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你殺了我好不好?」
「為什麼要我殺了你?你不想活也得死得其所,你這樣算什麼人物?」
安而碩心里有不祥的預感,能讓好勇擅斗的風湛然崩潰至此的女人,絕非善類。
「告訴波波,都是我的錯,我的固執讓她痛苦,使得我們之間沒有好結果,如果有來生……今生我所欠她的,來生再還。」
聞言,安而碩打了個冷顫。
「你到底遇上了什麼人?還有,關于虧欠和來生再還的話你自己去告訴波波,我不會幫你傳話的。」
風湛然搖搖頭。「我沒臉見她。」
「告訴我你將娶的妻子是誰?」
「不知道。」風湛然苦笑著說。
曾經,他以為自己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求波波接受他的生活方式︰曾經,他不相信自己也有改變不了的事或勸不回的人。
沒想到,短短三天里,他經歷了所有始料未及的事。
「不知道?你要娶誰怎會不知道?」
安而碩不可思議的思忖著,他的湛然師弟何時如此頭腦不清楚過?人生大事居然一問三不知。
「來和我接頭的人是她的下人,我一直要求見她一面,她的傳話人告訴我,成親洞房當天自然能相見。」
「太古怪了,湛然,這一切都太奇怪了,你難道沒有任何懷疑?」
「我懷疑,卻來不及找到答案就得履行承諾。」
「在你根本不知道將娶的女子是誰的情況下,你為什麼會同意這樁親事?」
「她以此同意和我交換李員外千金的解藥。」
重點來了。「李敏兒之所以會昏迷不醒與她有關?」
「是的,我听閔姑娘說李家小姐鍾情于我,不幸患了怪病,一病不醒,藥石罔效,我心里起了惻隱之心,覺得李家小姐正值花樣年華,如果就這樣睡下去,豈不是很可憐?」
「所以你決定救她?」
風湛然不語,又喝下一大口酒。
「那名女子為何非嫁給你不可?你是不是認識人家?」
「我不認識任何非我不嫁的女人,只除了波波。」他黯然神傷地道。
安而碩蹙眉,狐疑地道︰「你確定未曾因為心情不好而涉足煙花之地?听說那女人是個煙花女子。」
如果要一個不相識的女人不顧一切非嫁給湛然師弟不可,背後肯定有個重大的原因。
「大師兄應該知道我的為人,雖不是什麼聖賢豪杰,可不狎玩風月女子是一貫原則。」
「我明白,婚期能延嗎?有些事不能不查個水落石出,這事透著詭異。」
能延嗎?那女人的強勢作風令人不敢領教,幾次他想豁出去拒婚算了,又伯李敏兒的病沒得商量的余地。
「我試試。」
「派人告訴新嫁娘就說你病了。」
一個生了重病的人自然沒法下床拜堂,如果對方不識相,非要拖個病人成親,那只得再想想別的辦法了。
※※※
兩人之間親匿的歡愛令閔茉薇心中百味雜陳。
揚睫望著安而碩送來的仕女圖,畫里的女人是她,望著不禁心酸了起來。
她不是這麼多愁善感的人呀,一時之間悲傷和歡愉同時向她襲來。
悲傷的是,她將成為湯武的新娘;歡愉的是,能得到安而碩的愛戀,奇異而強烈的情潮令她沉醉。
一抹璀璨的笑泛上頰邊。
她忍不住想見他。
不顧讓人發現後指指點點的風險,她決定到康王爺舊行館找他。
這處華麗的美屋,他說要送給她,若她不願收下,他會放一把火燒了它。
當時,她被他的瘋狂嚇了一大跳,告訴他自己不能收下這麼貴重的禮物。
那次的交談是在床第之間,那回歡愛,他不只要了她一次,且次次刻骨銘心。
兩人悱惻纏綿的畫面不時浮上她心坎,她雖初識雲雨,不該有此荒婬的邪念,可她就是情不自禁啊!
