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女 第11頁

「噢,真抱歉,我是不是話太多了?」海棠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跟著童七穿梭過長回廊。

「你可以跟我說沒關系,不過到了我師父面前,還是嘴巴閉緊一點的好,我師父『老』人家最討厭別人話多。」童七忍俊的強調那個字眼。

長長回廊圍繞著房子邊緣建築,倘大的房子像走不完似的;四周的梁柱上懸吊著一盞盞精雕細琢的宮燈,熒亮的光線將回廊照得像白晝。

約莫半刻鐘,跟著他走到一扇門扉前面停下,他推開門,映入眼簾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

這里沒有任何宮燈指引光明,連微弱的月光都不見,空氣中卻聞得到淡淡的藥香和喝斥——

「快把門關上!」黑暗中傳來低沉的音量散發著懾人的嚴厲,可是可以听得出他很年輕。

「是,師父。」童七忙不迭的關上門。

這不只能瞎子模象了。海棠努力的眨眼,想看清四周……

「我不是說過不看病。」充滿磁性的嗓音釋放著寒意讓屋內更冷。

「師父。」童七遲疑的道。

「叫她出去。」

「可是……」

「別讓我說第二逼。」

「我是來應徵的。」海棠按住童七的肩,昂首上前。

童七點頭道︰「對,師父,他是來當試藥人。」

「你?」華懷琰在漆黑中早看清她的模樣,只是短短不到一個月不見,她的氣色蒼白得像鬼,她究竟做了什麼醫治了張夫人嬰孩的病?這一點讓他想不透,什麼萬年神仙秋雨海棠靈芝,听都沒有听過,他翻遍了古老書籍都沒有記載,那麼她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他在她醫好張夫人嬰孩的病當夜,神不知、鬼不覺的去檢視觀察那個嬰孩,巨細靡遺的從頭到腳端詳過,張夫人的嬰孩的確被她醫好了。

「就憑你?」

「為什麼我不行?」海棠顰起眉黛。這聲音她好像在哪里听過?

「小七,送客。」病成這樣,還想當試藥人!

「你可以趕我走,但你一定會後悔,我也是九陰絕脈,而且我身子骨比上官迎月健康多……」說時遲那時快,她話還沒說完,黑暗中電射出一雙修長陽剛的大手箍住她的手腕。

她驚呼,心陡地一顫,盯著那陽剛的修長手指按在她腕脈上。那是一個義父以外的男人!

海棠心跳如擂鼓,感覺一股熱從手腕流竄至體內,羞窘的熱潮在妝下發散,還好粉妝掩飾了窘迫尷尬。

「你……你還要握多久?」

別人求他把脈千金萬金還不見得請到他,她還嫌棄?!華懷琰不悅的瞪著她那副像他手沾了屎糞的神情。

片刻,她的手腕被放開了,只見黑暗中閃爍冷銳炯亮如寒星的黑瞳,她听得到微弱的風聲和衣服窸窣的聲音。

「你確定你真的想當試藥人?」華懷琰不冷不熱的問。

當他慢慢的踱出黑暗,她的心髒停止跳動!

「華懷琰。」她的夢中人活生生的出現在她眼前。

「又見面了,正義感泛濫的海棠!」華懷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怎麼可能?海棠感覺天旋地轉,驀然眼前一黑……

第五章

燭光搖曳,嗆鼻的藥味彌漫在空氣中,熟悉得像是置身在安陽山上,義父熬煮中藥的味道久久不散,可是義父已經走了,她不該沉浸在過去的夢中。

痛!

好痛!這是海棠恢復意識的第一個感覺。她感覺全身四肢又酸又痛無法動彈,有萬蟻鑽動咬著她的肌膚,麻癢刺痛的灼燒著她的身體。

這種又熱又痛的感覺,她從來沒有過。

「醒了。」華懷琰坐在床榻邊,看也不看她一眼,手里拿著缽,另一手拿著扁木,專心的搗著缽里的藥草。

海棠驚嚇得忘了身體撕裂的灼痛,猛地彈坐起身,臉色刷白,舌頭打結,「你……你是真的,那不是夢,天哪!」萬萬沒有想到她的夢中情人居然是那個冷血沒人性的無情神醫。

「躺下,不必那一副驚恐的表情,我不吃人肉,而且你這種排骨肉,我看連鬼都嫌棄。」瞧瞧她那什麼臉,活像見鬼,別人想求見他還得送上大把金銀,三跪九叩,他還不一定肯見。

她哪點像排骨?該凸的絕不瘦!

