶文鎮前,塞奧先和兩位紐奧良警察局長一起吃早餐,然後順便去看辜醫師。辜醫師讓他插號,以便能訓斥他在手術後沒有按時回診。在說教完畢後,他檢查塞奧的傷口。「愈合得很好。」他說。「但若有並發癥,你的麻煩就大了。你不該在手術後那麼短的時間就飛回波士頓,那樣做太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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