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罪了大胡子,雖是無心之過,可也夠嗆的,真給鐵霸添麻煩不就得落得無家可歸的下場?
「我去問問鐵大哥。」
花函蘿阻止她。「先別問,咱們當作今天什麼事也沒發生,靜觀其變。」
「這樣不好吧!如果大騙子真會砍人呢?」
「砍就砍吧!他會砍人我就不會劈人嗎?」她說著大話。
「花花姐,你不是認真的吧!平日你連一只小螻蟻都不忍心踩死,要你劈了大胡子無疑逼太陽往西邊升起。」
不是她要滅自己師姐的威風,整個詔州誰不知道花函蘿是出了名的心軟慈悲,受了傷的小動物在她手里獲得新生命的不知凡幾。
「要是被逼急了,我會做出什麼事我自己也說不準。」
章可人掩嘴而笑。「花花姐,你說這些話的神情好嚴肅喔,一點也不像平日的你。」
「平日的我是啥模樣?」
「笑臉迎人、少怒、少怨。」
好個少怒、少怨,好脾氣的花函蘿並非餃著金湯匙出生的貴族千金,可她總有本事凡事想開些,笑容自然成了她的招牌。
「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凶悍的大胡子輕易便能激起我的憤怒,短短一刻鐘的時問,一連讓我發了幾次脾氣,你說奇怪不奇怪?我不是那麼愛生氣的人啊!」
「也許大胡子真的太過分了!」
花函蘿點點頭。「說來也邪門,一個活生生的小女孩怎會說消失就消失?」
「你確定她不是躲起來了?」
花函蘿仔細回想。「不知道,反正我一轉身她就不見了,而且大胡子也說,他根本沒見到什麼小女孩。」
章可人听得不寒而栗。
「花花姐,你別嚇人啊!」她膽子可小了。
「我自己也被嚇了一大跳,你說我是不是眼花了?或許根本沒有什麼小女孩?」
花函蘿不是膽小的人,比起可人師妹,她算是膽大包天的,在詔州,眾人皆稱她花大膽,膽子大到可與熊膽比美。
「花花姐,能讓你這個花大膽嚇一大跳的事也不算多,不如咱們離開長安,到別處找人。」
「先確定這個叫杜狂雪的人是不是我們要找的杜狂雪再說。」
「師父要咱們找的杜狂雪是個道士,這里的杜狂雪並非道士,可見此人並非咱們要找的人。」
「放心,很快會有答案。」
「花花姐,你覺不覺得這片櫻花林美得不像真的?」章可人突然問道。
兩人目光同時投向窗外,緋紅、粉女敕的落英,一片片櫻花飄落的瑰麗美景映入她倆的眼瞳中。
「是不像真的,倒像在夢中。」
第三章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予都,乃見狂且。
山有喬松,隰有游龍;不見予充,乃見狡童。
詩經鄭風山有扶蘇
「鐵大哥,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幫我引薦杜狂雪?我來長安城都已經十天半個月,再待下去就要發霉了。」
鐵霸啃著包子嘆了一聲。
「怎麼了?那個杜狂雪見不得人嗎?」
「不是見不得人,而是……總之一言難盡。」
「難道杜狂雪不在長安?」
他又是搖頭。
「不會是……死了吧?」她瞪大眼。
「呸!呸!呸!你別瞎猜。」
「是不是有什麼困難?鐵大哥,你就老實告訴我們吧!你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實在令人心急。」
「花花姐,我看咱們也別為難鐵大哥了,回詔州去吧!師父又沒說一定得死而復生。」
「世間哪有什麼死而復生的事,你們不要相信江湖術士說的那一套。」鐵霸剴切的道。
他認識狂雪多年,從沒听過他有令人復生的仙術,就連位高權重的始皇帝想長生不老都不可得了,凡夫俗子的一般人,妄想死而復生,豈不是疑人說夢?
