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綺羅 第23頁

魏嬰摀住嘴,看著張馥斷臂處泊泊流出的鮮血,不禁潸然淚下,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她不能置信,自己為何會墜入這個殺戮的世界,難道真的躲不過嗎?

房揚古撕下衣襟,替張馥裹住傷處︰輕輕說︰「你傷得太重,先別說話。」

「別……費心了……」張馥淒涼地苦笑。「我身上的血……都快……流盡了,還能……活得成嗎?我……死不足惜,但有……一事相托……」

房揚古心念一動,低聲問︰「復國之事嗎?」

「正是。」張馥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一柄匕首交給房揚古,說道︰「匕首……是魏王……賜予……我的,求你……帶……公主……到……安邑……找……魏士離大夫……他……」

話末說完,張馥便已氣絕身亡了。

魏嬰呆了半晌,腦中轟轟亂響,歷經一場殺戮,又讓她回想起「魏宮」血腥的那一夜,她猛閉上眼,幾乎昏厥,止不住淒然地悲聲。

房揚古將她攬進懷里,溫柔地摟緊。

「別怕,從現在起,妳千萬不許離開我的身邊,我不會讓妳再受此驚嚇。」他柔聲撫慰。

魏嬰伏靠在他溫熱的懷中,哽咽地哭道︰「我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永遠也見不到你了。」

「逃出將軍府以後,妳的性命就已和我的性命系在一起了,妳不是孤單一個人,妳還有我陪著,如果妳遭遇不測,我也一樣會陪妳。」房揚古輕嘆著。

魏嬰仰頭凝望他,五內翻騰起伏,她將自己深深埋進他懷里,眼淚滔滔傾流,浸濕了他的衣襟。

「你真要和我去安邑嗎?」她夢囈般地問。

「當然,我怎能拋下妳一個人不管。」他的手指繞著她的發梢,輕輕說。

「可是……」她不安地望著他。

「我知道妳擔心什麼。」他捧起她的臉,微微一笑。「不過妳不用太擔心,我想張馥這把匕首應該會保我性命無慮。」

魏嬰拿起匕首看了一眼,由于劍稍乃是由純金打造而成,所以入手十分沉重,鞘上兩面共嵌了二十四顆明珠,光華耀眼。

「這把匕首果然名貴。」房揚古驚嘆。

他抽開匕首一看,不禁大為心動,原來這把匕首不似一般匕首都作短劍狀,卻是稍作橢圓而頭尖,劍身比一般匕首薄,容易貼身而藏,匕首劍身毫無光芒,呈暗藍色,以房揚古對兵器的了解,一看就知道這把匕首曾以毒藥淬煉過,他立即警告魏嬰︰「妳要小心,這把匕首曾經以劇毒淬煉過,一見血即封喉。」

「這麼厲害!」魏嬰縮了縮身體,遠遠避開。「奇怪,我爹怎麼會將這把匕首賜給張馥呢?」

「這把匕首應該是張馥後來才喂毒的,他多半想用這把匕首替魏王報仇,至于他想復仇的對象,大概就是我爹了。」房揚古淡淡地說。

魏嬰咬著唇,不知為什麼,煩躁不安的感覺一直縈繞心頭,揮之不去。「我們別去安邑了。」她月兌口而出。「我很怕,去了安邑之後,魏國人一定不會饒了你,萬一他們想殺了你報仇怎麼辦?我們還是別去了,我也不想復國了,我們躲到別國去,躲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好嗎?」

「別孩子氣。」房揚古經撫著她的臉,冷靜地說。「妳以為我不想這樣嗎?但是,如果我們真的這麼做了,總有一天妳會後悔,所以,安邑非去不可,妳不必太擔心,到時候我懂得隨機應變。」

魏嬰震了震,他說得沒錯,若不去安邑,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後悔,但是,她又害怕那種因為愛而帶來的負擔。

