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槍戰!
在這風和日麗、晴空萬里的太平午後,武昭儀滑著直排輪趕去上課,卻忘了向上帝禱告,沒給觀音、媽祖燒香,險些溜進戰場。
她及時一個滑壘剎車,匿身在路邊一輛轎車後。沒想到美國槍枝泛濫,連走在路上都會被流彈打到,還好她閃的快,否則小命休矣。
耳邊不時傳來激烈的槍響,鳥獸絕跡,何況是人,她也想跑,但天知道那不長眼的子彈會從何飛來?
「過去一點。」突然一個威喝聲響起,她還未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人已被推倒在地,只見一個黝黑高大的身影佔去她原來躲的地盤。
這人是土匪呀!
不經意的一瞥,發現他手上握著銀亮的金屬物在陽光下閃耀,昭儀暗惱著,她還真是烏鴉嘴,上輩子忘了燒好香。
機靈的趁那莽漢專注于槍戰,她雙手、兩腿並用的爬開,不料腳上的直排輪此刻可惡的和她作對,害她腳拐了一下,膝蓋也磨破皮。
「你在搞什麼?」
她發出的低呼聲在刺耳的槍聲中居然還被他听見,頓時直覺世界末日也沒她此刻淒涼。咽了梗在喉頭的恐慌,她怯生生迎上他的視線,登時墜入藍色珊瑚海中,深湛得不見底,又清澈似藍寶石透明璀璨。
狂放不羈的黑發披肩,粗獷的線條勾勒他男性陽剛的輪廓,眼角和額邊的細紋顯示這個男人飽歷風霜、身經百戰,還有一股無法言喻的威脅感。他不英俊,卻有張非常懷疑的臉。
而黑色T恤和牛仔褲裹著他賁起結實的肌肉,黝黑的肌膚上隨著他一舉一動在陽光下閃爍著一顆顆汁水,他有當健美先生的本錢。
當昭儀意識到他很危險時,手臂即被他那布滿粗繭的手掌扣住,而太陽穴則被冰冷的金屬物抵住。
「你會開車?」低沉富磁性的性感嗓音在她耳邊彈奏死亡的悲歌。
她怎麼那麼倒霉?她可不可以搖頭?昭儀心頭暗忖,若是說不會有什麼結果?雖然她很好奇,但識時務者為俊杰。
「那麼——」他用手槍敲破保護他們的車的玻璃,在防盜器響起的同時迅速的打開車門,「上車!」
昭儀當然只好從命,甫抬頭,「砰砰砰砰……」連續的子彈在她頭頂掃過。
「她這白痴,想找死是不是?」
獅子吼在她耳邊狂嘯,她很想捂住耳朵,可是人在槍口下不得不低頭。
「叫你上車,誰叫你站起來!」他邊吼邊回擊。
昭儀皺起眉黛,壓抑在心底的反抗意識抬頭,縱然仍有些怯意,但身為天地門武堂的子孫,一些臨場隨機應變的能力是自幼訓練的,只是還沒有實戰經驗,在外人眼中她是千金大小姐,實際上她的能力可不輸武術格斗高手。
「爬過去,到駕駛座。」
昭儀按捺下內心的不悅,低著頭匍匐上車,絆腳的直排鞋讓她靈機一動。
「坐過去——啊!你搞什麼?」冷不防被她用力一踹,他抹一下額頭,滾燙的鮮血自他額頭上方三公分裂痕滲出。她夠狠。
「媽的!你動作快一點。」他懊惱的推了她一把。
「啊——」她驚眸圓瞠,難以置信這莽漢用粗鄙下流的手拍她的臀,她慌張地縮著身子,防衛的怒視他。
「閉嘴!」他也跨上車,拿槍的手不時探出車窗外還擊,「快開車!」
「沒鑰匙怎麼開?」她也火了。
他彎著身,狐疑的瞟一眼兩束長辮像國中女生的她,仿佛第一次用正眼看她。
「看什麼?我只是說實話罷了。」被他盯得不自在,昭儀才意識自己剛剛沒經大腦的話多沖。完了!她會不會被當廢物處理掉?