「杜狂雪沒理由避咱們不見啊!」
「狂雪不是避你們,只是──」他欲言又止,正要一鼓作氣往下說時,一抹縴影突地映入他眼廉。
「怪了,人稱花大膽的花函蘿怎會出現在長安街頭。」
章可人他鄉遇故知,悅然地道︰「秋靈,這麼巧。」
俠女裝扮的薛秋靈與花函蘿、章可人皆詔州人士,年紀相仿,自小玩在一塊,可三年前,花函蘿和薛秋靈的友情產生了變化。
起因于薛秋靈的師兄裘樂鍾情于天仙似的花函蘿,引來薛秋靈深刻且強烈的妒意。
「我和裘師兄特來長安找個人。」
「找誰?」
薛秋靈無所謂的聳聳肩。「也不怕你們知道,我師父臨終前囑咐我們師兄妹來長安找個叫杜狂雪的僧人,據說他有使人起死回生的本領。」
「杜狂雪!?」章可人和花函蘿異口同聲的嚷道。
「怎麼你們要找的人是同一人?」鐵霸也嚇了一跳。
「不會吧!」薛秋靈愣住。
「我要找的杜狂雪是個道士,不是僧人,你師父弄錯了。」
花函蘿無法相信竟然冤家路窄到這麼衰的地步。
「是你師父弄錯了,杜狂雪六歲出家,目前是得道的高僧,僧人和道士可是差很多的。」
「笑話,我師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豈是你師父可比擬的,杜狂雪師承車天師,是個如假包換的道士!」
兩人僵持不下,裘樂的聲音突地加入。
「秋靈,你怎麼又同函蘿吵架了?」
「是花函蘿同我吵,我有什麼辦法?」她真的很委屈。
裘樂笑迎花函蘿。「不知道你也來長安,」
「杜狂雪是個道士,不是僧人。」她很堅持。
「有這麼嚴重嗎?」裘樂陪著笑。
他像是被迷住了,只要有花函蘿在的地方,他的目光永遠追尋著她,要不是師父臨終前交代他和秋靈師妹來長安尋復活神物,他一刻也不想離開詔州。
現下,花函蘿亦在長安,真是天助他也。
「你們別吵了,狂雪既非道士,亦非僧人,我是狂雪的好弟兄,他的事我最清楚了。」
抬貢中的他們,目光皆投注在鐵霸身上。
「快帶我們去找杜狂雪。」薛秋靈不高興的嘟嚷。
「喂,先來後到的規矩你不會不曉得,杜狂雪要見也會先見我們。鐵大哥,你說是不是?」花函蘿道。
「狂雪千真萬確沒有你們要的東西,恐怕你們弄錯了。」
鐵霸不否認自己堅定的認知在薛秋靈、裘樂出現後動搖了。正所謂三人成虎,這四個人異口同聲找狂雪討教死而復生的仙術,莫非狂雪不如他以為的簡單。
「他人在哪里?」裘樂問。
白面書生型的裘樂,外表看起來無害,可卻是個拚命三郎外加劍術高明的急驚風。
「他不願意見陌生人。」這是客氣的說法。
「杜狂雪怕咱們吃了他不成,放心好了,我們沒有吃人肉的習慣。」
「花大膽,麻煩你不要打這麼惡心的比方好嗎?」薛秋靈一副嫌惡的表情。
「嘴巴長在我身上,我愛怎麼講就怎麼講,與你何干?」
「秋靈,不要招惹函蘿。」裘樂制止道。
「師兄最偏心了,不論花函蘿語無倫次的說什麼,你總是把它當作金玉良言收藏起來;而我說的真心話,你卻當作馬耳東風。」
老天該替她討回一點公道,越想越火大。
「誰教花花姐魅力無人能擋,裘師兄自然沉溺其中無法自拔。」章可人掩嘴而笑。
「鐵大哥,一再擇日,不如撞日,杜狂雪人在何處?你若不方便,就由我親自登門造訪。」花函蘿哀求。
鐵霸笑笑。「他凶起來六親不認,我怕他會趕人。」
「放心,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只要堆上千層笑,杜狂雪肯定歡喜得不得了。」
「不見得。」
「拜托啦──」
拗不過花函蘿的苦苦哀求,鐵霸只得硬著頭皮答應,要是真發生什麼,他會到洛陽避避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