她惶惶不安地凝望著他,眼瞳迷迷蒙蒙、縹縹紗紗、痴痴切切,她如煙似霧般的眼眸令房揚古心動得克制不住,不禁俯首深深地吻住她。

她柔軟溫香的身軀懶懶地偎靠在他的身上,他的思緒紊亂,覺得焦渴,舌尖深深地在她口中吸吮、探索,他的吻帶給她強烈悅人的快感,她輕微的喘息聲令他意亂情迷,幾乎忘了兩個人正置身在死人堆里。

他的手若有似無的在她胸前經撫、試探,魏嬰嬌喘細細,好不容易才推開他的手.模糊不清地月兌︰「不行……不要……不要在這里……」

房揚古戀戀不舍地放開魏嬰,她紅著臉,把頭靠在他肩上,細聲說︰「有那麼多人在看著呢。」

「那……我把他們的頭全轉過去。」他半開玩笑。

「別胡鬧了。」魏嬰雙頰緋紅,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胸口,似嗔似怒。

房揚古笑擁著魏嬰躺下,把貂裘披蓋在兩個人身上。

「睡覺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

魏嬰枕在他的臂上,聞到了他身上男性的、干草般的味道,她心滿意足地微仰起臉望他,八年來耐心的守候,終于得到了他的軟語溫存、得到了他的真情摯愛。

她不自覺地朝他偎近了一點,蚊子般嚶嚶似地喚了聲︰「少將軍——」

「別叫我少將軍,我已經不是齊國的少將軍了。」他撐起上身看她。

「那——」

「叫我的名字吧。」他輕輕說,嘴唇幾乎觸到她的唇瓣。

「揚古。」魏嬰輕喚,一顆心怦怦亂跳。

房揚古深邃的眸子鎖住她,嘆息似地問︰「妳要說什麼?」

「齊珞……」她抿著唇、小心翼翼地覷著他的表情。「你打算將她怎麼辦?」

「不知道,沒想過這個問題。」提起齊珞,他就忍不住皺起眉。

「你和她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她都已經是你的人了……」

「別提起那件事!」房揚古憤怒地打斷她,濃眉打了結。

「不管你是不是心甘情願,總是和她做過一夜夫妻,這層關系是不能否認的,她既然已是你的人,你對她難道就沒有一點點情分嗎?」她坦白地抱怨。

「什麼情分?」房揚古嫌惡地說。「若說是我主動侵犯,也還有情分可言,但是那一夜所受的羞辱畢生難忘,尤其是……」

說到這里,房揚古突然頓住,不再往下說。

「尤其是什麼?」他古怪的表情引發了她的好奇心。

「沒什麼。」他閉上眼楮,不打算回答。

「說呀、說呀。」她急得拚命催促。

房揚古單眉揚起,斜睨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說︰「也沒什麼,只是覺得她的折磨讓我非常痛苦。」

「折磨?」魏嬰的好奇心全來了,忍不住頻頻追問。「她是怎麼折磨你的?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我不想說。」房揚古板下了臉,表情僵硬。

「為什麼不想說?」魏嬰嘟起了嘴,大發嬌嗔。「有什麼不能對我說的?你和她之間的事就這麼私密嗎?」

房揚古眉頭緊結,只要一回想起齊珞那雙手是如何一件一件月兌光他的衣服,如何一遍一遍地撫模他的身體,他就覺得尊嚴掃地,他更無法想象,在自己昏厥之後所發生的事。

尤其是那種欲火焚身的痛苦,如火舌般強烈燒痛著他的血脈筋絡,他只差沒有開口哀求齊珞停止對他的折磨,男性的自尊全都徹底摧毀在她的手里,而他甚至還連一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對他而言,這當然是一件極度私密的事,嚴重關系著他的尊嚴,他也沒有把握若是讓魏嬰知道全部的過程,會不會大吃飛醋?

「你到底說不說?房揚古。」魏嬰已經沒了耐性,氣得直呼他的全名。

「我說過了不想說。」房揚古沒好氣地。「妳也被齊珞下過媚藥,自然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何必非要這樣打破砂鍋問到底。」

魏嬰想起自己被下藥之後是如何極盡所能地挑逗他,而他,竟然也如她一樣那般地挑逗過齊珞?一想到這里,忍不住醋意冒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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