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給你哥哥叫他過來。」
「我為什麼要照你的話做?」
「因為你的麻煩大了。你恐嚇聯邦調查局探員,那表示坐牢。」
「去跟我的律師說。」季明嗆聲,但臉上失去了一些血色。「他們可以使我連一天牢也不必坐。」
「願意無償服務的律師並不多見。我懷疑他們在知道你付不出錢時,還會幫你。」
季明掏出行動電話,鍵入他哥哥的號碼。「他不會來的。」他告訴塞奧。「蓋理不喜歡不愉快的場面。」
「不見得吧!叫蓋理在十分鐘內趕來,否則我會叫警察去他家逮捕他,把你和他關進監獄。你們可以現在跟我談判,或是蹲兩個月的牢房、後悔不早跟我談。相信我,季明,我有辦法讓你們待在那里面出不來。」
扒理顯然接了電話。季明顫聲說︰「你必須立刻到‘天鵝酒吧’來。別爭辯,來就是了。你到了,我再向你解釋。」
他听了幾秒,然後說︰「不,事情沒有照計劃中發展。布塞奧和另一個家伙是個聯邦調查局探員,他們揚言要把我們兩個關起來。」他又听了一會兒,然後嚷道︰「有點倒楣?你把聯邦調查局叫做有點倒楣?別嗦了,趕快過來。」他啪地一聲合起電話,然後瞪著塞奧說︰「他這就過來。」
諾亞看到警車駛進停車場。「警察來了。」他告訴塞奧。
米雪奪過獵槍,把它放到吧台下面的托架上。「我還沒有打電話給邦恩。」她說。
海瑞仍然不省人事,但他還在呼吸。歡歡雙手抱頭地趴在角落的桌子上。
諾亞走出酒吧,兩分鐘後和聶邦恩一起進來。他顯然已經把詳情告訴警察局長了,因為邦恩連看都沒有多看海瑞一眼。他的視線和笑容都對準米雪。
「妳沒事吧?」他關切地問。
「我沒事,邦恩。誰打電話給你,保利嗎?」她問。
「沒有人打電話給我,我只是順道過來看看妳。」
塞奧听了頗不是滋味。邦恩走向吧台,但塞奧站起來擋住他的去路。米雪多此一舉地替他們介紹。塞奧已經知道邦恩是什麼人──他是米雪的追求者。
塞奧從來沒有注意過其他男人的長相,他真的不知道女人會不會認為邦恩很帥。塞奧只覺得邦恩有隨和的笑容和整齊的牙齒,看起來像個好人。但那些都不重要。他對米雪微笑的方式使塞奧一見他就討厭。他不得不強迫自己隱藏住敵意,與他握手和讓他知道這里由誰作主。
諾亞在旁邊看得很樂。塞奧和邦恩擺出的態勢就像兩只準備搏斗的公雞,諾亞立刻就猜出原因何在。
「听說你住在米雪家。」邦恩的臉上這會兒可沒有笑容。
「沒錯。」
「布先生,你打算在鎮上待多久?」
「不一定。你問這個做什麼,聶局長?」
「聖克萊鎮有幾家不錯的汽車旅館。」
「是嗎?」
「塞奧星期一就要離開。」米雪宣布。「對不對,塞奧?」她以挑釁的語氣問。
「也許。」
那個含糊的回答惹惱了她。「他要去畢洛斯演講,」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覺得非說不可。「所以他要在星期一上午離開。」
「也許。」塞奧重復。
那兩個字就像牙醫的鑽子般令她想要畏縮。擔心塞奧再說出那兩個字時,自己會說出不該說的話,她抓起空的冰茶壺,找藉口躲進廚房。
塞奧向邦恩說明海瑞和歡歡的身分時,諾亞宣讀權利給那兩個打手听,然後用邦恩的手銬把他們銬起來。
「葛季明怎麼辦?」邦恩問。「你要控告他嗎?」
塞奧知道季明在听。「當然要。但我要他留在這里直到他哥哥抵達,我想跟他們兄弟倆談談。如果他們不合作……」他故意不把話說完。
「我會合作的。」季明叫道。
邦恩比塞奧有風度。他在離開前還跟塞奧握手,使塞奧覺得自己像個妒火中燒、有待改進的情人。
