煬劍 第9頁

「抱歉,我就是壞心眼的水兒!怎麼樣?」

說歸說,水寧還是把馬車停下來等他。等子喬攀住車緣,利落地翻身上車後,一行人浩浩蕩蕩,載著滿車從唯鐵村搜集而來的上等刀劍,朝村子外頭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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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們現在要去的是什麼地方?」

路途上由子喬與靖雲交換駕駛馬車,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大部分時間都用在趕路上。水寧唯一能打發枯燥時間的,就是詢問著靖雲有關他這一年多來的行蹤。

「省城‘金華’。那兒是離唯鐵村最近的一座大城,也是新盤王朝中除了京城外的十大省城之一,繁華熱鬧不輸給京城。」

「你那些同為斬妖客的伙伴們,也都在那兒等我們嗎?」

「噯,金華城里最偉大的人,也就是都府大爺,他出錢養了許多的斬妖客,只要手腕高明的都被他延攬到城中,所以金華城是目前幾座省城中,鬼卒為禍最少的一個地方。人人都說都府大爺有先見之明,早看穿了‘幻妖’這玩意兒踫不得,當初連踫都沒有踫。要不然就會像其余地方的貴族一樣,率先中了幻妖毒,之後就無力攔阻鬼卒在城內橫行。」

「這麼說,都府大爺是很了不起的人嘍?」

「水兒姑娘呀,這都府大爺雖然了不起,可是你謁見他的時候,千萬要小心點,絕對不可以讓他正面瞧見你的臉。」子喬在馬車前方轉回頭說。

「為什麼?讓他看到我的臉,會怎樣?」

子喬一眨眼。「你會被鎖進一間只有一堆女人住的屋子里,再也沒機會被放出來。」

「啊?那這都府大爺是個大壞蛋嘍?」水寧心驚。

「子喬,你別亂吹噓些無中生有的事來驚嚇水兒。」靖雲不贊同地搖頭道。

「我哪點說錯了?那個老色鬼,只要稍有姿色的女人都會被他騙進府里。傳說他養在後花園里的女人,都可以組成一座小城了。」

「但那也是她們情願的,沒人說都府大人強搶民女吧?」靖雲並非要替都府大人的行徑說好話,他只是不想給水寧錯誤的印象。畢竟往後是寄居在都府大人府邸,多少得為主人留點情面。

「所以我才用‘騙’啊!暖,封哥,難不成你希望水兒也成為他紗羅帳里的一員?」

「我……當然不。」

「那不就得了?水兒姑娘听我的話準沒錯,你離那老色鬼遠一點。」

水寧越想越不明白,到底這都府大人是好還是壞?但她既不想被人關進什麼後花園,更不想和哥哥分別,所以看樣子她還是與那位大人保持點距離為妙。

「哥,其他人呢?你的伙伴們都是些什麼樣的人?該不會都和那家伙一樣那麼討人厭吧?」她小聲地指指子喬後背,再問。

靖雲苦笑著。「子喬算是好相處的人了,其他人……都是些很厲害,卻有點怪的人。」

「怪?怪在哪里?萬一我和他們處不來怎麼辦?」商子喬還不夠怪嗎?天啊,這群斬妖客就不能普通點嗎?

「這你倒不必擔心,他們各有各的脾氣,但有個好處,就是我行我素,不會排擠別人,只是各行其事慣了。只要你和他們處久了,知道每個人的脾氣,就一點兒也不會覺得他們奇怪了。」

她不覺得靖雲哥這番話能使人安心。

「我說,水兒姑娘,你一點兒都不必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他們之中誰要敢對你不好,我商子喬會幫你出氣,打得他們落花流水,你大可高枕無憂。」

