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一驚,「你們兩人交手了?」
「不過試試他的功力深淺罷了。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我還當他有多強,結果,只是個傷不起的病歪歪身子,和他娘差不多嬌弱,比起他先祖鳳陵君差得遠了。」
玉真拉住他的手臂,急切地問︰「你把他怎麼了?你傷了他?」
見她如此迫切關心另一個男人,七世心中的滿腔柔情都被掃得千千淨淨。他皺緊眉頭道︰「你就那麼怕我把他殺了嗎?我若要殺他,何必等到現在?你心中並沒有真的相信我是好人過,只是想安撫我不要動搖鳳朝罷了吧。」
他語氣中的盛怒已然成風暴,她听得也發了火,「難不成你殺了人,我還要說你殺得好?」
七世氣得將她下巴托起,惡狠狠地說︰「可我最該殺的人是誰,你知道嗚?」
「大概是我。」她無懼地「瞪」著他。
「說來說去你還是把我當作殺人狂魔,「陛下要殺就殺,我若死了,鳳朝或許就能安寧了。」
「休想!你以為死是很容易的事對吧?我告訴你,你可以慷慨地去赴死,留下別人在這世間受盡痛苦折磨,但是沒有人會因為你的捐軀獻身而對你有半點同情垂憐,這世上唯一會愛你的人就是……就是……」他激動地沖著她高喝,話卻卡在這里說不下去。
她昂起頭,「就是誰?陛下是要說那個人就是您嗎?玉真只怕消受不起。如果您愛我的方式就是殺死鳳皇、佔其肉身,又為難自幼一直照顧我的涵王,那玉真便是鳳朝最大的罪人,縱使百死也難贖我罪了。」
七世在這一刻深恨她的無理和蠻橫,胸口的傷痛疼到不能自己,他無法自愈,只好做一伴錯事讓自己痛上加痛--他將她深深按在自己懷中,低頭強吻她的唇,即使她拚命掙扎反抗、即使在掙扎中他咬破她的唇,他也要想盡辦法堵住她的口,讓她再也不能說出傷他的話。
烈焰般的憤怒來自不能言說的深愛,他的理智在這七世等待中幾乎已被磨光殆盡,而殘存的一絲在她剛才的話語中被燒了個干淨。
所幸當她在他懷中顫抖哭泣對,他諫然驚醒,發現她正半果著身子泣不成聲,而他手指已將她的肌膚掐出了無數青紫的痕跡。
他胸口一痛,驟然仰頭一聲長嘯,裂開九天烏雲,天上的月光好似都要被這聲長吻震碎了。
這嘯聲听來極其耳熟,玉真的腦海又浮現白天夢到的那幅畫面--山上的那只孤鷹,那時也是這樣淒倫的長嘯著,莫非他就是……
「七世!」她再度喊出他的名字,伸手卻再也抓不到他,淚珠成串的滾落。
她不知道自己哭什麼,也不知道就算能拉住他又想對他說什麼,她只是……不想他恨她。她害怕他的憤恨會成為橫亙在兩人間的一堵高牆,不是為了鳳朝安危,不是為了鳳疏桐,只是因為她不想他恨她,僅此而已……
七世听到玉真叫他,但他沒有停住腳步,依然直奔到宮殿門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剛剛的他是忘形到了極點,也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他最不想傷害的人、拚盡生命也要保護的人,卻被他再度傷害了。
看到她因他而痛苦流淚,他深深質疑自己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他不該留在鳳朝的,應該回到摘星山上,前世的她從沒有愛過他,現在的她也不曾愛,那他堅守下去又是為了什麼?