「我可不可以不要應徵試藥人了?」海棠怯生生的瞄了瞄不苟言笑的他。

細致如宮廷畫師筆下俐落的線條勾勒出性感迷人的五官,冷俊卓絕的臉龐,俊朗得還是那麼令她怦然心跳。

早在夢里,她就已經被他電得芳心已失,而今活生生的人出現在眼前,怎麼不叫她心蕩神馳。

「進了我門,你還想去哪?」不知怎麼地,他不想放她離開,或許是因為好奇她是怎麼醫好那個嬰孩。

「哪有人這樣?我都還沒收你的銀兩,不算你的試藥人。」她不想以這副蠟黃的病容、丑陋的身軀面對他。

「是嗎?那我替你看診的費用,你打算拿什麼來支付?」

黑店!強行看診,還要收診金。

「又不是我求你幫我看的。」海棠不甘願的噘起嘴。她這是羊入虎口,任人宰割。

看她孩子氣的模樣,沒由來的一股笑意凝聚在他胸口。這是平生第一次他對師妹以外的人產生異樣的情愫,他居然被她牽引了情緒?!

連忙收斂了心神,華懷琰轉開了話題,「上次我幫你診斷,你的腳傷是怎麼回事?」腿里的骨頭已經接合新生,傷勢復原的情況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快,簡直是匪夷所思,普通人腿骨斷了哪可能活蹦亂跳像沒事的人,不休養個十天半個月根本無法下床,哪有人像她。

「不小心跌倒。」他發散出撩亂人心的熱氣,她幾乎可以听到他穩定的呼吸,嗅到他身上散發出夾雜著藥香的男人味。

「跌倒會一點外傷都沒有?」騙他不懂醫術!

那次他幫她醫治時就覺得奇怪,怎麼可能有人跌倒了,一點外傷也沒有,而小腿骨卻斷了,就算被撞斷了內傷,也應該會在表皮造成淤青或腫大,而她卻是從骨頭內斷裂!

「已經快好了。」原來上次就是他幫她接骨救治的,他怎麼看得出來她的腳傷呀?她一直以為隱藏得很好。

「那這皮膚上的紅斑又是怎麼回事?」

「啊啊……你月兌我的衣服。」海棠驚抽口氣,猛地從床榻上彈跳坐起。

她赫然發現她全身衣服都被月兌光了,連貼身肚兜兒都靜靜躺在一旁無言以對,哀悼她的不幸。

霎時,滾燙的血液像開水在體內沸騰的冒泡,狼狽的紅潮爬滿她整張臉。慌亂中,她想抓東西遮掩卻連床單都沒有,勉強用雙手遮上,又發現連褻褲也不見了,害她兩手忙碌得不知遮哪好,只能無措的抱著雙腿,弓屈著身子。

她這才注意赤果的身軀裹了一層濃稠黏膩的綠色物體,合身得像第二層肌膚,難怪她除了感到灼熱的刺痛,也不覺得冷,這藥草熱呼呼的比衣物還暖和,讓她清醒過來後,始終沒有發覺自己早已一絲不掛。

「你怎麼可以……」她感到羞辱,話沒說完,她感覺身子一麻,四肢無力。他居然點她麻穴!

華懷琰邊說邊替她抹上藥,「躺好,要看早都看光了,現在叫不覺得遲了。」真是沒知沒覺,愚蠢遲鈍的女人!

又不是沒看過女病患的,在師父雲游去時,都是他在幫忙照顧病患,還有女人叫他張嘴,卻輕解羅衫獻身,尷尬的是還被小師妹看見,後來他收了徒弟隨侍在側,有事弟子服其勞,這樣也少了些麻煩。

「要不是我,你早見閻王了。」神醫親自伺候照料,這是別人求都求不來,她還嫌棄,就連當今皇太後也沒有這個待遇,真是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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