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榕無奈地看著躺在自己胳臂上的林豐,他知道暫時自己是走不掉了。
沈達爾,縴縴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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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一天,轉看月落星沉,天色已呈魚肚白,但縴縴的音訊依然渺茫。
帛琉說大不大,但真要在一天之間翻遍每一寸土地又談何容易呢!偏偏一時之間他又找不著電鰻的棲身之處,他到底混到哪兒去了,叫他查個線索,查得人都不見了。
他真是後悔,恨不得殺了自己,他壓根兒不該將縴縴一個人丟在飯店,也應該明白單憑林豐及兩個臨時保鑣的能力是保護不了她的,然而他卻這麼做了。
他一向對自己的推斷極有信心,認為對方找不到這種隱在角落的不入流飯店內,然而就在他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時,卻發生了這種失誤,一種萬萬不能發生的失誤。
到了醫院,達爾不假思索的就沖到樓上的手術房外,希望林豐能擺月兌死神的糾纏,月兌離險境。
不能再有人犧牲了,他委實不願再看見有人踏上死亡之途。
「手術進行得如何了,能挽回一條命嗎?」一到樓上,達爾即看見一臉滄桑憔悴的蕭墨榕窩在那排長椅上。
「不知道,已經一整夜了,紅燈還亮著,縴縴呢?有下落了嗎?」他和達爾的焦慮是一樣的,一顆心全都塞滿了縴縴的安危。
「沒有一點痕跡,我甚至去囚禁你的小木屋查探過,已經沒有半個人影了。」他將頭整個埋在自己的手掌內,氣惱不已。
「那怎麼辦,我把她交給你保護,你竟把她給弄丟了,你這個保鑣是怎麼干的?」蕭墨榕聞言,整個臉色都變了,變得絕望、憂心,繼而將整個過錯都往達爾的身上推,以發泄他悲憤不滿的情緒。
達爾倏地抬起臉看著他,眼中怒意橫生,眉宇間滿是輕蔑不屑之意,「別忘了,你我之約才半個月,今天已經是幾號了,你知道嗎?」
蕭墨榕倒抽一口氣,這才記起他倆之間的約定,不錯,立約至今已近一個月,他是沒理由責怪他,況且他還千里迢迢冒險來救他,他又怎能怪罪于他。
達爾見他吶吶的說不出話來,于是又接腔,「我這麼說並沒有怪你的意思,我救你也是看在縴縴的面子,你不用對我擺出任何愧疚或感激之色。」
縴縴!他叫她「縴縴」,這麼親昵的叫法,只有他可以!蕭墨榕仿若被五雷轟頂似的突然醒了。
他驀然明白了,從一開始沈達爾就喚她「縴縴」,為什麼他到現在才發覺?
「你和她是不是有事瞞著我?」蕭墨榕突發其問。
「我不準備瞞你,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向你說明我和她之間的愛。」達爾坦誠以對,眼神清亮有神,毫無愧色。
蕭墨榕驚訝地站起身,對他狂吼道︰「愛?你知道什麼叫愛?你們才相處不到一個月呀!」這個事實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噩耗,他完全不能接受。
難道他對縴縴長達十多年的感情,跟他們這十幾天的相處沒得比嗎?