「謝謝幫忙。」他在邦恩押歡歡出門時喊。諾亞已經搖醒海瑞,半拖著他走向警車。
塞奧瞥向廚房,看到米雪在水槽前做事。他拉出一張椅子跨坐在上面等蓋理。
米雪決定找事做,以免自己老想著塞奧。她在不銹鋼水槽里注滿熱肥皂水,戴上橡膠手套,開始洗刷。她的父親已經清理過廚房,但她又把每個地方清潔一遍,甚至把排油煙機拆開來洗刷。
把排油煙機裝回去時,她注意到葛蓋理帶著兩個律師抵達。
她繼續洗洗刷刷。實在沒東西可以洗刷時,她開始洗橡膠手套。她發現自己不但不累,反而越洗越亢奮。她真正需要的是進手術室。開刀時,沒有任何事物能妨礙她。她可以隔絕身邊的談笑聲,只讓威利尼爾森在那個孤立的繭里陪伴她。只有到縫完最後一針時,她才會破繭而出。
「振作點。」她咕噥。
「妳說什麼?」
諾亞站在門口。他走向水槽,把三個杯子放在流理台上。
「沒什麼。」她說。「現在幾點了?」
「一點多。妳看來很累。」
她吹開眼前的一綹發絲,用毛巾擦干手。「我不累。你認為塞奧還需要多久?」
「不久。」他說。「要不要我送妳回家?打烊的事可以交給塞奧。」
她搖頭。「我等。」
諾亞轉身離去,半路又止步轉身。「米雪?」
「什麼事?」
「星期一還遠著哪。」
第八章
蒙克一回到汽車旅館就打電話到紐奧良。
熟睡中的達樂被吵醒。「什麼事?」
「意想不到的事不斷發生。」蒙克說。
「你在說什麼?」
「有個聯邦調查局探員和布塞奧在一起。」
「我的天啊!把名字告訴我。」
「還沒查到。我听到幾個家伙在離開酒吧時談到他。」
「知道他在那里做什麼嗎?」
「還不知道,但他們好像在談釣魚。」
憂心忡忡的達樂說︰「繼續注意,我再打給你。」
「對了,有另一個情報或許能派上用場。」蒙克描述了葛氏兄弟和兩個打手。「我听到其中一人告訴警察說他沒有殺死布塞奧的企圖,只是想使他受傷。只要稍加計劃,必要時我們可以讓葛氏兄弟成為代罪羔羊。」
「好。謝了。」
「不客氣。」他嘲諷地回答。
蒙克掛斷電話,撥好鬧鐘,然後閉上眼楮。他想著那筆錢,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
米雪生平第一次失眠。都是布塞奧害她在三更半夜輾轉反側、無法成眠。為了使自己不一直想著他,她換了床單,又泡了熱水澡,但還是毫無睡意。最後她只好下樓喝熱牛女乃。
塞奧的房里毫無聲響,他可能已經呼呼大睡,作著美夢。可惡的冤家!
米雪躡手躡腳地上樓以免吵醒他。她回到臥室後打開窗戶通風,再刷一次牙,換上一件粉紅色絲睡衣,然後鑽到被單下,發誓不再起床。她閉上眼楮,把雙手交疊在胃部,不停地深呼吸。
又過了十五分鐘,她還是非常清醒。即將來臨的暴風雨使空氣飽含水氣,她的皮膚又熱又黏,筋疲力盡又睡不著使她想要哭。
她走投無路地開始數羊,但在發現自己急著把牠們數完時就停止計數。數羊就像嚼口香糖。她從不嚼口香糖,因為在潛意識里想要快點嚼完會使她越嚼越快,因而徹底破壞嚼口香糖使人放松的最初目的。
電視。對了,她可以看電視。深夜的電視節目向來沈悶難看,但一定有人在某個頻道上賣東西。資訊廣告正是她所需要的。它比安眠藥還有效。
她掀開被單,抓起床尾的編織毛毯,拖著它穿過房間。她打開房門時房門發出嘎吱聲。奇怪,她以前怎麼沒有注意到?她把毛毯扔到椅子上,跪在走廊上緩緩拉上門。她認為是下鉸鏈門發出怪聲,于是在來回推拉房門時挨近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