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他怒道。
「怎麼不是?」伊凡收拾起刻意暴露出的丑惡面具,以痛心疾首的表情、以壓過他的音量說︰「若非毫無關系的家伙,你要我怎樣跨越十幾年的兄弟情,把自己的弟弟拿來當成泄欲的工具廠
喬書亞無言以對,他錯愕地望著伊凡悲傷的臉,卻說不出半句能安慰他的話。畢竟,害他現山這樣表情的人,是自己。
靜靜地放開伊凡,分開兩人交疊的身體,喬坐在雪地上低喃。「……我只是想愛你。」
伊凡沉默片刻,最後嘆息地說︰「我也愛你,以一名哥哥能愛弟弟的所有的愛在愛著你。可是這樣對你不夠,不是嗎?」
「為什麼……我就……不行?」
倘若當初父親沒有收養伊凡,而伊凡和自己以不同的方式相遇,那麼他會有機會嗎?喬不敢這麼問,他曉得在伊凡心中,最珍貴的回憶,便是父親收養他的那段日子。
任何人都不能踫觸那塊回憶的聖地。
從地上爬起來,伊凡甩開沾在身上的雪,說︰「就快天亮了,回屋里去吧,會著涼的。」
「伊凡哥……」喬哀求地一喊。至少給他一個能死心的借口吧!
背對著他的伊凡停下腳,沒回頭地說︰「不是你不行,喬,而是我……是我不正常。在我知道愛是什麼之前,便先知道了骯髒的。不只是渥夫,還有許多你不知道的男人,都抱過這具身體,他們都是滿口的愛,可一旦下床就忘得一干二淨。那種廉價空洞的東西,誰能相信?而不相信的東西,又怎麼會存在?」
他平鋪直述著,沒有喜怒哀樂的口吻,在提及「養父」時,一轉為柔和。
「我唯一相信的愛是養父給我的,因為他對我無所求,只是包容我、接納我,所以我也愛他、愛你、愛娜娜,愛著我們的‘家族’。除此以外,我沒有第二種愛可以給你,就像你不可能跟一無所有的乞丐素討金幣,因為他給不起。」
稍稍回眸,伊凡苦笑地對他說︰「我很抱歉,喬,你是挑錯對象談情說愛了。」
不待喬的回答,毅然地離開。
JJWXCJJWXCJJWXC
為什麼要道歉?
明明是我不好,是我勾起了你不堪的痛楚是我……都是我……
喬看著伊凡進了帳篷,自己仍待在雪地中。他冷得直發抖,可是他將這份寒意視為對自己的懲戒與反省。他實在是太愚蠢了,一年前的失敗不知檢討,至今還是失敗連連,總是因為自己的魯莽而……
「和我猜的一樣嘛!那家伙果然有過經驗了。早知迫就探探他,說不定我們會一拍即合呢!反正我也不介意什麼愛不愛的玩意兒。」
喬猛地抬頭四望。「是誰?」
「這邊、這邊!小少爺。」由樹枝上揮揮手,略地一大攤雪堆落下,從密密麻麻的針葉縫內,探出一顆頭顱,業爾咧嘴笑說︰「失禮了!請你讓開一下,我好跳下去。」
想不到自己和伊凡哥在……時,竟有第三人在場?!