心虛的低下頭避過不時飛竄的流彈,她以眼尾余光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不期然的瞄見他寬厚的肩膀正滲出殷紅的鮮血,且汩汩滑下手臂,而他卻眉頭也沒皺一下,仿佛那槍傷不是打在他身上。
只見他不知在儀表板上模索什麼,不一會兒,車子引擎發出怪獸的吼聲。
「走了!」槍口再次指向她。
昭儀識相的踩動油門,輪胎發出尖銳的摩擦聲,立刻沖出直行,須臾即月兌離槍戰現場。
昭儀松了口氣,覷一眼一旁不苟言笑的他,他的臉色似乎有點蒼白,一條血自額上流下,他沒抹掉,像是要引起她的罪惡感。
「現在往哪走?需要我送你去醫院嗎?我知道這附近有家……」
「閉嘴!你哪來那麼多廢話?不怕我一槍斃了你。」他口氣凶惡的打斷她。
「你還得靠我開車咧!哼!要是我故意撞車,我們兩個都沒命。」她是好心給雷親。
他若有所思的打量她一眼,「你膽子很大。」
「我只是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她心漏跳一拍,恐怖、暴力的社會事件一幕幕掠過腦海。
「是嗎?你叫什麼名字?」
他冷硬的唇部線條好像柔和下來,是她的錯覺嗎?
「茱蒂。」她的英文名字,沒必要騙他,天下叫茱蒂的人多如繁星。
「茱蒂,現在左轉。」
昭儀壓下心中不悅,「你總該給我一個明確的地址或方向。」
「你只管開車。」他邊說邊取出腰後的行動電話,「任務結束,我沒事,只是一點擦傷,剩下就交給你們了。」語畢收起電話。
「你還有同伙?為什麼要入這一行?」在天地門中弟子背後都有個故事。
「這不關你的事。」
「做這一行很辛苦,你不怕哪天莫明其妙就死在臭水溝里?」歹路莫走。
「你不懂。」
「或許。」天知道她可是天地門之武堂堂主之女,她知道的事可不比他少。「喂!你不把血止住嗎?」他不怕流血至死,她可不希望倒霉被他牽連。
「你這人質怎麼那麼?嗦?」該死的,他被她吵得頭發昏。
昭儀沉默片刻,心想這個男人真不知好歹,既然愛逞英雄就讓他自生自滅算了。打定主意後,她再度打破窒悶。
「喂!現在已經月兌離危險了,我可以下車嗎?」血那麼多捐給醫院也好。
「我不叫喂!我叫藍森……」他驀地腦門一陣天旋地轉。
「喂!你還活著吧?喂!別死在車上,喂!」他昏過去了。
昭儀踩了煞車,側睨著靠在車門的藍森,猶豫一下後,迅速取出背包中急救隨身包,利落的替他肩上的傷口處理包札,也替額上的傷上藥。在大功告成後,她走下車,左顧右盼這了無人煙的街道,不想多惹是非的她決定用他的行動電話撥九一一替他叫救護車。
雖然心底有些愧疚,但天知道他是好是壞,現在社會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懂得自我保護是不行的。
她快速滑動直排輪離開現場,心底暗暗祈禱著希望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
匆匆趕到學校的昭儀還沒踏進教室,先站在鐵櫃前換上白色長袍,再套上手術實驗衣。
「茱蒂,你知道今天要解剖的是什麼人嗎?是知名模特兒里歐,听報上新聞他是AIDS帶原者。」
「踫到他的血豈不完蛋?」
「好可怕!教授怎麼會叫我們來上這種實習課?」
昭儀耳邊盡是嘰嘰喳喳的三姑六婆,沒答腔的關上鐵櫃,這時鐘聲響起,她慶幸今天提早出門,轉身朝實驗室走去。
推開門,燈光明亮的白色空間已聚集不少在討論的八卦男女,空氣中彌漫著嗆鼻的藥水味,掩不去那死亡的氣息。在這一怔忡,她手擱著門把,想起那被她遺棄在路邊的大漢,他應該被救走了吧?
「茱蒂。」輕柔的嗓音飄入她耳里,卻像一根針扎進她心坎,拉回她飄離的思緒。
「杜學長。」她不冷不熱的頷首,示意門外高大的金發男子進入,他是杜教授的兒子杜彼德,目前是研究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