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什麼事的。」那一男一女走出去,他又沒瞎,怎會沒看見?
「你怎麼可以確定呢?那個男人連導游都指定要女的,眼神還飄忽不定,我怎麼想都覺得小彩兒跟著他出去十分不妥,不行!我得去找霍曼,讓他跟上去瞧瞧,不然我放不下心。」
說著,莫兒轉身就走,下一秒卻讓洛雷夫給扯住了手臂。
「有事情,妳第一個想到的人總是霍曼。」這樣的認知,不知為何,竟讓他覺得十分不是味。
他這麼大個人就杵在她面前,還跟她說了半天話,有事,她竟沒想到要跟他說,反而急著去找別的男人,這叫他做何感想?
是他太可怕了?還是他太不通人情?
在她眼中,他洛雷夫就只是這樣的人而已?
「不是這樣的……」莫兒想解釋,卻突然覺得力不從心,「唉,也可以說是這樣的,你常常不在堡里,除了他,我還能找誰呢?」
有事就找霍曼,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她從來就沒想過有什麼不對。
洛雷夫瞅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啊,怪她做什麼?只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何況她說的沒錯,他神出鬼沒的,連他自己都不確定自己下一秒鐘會出現在哪里,她又怎能知道?
想著,他一語不發的拉起莫兒的手往廚房走去。
「你要做什麼?」他走得太快,她在後頭跟得急,沒幾步已覺得喘。
「吃飯。」
「我還不餓啊。」
「不餓就陪我吃。」
「可是……」
腳步陡地停住,他似乎為她的推三阻四而不悅著,濃黑的眉不耐的揚起,「妳不是要找霍曼?」
是啊,她差點忘了。
莫兒不再說話,乖巧的跟在他身後。
廚房里,有著男人極為高大的身形卻有比女人還俊逸美麗的霍曼,正低頭切著菜,手中的菜刀非常俐落,不管多薄多厚多堅刀多難看又多麼難處理的食材,一旦到他手里,總是可以像變魔術一樣,轉眼間變成美麗可口的菜色,香味四溢得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洛雷夫的人才站定,霍曼就已經知道他回來了,三兩下解決了手中的肉片,將它們丟進一鍋早調好的醬汁里,將手在水龍頭前一沖,在圍裙上一抹,轉頭面對他時臉上是一片的笑意。
「老大,今天怎麼有空來?」語氣中難掩揶揄之意,再看了一眼他身後低著頭的莫兒,心上也明白個七八分。
「這是我家,我不能來?」什麼時候霍曼反客為主了?剛剛莫兒的一番話才讓他氣悶,現下霍曼又一句,很難不令他惱怒。
霍曼一笑,又覦了眼他身後的莫兒,故意問道︰「莫兒,前幾天我替妳買的那幾件衣服還喜歡嗎?」
「嗯,謝謝你。」莫兒輕應了一聲。
霍曼買衣服給莫兒?
洛雷夫眼一瞇,探索的眸子掃向霍曼。
他斂眸暗笑,故意不看洛雷夫,一雙眸子深情的鎖在莫兒臉上,「那妳窗台上的向日葵呢?還好吧?」
提到她窗台上的花,莫兒的臉上頓時又有了笑容,「嗯,自從你替我照顧了幾個晚上以後,現在長得好極了,真的要謝謝你。」
「不客氣,只要妳一句話,就算要我『每天晚上』都到妳『房里』照顧,我也絕對『隨傳隨到』,而且還會免費奉送一碗熱騰騰的海鮮面,保證很快把妳養胖,就怕妳吃膩了。」
這「每天晚上」、「房里」、「隨傳隨到」幾句話,霍曼故意加重語氣,為得就是讓一旁的洛雷夫听得更清楚、更明白。
瞧,這不就全听進去了?要不,他怎麼覺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好象快被瞪得燒起來了?