「你錯了,愛情是沒有時間,沒有距離的,它不是在做算數,哪個長,哪個久,她就屬于誰的!」他聳起兩道濃眉,嚴峻的臉上閃過一絲憤怒。
「不,我敢打賭,你根本不愛她,你們北海的人哪個不風流,會喜歡上一個不經世事的黃毛丫頭?你只不過是用你的外表及魅力去顛覆她的感情,以達到你的征服欲!」
蕭墨榕毫不經過大腦的將心中的怨憤像連珠炮似的全都發泄出來,一時將手術室外的氣氛弄得很僵。
達爾雙手交叉在胸前,沉靜自若地斜倚在白牆上,深沉的瞳眸中閃爍著一抹復雜與難言的悸動。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幽幽說出一句話,「若不是縴縴現在還不知去向,生死未卜,我一定會毫不客氣地送給你一拳,好打醒你的心。」
蕭墨榕頓時像大夢初醒一般,大叫著︰「對,縴縴被抓了,縴縴……我不能相信你的片面之詞,我要縴縴當著我的面告訴我她不愛你,是你強迫她的,我更會用我今後的歲月向她證明,我愛她更勝于你!」
達爾搖搖頭,幽冷深邃的眸光不經意地又瞟向了手術室的大門上,輕輕說著︰「現在只有把希望放在林豐身上了,或許他在昏迷前有听到些什麼。否則我只好出動北海全體組員做地毯式的搜尋,已經沒有時間再讓我浪費了。」
「你是說林豐他知道縴縴被綁到哪兒去了?」蕭墨榕抬起頭用茫然的眼神,語音咄咄地問道。
達爾露出一抹蕭瑟的苦笑,「但願他知道,更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隨即兩個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注視著那盞代表生死一線的紅綠燈。
也就在這時,出現了一個大轉機——
「他有救了!」當燈光霍然轉為綠燈的剎那,他們同時站起身,奔向手術室門口,已忘了之前的爭執,目前兩人唯有一個共同的信念——只求縴縴平安。
***
「林豐,你醒了!」
蕭墨榕喜不可抑的喊出聲,將坐在門外沉思良策的達爾也喚了進來,「你真的醒了,謝天謝地,這表示你的危險期已過。」
林豐兩眼無神的看著他們,虛弱的問︰「我怎麼了,這里是哪里?」
「這里是醫院,你與死神交戰了一整夜,結果你嬴了。」達爾亦蹲在他身旁,給予他鼓勵的言詞。
林豐掀動了下嘴唇,卻無力對達爾說些什麼。
「別說話了,你好好休息再睡一覺,醒來後我有話問你。」雖然他急欲得知縴縴的下落,但面對林豐那抹蒼白的面孔,他也不忍逼之過急,只能讓自己的心繼續承受如火般灼燙的煎熬。
但蕭墨榕可就沒那麼沉得住氣了,就在林豐快要合上眼的當兒,叫著︰「你先別睡呀!我有事要問你。」
林豐這才打開沉重的眼皮……
「縴縴,縴縴呢?她被帶去哪兒了?」蕭墨榕抓緊他的手臂,扯痛了他的傷口,令他倒抽了口氣。
「你別那麼心急,他才剛轉醒呀!」達爾忍不住喝止他。
「我不管,我要知道,你還敢在我面前信誓旦旦的說你愛她,可見你一點也不在意她的死活!」蕭墨榕用力的想推開他,然而達爾卻還是文風不動的站在那兒,目光停駐在林豐灰白的臉上。
「我何嘗不急,但你瞧瞧他那張臉,還有他那混沌的神智,他又能給你什麼答案?」
蕭墨榕仿如被冷水淋到了般,迅速清醒了,方才他表現出來的樣子就像個瘋子,一個沒有大腦的瘋子。
氣氛就這樣凍結住了,時間慢慢地從指縫中流逝,蕭墨榕不再說話,只是愣愣的看著不知何時才會再度清醒的林豐。
兩個小時後,林豐的頭些微挪動了一下,達爾緊張的握住他的手,等待著他眼楮睜開的一刻。
「你們?」這會兒他的聲音渾厚多了,表示意識處于清醒的狀態。
「縴縴呢?快告訴我她到哪兒去了?」心急的墨榕迫不及待地開口了。
林豐看了看,他再看了看達爾,眼神漸漸變得幽遠,腦子似乎在追憶著什麼?
半晌,他終于輕聲地開口了,「堅忍峽,我好像听他們說要帶去堅忍峽。」
「堅忍峽?謝謝你了。」達爾連忙起身開始行動。
「我也要去,救縴縴不只是一個人的事。」蕭墨榕追了過去。
「放心,我的確需要人手,但是在此之前,我得找出堅忍峽的所在位置,等我有了眉目,我絕不會忘記你的,在那之前你就先留在這兒照顧他。」
語音一落,他飛也似的沖出了病房外,徒留下對他怒目以對的蕭墨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