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不曾相遇 第2頁

「沒關系啦,來不及跟你解釋了——」

「沈靜雨!」啊,完蛋!推拿師探頭喊了聲,眼楮死死看著我,害我想換個鞋子都沒機會,只好硬著頭皮走進去。

「嗨、嗨,呂姊,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好很多了厚,又可以穿高跟鞋了嘛!」

「呃……呵呵!」除了笑,還是笑。「人家知道要來找你,特地穿最漂亮的鞋子給你看耶,誰叫你說你是認腳不認人,既然你只愛我的下半身……」

「少來這套!」

「靜雨,你好狗腿。」居然扯我後腿,張寧夏,你好樣的!等一下不載你,讓你走路回宿舍!

「看到沒有,連你同學都听不下去了。」

有沒有見過有人受傷受到和推拿師都混熟了?這真是我個人的悲哀。

「真的啦,呂姊,你要相信我,人家每次跌倒都是穿——啊!平底鞋——穿高跟鞋——啊啊——都不會耶!很奇怪對不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哇哇哇,好痛好痛——」

「听、你、在、亂、掰!」她果然很「照顧」我啊!我真的可以拿個人名譽發誓,她這次下手特別「粗殘」,痛得我淚眼汪汪;我甚至敢賭,我的慘叫聲整間中醫診所都听得到……

嗚嗚!我就知道不該穿高跟鞋讓她看到,否則我往後一個月就有苦頭可吃了

「趴下,我這次要從後面來。」

「啊?原來你有從後面來的癖好哦?」我皮皮地,苦中作樂和她打屁。

「對呀,我習慣從後面,後面來比較順手。」

「……真是夠了,呂姊,這什麼對話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間診所是「做黑的」咧!

「不然要怎麼說?」

「沒沒沒,你愛從前面後面都隨你高興,要用手銬我也不反對,只要你對我溫柔一點就好——啊!」剛開始唉個兩聲還只是鬧著玩的,現在可痛得貨真價實了!「啊啊啊——好痛好痛——呂姊,你不要那麼粗暴啦,想速戰速決也要顧慮我的感受啊——」

「閉嘴,你小腿骨跑掉了啦,再穿高跟鞋嘛,再跌嘛,多跌幾次,你這雙腿也別想要了!」

「喀」一聲,像是腿骨喬回原位的聲音,她松開手,我整個人癱在床上,痛得唉不出聲。

揩揩眼淚,勇敢坐起來,發現不肖損友已經退到門口,像是隨時準備奪門而出,當作不認識我。

「你看你叫成這樣。我一個病人才讀國小一年級,比你還嚴重都沒唉半聲。」

意思是我比一個小學生還不如?

嗚嗚嗚!捧著飽受羞辱的心,我挪坐到床角,換寧夏坐上受刑台,眼巴巴等著她此我更響徹雲霄的慘叫聲。

偏偏,很不給面子的是,她連哼都不哼一聲。

「寧、寧夏,你不痛嗎?」

「痛啊!」她神色自若地回我。

騙人,她的表情明明就是不痛。「那你怎麼不唉?」

「因為我沒你那麼丟臉。」

「她上次放血,叫得才可怕咧!」呂姊冷不防又補上這一句。

「呂姊,你不要誤會,我不認識這個人。」寧夏斜眼瞄了我一眼。

這兩個人……

「有什麼關系?反正掀開這個門簾走出去就沒人知道了。」痛就唉出來啊,干麼委屈自己?真是的!

後來,呂姊告訴我,她只做到這個禮拜。

「啊啊啊!那我怎麼辦?」

「自己看著辦啊!反正你那麼會跌倒,我怎麼喬都喬不好。」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懂得欣賞我的幽默感的人,現在要棄我而去,對我來說實在是不小的打擊。

最最重要的是,還有誰能忍受我殺豬般的魔音穿腦?