甭獨地站在夜風中,透心的冰涼讓他以為自己的心跳已然停止,直到對面一個黑色的影子伏倒在他身前,他才憂然回種,「說吧。」
「今天公主被龍溟三太子一度擄走了。」伏倒在地的正是化身小禪的小妖。
他眉宇陡然揪緊,指尖握拳嵌進到了肉里,「說清楚!」
「今日公主去了上清觀,和那里的觀主寂明道人說了一會話。」
「那個老竹妖?」他眉心皺得更緊了,「他們能說什麼?」
「他不讓我進去,小的只好在外面等候。但公主出來後抓著我問來歷,小的是妖精假冒小禪的這件事,公主已經知道了。然後,水井中突然有水妖作亂,小的拼盡全冷將公主救下,返回途中卻又被滲伙在護城河內的龍溟三太子將公主劫走。」
七世深吸了口氣,努才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問︰「那後來為什麼他又將你們放回來?」
「好像是老龍王回來了,說了龍溟一頓,逼他必須放人,龍溟才被迫放了我們回來,可卻威脅小的不許將此事告訴公主本人。公主當對在昏迷中,應該不清楚周遭發生了什麼事……」
小妖的聲音不知為何越來越小,七世更眉深思,並沒留意到她的樣子,直到他再垂眼一看,才忽然發現她的身子已變得透明。
「怎麼回事?」他伸手按住她的頭頂,企圖維系住她一口真氣。
小妖苦笑著抬起頭,感恩道︰「多謝陛下救我,但……我今天已被打散妖靈,活不了了。公主要我保守秘密,不能將此事告訴您,是怕對方對您不利,也怕您沖動之下做錯事,只不過小的不敢在陛下面前有任何隱瞞,因此還是據實以告。還有,小的發現了一件事,或許可以幫到陛下,龍族的龍脈並不在龍筋之上,而是在……背……」話到一半,小妖倏然間化作無數的絨花,散落四方。
七世望著夜空中點點的白色,回頭看向寂靜的殿宇,轉身快步走回。
第8章(2)
玉真孤零零地坐在床上,神色空洞像是個無知無感的木頭人。
以往她的听覺極為敏銳,哪怕他步音再輕,她也總能感覺到他的逼近。但今夜他重返她身邊,一直到走近她面前,她都全無反應。
他的心疼自方才起就沒停止過,站在她面前,他緩緩伸出手落在她的屑上。
玉真身子一顫,眉心緊更,似是疼、似是冷。
七世坐了下來,長臂一攬,又將她緊緊抱在懷中。
她重重的喘了好幾口氣,仿佛只有這樣呼吸,才能感覺到自己的氣息,忘記了疼痛的真實。
「我以為你生我的氣,不會再回來了。」地聲音極輕,像是怕再次激怒他。
他嘆了口氣,「我永遠也不會生你的氣。」
永遠嗎?永遠是多長?十年、二十年、五十年,還是一百年?她不願想這個問題,反正人生苦短,多不過百年。她當不了妖,也許連百年都活不到,此時此刻只想緊緊抓住身邊的他,而那近在咫尺的惡夢,她但願只是一場虛幻。
「你剛才說作了個可怕的夢?」他語調放緩許多,「是什麼樣的夢?」
她怎敢說實話。「夢到……我被人帶到一個地方,那里的人我都不認得……」
「你很怕離開這里,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玉真點點頭,「這里縱使有許多不好,終究是我從小長到大的地方,每一處我都很熟悉,就算小禪不在,我也能自己模索著走到湖邊。如果離開這里--」
「你以後少到水邊去--不,是再也不要到水邊。」他打斷她的話。
他強勢的口吻讓她意識到他可能已知道了什麼,但她不敢問、只是柔順地應一聲,「好,我盡量不去,我也和小禪說一聲,*,。*。」
「小彈不在了。」感覺到臂彎中的她震了一下,他改口,「我讓她出宮去力點事。」他明白這個理由很糟,可是他不想告訴她那個冒充小禪的小妖已神魂俱天。
「那她幾時回來?沒了她,我會很不方便……,……」玉真小心試探詢問。小妖的下場懊不會因為保護她不力,被他處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