只可惜,就是有人還進入不了狀況。
莫兒甜甜一笑,「怎麼會呢?大廚師做的菜怎吃得膩?就算只是碗海鮮面,每一天的口味卻都不同,不是嗎?」
「嘿,被妳發現啦?」他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妳的嘴巴還真夠細膩的,連那一丁點變化都被妳瞧出來了,要是讓凌彩那丫頭吃,恐怕給她吃上一年她也吃不出什麼不同的味道來。」
說到凌彩,莫兒驀地想起她來此找霍曼的真正目的,慌急的從洛雷夫身後奔到他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霍曼,小彩兒她跟著一個男人走了,你快跟上去,我怕會出事。」
聞言,霍曼眉一凝,「什麼意思?」
「剛剛有一個男客人正跟我說要找一個女人當他的導游,凌彩就出現了,還主動說要帶那個男人去逛逛,可是那個男人……我覺得不妥,所以你還是跟上去找找好嗎?如果可以的話,把小彩兒帶回來吧,我很擔心她。」
「嘖,那個女人,為什麼做事總不用用大腦!」月兌下圍裙丟在一旁,霍曼拿起一旁的車鑰匙和外套,大步走了出去。
「等等,霍曼。」洛雷夫叫住了他。
「還有事?」
「客人的午餐怎麼辦?」
霍曼氣結,這個當下,他竟然在乎的是客人的午餐?他什麼時候對這間飯店的生意好壞在意過來著?
莫兒看看兩道在空中交會的眼神,一嘆,溫柔的上前推著霍曼,「你快去吧,這兒我來接手就可以了。」
低眸瞧她,霍曼撇了撇唇,「妳搞得定?」
她明白他的一語雙關,臉微微的紅了。「可以的,請放心。」
「那我走了。」
「嗯,小心。」
「我會的。」一笑,他出其不意俯身在她的額頭落下了一記輕吻後,閃人去也。
吻過了無痕,可他知道剛剛那輕得不能再輕的一吻,絕對會在某人身上烙印上很深、很痛的一道疤……
呵!就當是報復他對莫兒的折磨好了。
他不會也不想同情這種總是喜歡讓女人流淚的男人,就像那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舒赫。
兄弟總歸是兄弟,沒想到讓人討厭的地方都如出一轍……
日落西山,霍曼找遍了整個布拉格都沒見到凌彩的人影。
每一間餐館、每一間旅館,每一個她可能去的觀光景點,每一個她可能佇足留連不去的地方,他全找過、間過、探听過了,卻都沒有人見過像她這樣的東方女子,熟悉她的店家也個個搖頭說今日沒見過她上門。
迷路嗎?那更不可能。
自從她不知用什麼「惡勢力」,逼得洛雷夫不得不讓她進駐夢幻古堡以來,她成天不是找他麻煩就是兜著他轉,一會要陪他上山采花,一會又說要陪他上街買菜,不一會,又央求著他帶她到山下找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總之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女人的東西,所以,這布拉格的每一條街、每一條巷弄,她都該和他一樣的了若指掌才是。
她究竟會上哪兒去呢?
和一個不懷好意的男人出游,她難道一點警覺心都沒有?
教堂的鐘,一聲敲過一聲,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漸漸多了起來,不一會,整條街燈便將舊城的廣場蘊滿了溫馨的黃……
「喂,霍曼,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那天,凌彩一身鵝黃衣裙,彩蝶似的在他身邊轉著圈,一張笑臉對應上他的冷漠,依然滔滔不絕的說著話。
「不關妳的事。」手上提著一袋袋食材,他累得像條狗,她卻死命拖著他陪她逛街,未了,還拉著他坐在胡斯紀念碑的階梯前吹風,說是好久沒有這樣浪漫了。
呵,浪漫。
又是女孩子家的玩意。她究竟是幾歲的人了?想來,當愛妮絲正在練槍習武的時候,她這個好命的大小姐恐怕還躺在床上發呆想她的夢中情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