矯健的身手輕易地由數丈高的枝頭上躍下,拍拂著落葉,業爾沖著喬一笑。「別誤會,不是我要故意躲在上頭偷听,是你和伊凡先闖到我的地盤。今晚輪到我守夜,本想監視四周的動靜,沒想到卻變成監視你們的……呵呵……你真是熱情啊!小伙子。」
喬惱火地回道︰「你起碼出個聲警告,那才叫禮貌吧!」
「你說這話可就強人所難了。」摳著下顎,業爾無賴地笑道︰「有人不請自來地上演親熱好戲,天底下有哪個男人會放過大飽眼福的機會,做出打草驚蛇的舉動咧?」
一手握成拳頭狀,喬憤怒地跨步上前。「你這家伙!」
輕松地歪著腦袋閃過喬的拳頭,業爾沒有離開自己所站的地方,便輕易地拐倒了喬,讓喬跌趴在雪地上。「放棄吧,少爺。你那點花拳繡腿,在我眼中跟小貓打架一樣二點看頭都沒有。」
「听你在放——屁!」不死心的喬,由地上迅速翻騰躍起,連氣都不喘地,又撲向業爾。
和剛剛那次差不多,業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游刃有余地再次扳倒了喬。這回,他還故意用腳踩住了喬的背,令他動彈不得。
「干麼這麼激動呢?到最後我不是什麼也沒看到嗎?噢,我知道了,你這叫惱羞成怒!被我撞見求愛不成的場面,很糗是吧?好啊,我來傳授你幾招秘技,包管再冷的冰山都會融化!」
真是見鬼了!喬不懂,這家伙看來沒耍什麼特殊伎倆,為什麼自己就是構不到他的衣袖,還連連被整倒?!好歹自己也是個職業軍官,竟會打不過一介草莽佣兵?為什麼?
……等等!我干麼被這家伙牽著鼻子走?
喬舉起手說︰「我知道,我不再揍你就是,麻煩把腿從我的背上移開。」
「對,這才是听話的好‘弟弟’——」業爾笑笑地高抬起「貴」腳,立刻跳開。「哇!干什麼?不是說不打我了嗎?」
作勢要踹他的喬,邊從地上狼狽地爬起,邊說︰「咕,怪異的家伙!你打哪兒學來那麼快的身手?」
「天天跟西伯納的老虎們搏斗,動作不快還能活到現在嗎?」
這次確定喬已經打消攻擊自己的主意,業爾才以雙手交叉盤在胸口說︰「小子,我看你也滿苦命的,誰不好去愛,偏愛上那種壓抑、內向、沒長嘴巴的冷漠家伙,自找苦吃嘛!」
白他一眼,喬不情願地說︰「你了解伊凡哥什麼?少羅嗦!」
「了解?嗯……這幾個月來,我和他可是同個佣兵團的好伙伴,多少也模清了那家伙的脾氣,我不覺得自己的看法錯誤。我是嗎?」
「伊凡哥一點兒也不冷漠,他只是……受了太多常人不該受的磨難。」
業爾一笑。「好像有挺多內幕的,干脆我來燒壺熱茶,咱們哈根煙,談談吧!」
「談什麼?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廠喬掉頭想走。
「這是交換條件,我對伊凡的過去很好奇,你則不曉得他這些日子以來的經歷。咱們就交流一下嘛!你不會有損失,而我可以打發一點巡邏的無聊,如何?」
喬覺得這家伙很欠揍,不用去理他,讓他踫一鼻子的灰……
「喂,我煮的茶可是天下一品喲!」
……喬書亞!你這意志不堅定的大笨蛋!為什麼雙腿會不听使喚地跟著那家伙走?!
JJWXCJJWXCJJWXC
二十幾天前,喬書亞好不容易找到伊凡所居住的鎮落。
伊凡的吃驚自然不在話下,可是更吃驚的是喬此趟前來的目的。他遞給伊凡兩封信,一封是女王的親筆信函,另一封則是一張素雅的請帖。請帖外的封蠟已經被人拆開過了,喬解釋里面的喜函是先由女王看過,才交給他的。
兩封信函並非毫無關聯的。
伊凡先看了那張喜帖,龍飛鳳舞的字沾著金漆,宣告著渥夫‧拉沃爾‧布里同基閣下將于一個月後的某良辰迎娶娜塔莎‧羅曼徹斯‧奧古史坦。刺目的兩個名字在伊凡的心潮中投入重石,掀起漫天漣漪之際……
一行潦草的小字,吸引住伊凡的目光——
放逐的日子你感到愉快嗎?
自願替你贖罪的可愛小鳥兒,可憐的她還不知道,這不是結束,只是開始。
沒有署名,可是從那一個個字母中滲出的敵意,讓伊凡拿著信函的雙手顫抖了起來。這段話是誰寫的,他們都心知肚明,而伊凡萬萬沒想到的是——原來,渥夫沒有半點放過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