愁雲慘霧到隔月初,我一個人單獨來看診。寧夏那個豬頭死黨說要賠罪,堅持接送她,想來還真怨嘆,為什麼別人男朋友像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就算沒男友的也有人溫馨接送,只有我一個人形單影只。

幣號時,小姐問我要哪個推拿師。以前都固定讓呂姊推拿,現在她離職了,我一時也沒主意,順手在星期二的排班表上隨意指了一個。

好像叫林什麼的吧,沒留意。

看完診,讓素有「小李飛刀」之稱的李醫師灸了六針,我又足足等了半小時,才听到里頭推拿師喊我名字。

比呂姊還大牌哦,讓我等那麼久。

我在心里打定主意,下次不要再挑這個林什麼的了,浪費我的時間。

「沈小姐?」

「對。」

「請坐。你怎麼了?」

「腳,受傷。」我很乖,有問必答。

「左腳?右腳?」

「兩腳。」

「那麻煩你先伸右腳。」

「哦。」我不太淑女地將腳跨上床,他挪近椅子,開始揉揉按按,問我痛不痛之類的。

我順勢抬頭,這才發現,這個林什麼的,長得還亂好看一把的咧。重要的是他看起來很年輕,這算是我到這「蠻荒邊疆」之後,遇到第一個算帥的男生了。

渾蛋婷還拐我,說屏東只有蓮霧和檳榔,沒有帥哥,眼下不就有一個?回去要跟她炫耀,這世上的帥哥可不是只有她男朋友——雖然她男朋友是我弟。

但是下一秒,我欣賞「美色」的興致,立刻消失殆盡。

「啊啊啊——」

「忍耐一下,你扭到了,腳踝很腫,這要喬一下。」

「可是——等一下——」他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力道快、狠、準,拿我的腳踝當面團扭過來揉過去。那種痛的感覺直沖腦際,繃斷腦神經,我慘叫一聲,下意識里腳往前一蹬——

「啊!」很短促的驚叫聲,但我確定這不是出自我口中……

等等!我踢到了什麼?等到我意識過來,這畫面、這畫面……

我發誓,真的,我發誓,這一刻我真的情願媽媽沒生我來這世上,好丟臉、好丟臉!我居然……踢到人家的……那個!

哪個?就……「那個」嘛!男人寧可不要命也要保住的那個嘛!

還不懂?都說成這樣了,再問我打人了!

有沒有地洞?好想死……

氣氛持續尷尬……詭異地尷尬。

「那個……你結婚了沒?」我腦子糊成一團,胡亂抓了個問句。

「……還沒。」

「那,有小孩了沒?」

「……理論上,當然沒有。」

「那那那……你不是獨子吧?」要是他以後不能人道,我罪過就大了。

「抱歉,我是。」

「啊,那……你還能生吧?」話一出口,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嫌氣氛不夠僵嗎?

沒想到,他居然笑了出來。

「可以。你不用擔心。」

「哦。」我呆呆點完頭,才想到,我哦什麼啊,白痴!

「那個……林先生,剛剛我真的很抱歉……」

「沒關系。」頓了頓。「我姓李。」

「我來不及告訴你,我真的很怕痛。」而且會痛到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好,現在我知道了。你希望我速戰速決,還是慢慢來、慢慢痛?」

「……慢慢來,請溫柔地對待我。」

「OK。腳給我。」

他這次學聰明了,腳踝抓得死緊,一點偷襲的機會都不給我……或者,他其實也考量到,他還沒結婚、沒有小孩,而且是獨子吧?

他一邊推揉,一邊皺眉頭。「你之前給哪個推拿師看的?」

「呂姊。」

「咦?那不太可能啊……」他低下頭,看到床下曾被爭議到底有幾寸高的涼鞋,嘆了口氣。「沈小姐,你很皮哦。」

我心虛,很心虛。「因為我穿不慣平底鞋啊,每次跌倒都是穿球鞋耶,高跟鞋都不會……」我跟平底鞋犯沖啦!

「噢,原來是你!那個很愛穿高跟鞋,又老是跌倒,每次都被呂姊念的小女生……」

嘖,什麼小女生,我成年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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