他那寬敞的胸膛,溫柔又有力的佔有……一切的一切,深深令她眷戀。
天啊!他把她變成婬娃了。
※※※
她抬眼看了看新換上的額──迎薇院。
可惜,她在答應湯武的求婚時,已喪失了某種自主權,她沒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她踏進園里中間的長廊,隱隱約約听見女子的哭泣聲。她循聲而去,在花塢里找著了哭聲的主人。
那里不只一個人,陪著的相若情一見閔茉薇就發牢騷。
「你們逍遙城的女人怎麼老愛搶人的丈夫?」
「搶丈夫?」她一頭霧水。
「波波師姐心碎的想一死了之。」
相若情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閔茉薇越听越難過,心情也越沉重。
「逍遙城里有個這麼大膽的煙花女子,我倒是頭一回听到。」
「她不只大膽,而且厚臉皮,天下男人這麼多,為何偏偏同波波師姐搶男人獻算你們逍遙城的好男人全死光了,也不是這麼搶法啊!」
「你們別對茉薇吼,茉薇與這事無關。」安而碩的聲音突地加入她們,一雙手親密地摟住閔茉薇的縴腰。
相若情眼尖,想視若無睹都難。
「大師兄,你的手為什麼放在那里?」
「茉薇是我喜歡的女人,很快會做你們的嫂子,不過現在我得先解決湛然的事。」
相若情火冒三丈,可礙于大師兄的威嚴,不好發作。
「湛然是不是真要娶妻了?」波波眼眶又泛紅光,這三天的煎熬,讓她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他有難言的苦衷。」
「什麼苦衷?他根本是喜新厭舊,見一個愛一個。」
「他之所以會變成一個負心漢,是為了救李家千金。」
閔茉薇聞言馬上問道︰「敏兒姐姐和這件事有什麼關系?」
他寵溺的看著她。「我也不清楚這件事牽涉了哪些人,唯一確定的是,那名神秘女子不惜付出所有代價,非嫁湛然不可。」
然後,他帶著閔茉薇去了一趟草藥鋪。阿虎的鋪子位于街中心,四面八方的消息很少不經過他的。
「恩公,喝杯青草茶,生津止渴。」阿虎奉上兩杯茶。
「最近這幾天城里可有什麼可疑之人、可疑之事?」
阿虎沉吟半晌後才回答︰「沒有什麼可疑之人……不過城里這些日子因為李員外千金得了怪病弄得人心惶惶,很不安寧。」
「李家小姐的病情是不是一直沒有起色?」
閔茉薇已有一個多月沒去李府探病了,一來心煩的事不斷,二來李員外好像不是很歡迎外人打擾女兒的寧靜。
「不清楚,听說李家小姐之所以會得這怪病,是因為李家人對不起上吊死去的李府佞妾。」
「佞妾?」
「四年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爭執,李員外的側室被人發現在土地廟前的榕樹上吊死了。」閔茉薇解釋道。
「有這樣的事?」
「恩公想查什麼案子是嗎?」阿虎問。
安而碩揚起墨黑眼眸,「替我留意李員外。」
兩人離開阿虎的茶藥鋪後,安而碩不避嫌的牽住閔茉薇的手。
「別這樣,會讓人說閑話的。」她難為情地道。
「有誰敢說閑話?男未婚,女未嫁,我們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對。」
「湯府的人會惱羞成怒。」
「讓他們看見了更好,省得我跑一趟替你退婚。」
她僵住。「我沒有要退婚。」她試圖甩開他的手。
「你已是我的人了,怎麼可以嫁給別人?」
「我獻身于你,並未承諾任何事,你別胡來,我還是會按照原先的計畫與湯武成親。」她發現自己狠不下心拒絕安而碩,心里非常掙扎。
他握緊她的手,粗嗄地道︰「你嫁給湯武不會快樂,只有我可以給你快樂。」
她快要哭了。「我必須顧及我娘的感受,她辛苦把我養大,唯一的希望就是看著我嫁進湯府,我不能不完成她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