靖雲苦惱地嘆息。「子喬,依我看最該被教訓的人是你,你好好專心駕車吧!要是跑錯路,害得我們在林子里繞不出去,我就唯你是問。」

前方傳來不情不願的回答。「是。」

天色逐漸轉暗,水寧計算著他們離開村子的天數,心想還要再三天才能抵達哥哥所說的省城。再三天,自己就能見識到截然不同于平靜小村的花花世界了,到底省城里會有什麼新奇東西等著她呢?忐忑中,水寧壓抑不住期待之心。

☆☆☆

「總覺得最近耳根子清淨不少,是我的錯覺或是天下的鬼卒全死光了,所以叫我閑得發慌?」

省城中一間最大的茶肆,戶外擺放了幾張桌子,其中一張被四名形色各異,卻同樣引人注目的男人們給佔據。

年輕貌美的姑娘家們的眼光,多半都聚在個頭兒最高、笑容最甜,有著張騙死人不償命的女圭女圭臉青年身上。

至于年齡再長一點的婦道人家、風流寡婦們,則不約而同地往那臉上有道疤,酷臉上的霜雪可以凍結三尺冷水,沉默寡言的峻臉漢子身上。

然後是集結了一小群男人們,以及部分年齡介于閨女與怨婦間的阿姐級特異分子的目光之人。擁有這群熱烈瘋狂的愛慕者的他——非男非女、柔中帶剛,細如柳的彎眉下是極其俊挺的鼻梁,再加上朱唇與硬顎,組合成一張美麗又英氣盎然的臉蛋。是至今所有認識他的人之中,仍有半數的人懷疑他性別的神秘人。

現在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著第四位,也是先前開口的中年男子。

外表年約三十,實際上的歲數絕不下四十的他,也是在座者中,衣著最為華麗高貴的。白淨細軟的手上、腕上,無不飾點著豪奢珍玉奇寶,一看也知道是出生優渥的富貴人。

他的長相看在喜歡的人眼中是天下第一俊秀,看在討厭的人眼中則是天下第一流里流氣,但誰也不能否認,他那對勾魂丹鳳眼生得極美。黑白分明的瞳兒,細細長長的眼尾,縴長鬈翹的睫毛,每一轉眼就魅光流蕩,燦亮得讓人心慌,怪不得有人形容他生得一雙「罪孽深重」的眼兒。

「爺兒閑悶得慌,那就去一趟京城啊!」朱唇惡毒地掀起。「據說那兒的鬼卒多得嚇死人,您不妨去那兒排遣寂寞。」

「我是哪兒又犯著你了,阿賢?你就巴不得我去送死?」一冷顫,他眨眨丹鳳眼,哀怨地一瞪。

「放著整屋子的正妻小妾不去噓寒問暖,沒事淨要我們陪你解悶,所以犯著我了!爺兒,你明不明白,我們幾個不是成天混吃等死,專門陪你逛大街的!我們可有著巡守城里城外、維護治安的要務在身耶!」不客氣地一拍桌,他轉頭征詢著另外兩人的意見。「你們說對不對,田齊、方?」

「我想爺兒是想念子喬吧!少了個陪他斗嘴的人,寂寞難耐。」女圭女圭臉的田齊語不驚人死不休。

向來沉默不語的方,也深表同意地一頷首。

「問題是,這又關我們幾個什麼鳥事?誰規定我們得代替子喬陪他?」辛辣地指著主子鼻端,氣呼呼的況賢嚷道。

一把扣住了他的指頭,丹風眼眨巴眨巴地撒嬌,還用臉磨蹭著他的手背說︰「要我不纏著你們也行,那,阿賢一個人就好,你陪我回去下棋,上回那一盤被你趕盡殺絕,我不還以顏色就心有不甘。」

「惡心死了,把我的手放開!」他以另一手搔著臉皮,上面隱約浮現紅斑。他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男人的觸模(自己當然例外),痛恨到立時會起疹子發癢的程度。

「你不答應我,我就不放!」佞惡地笑著。

況賢火冒三丈,隔著桌子伸腿往他腿脛上一踹,他唉喲地大叫著痛,手也跟著放松了。

「富貴大爺學路邊流氓耍狠像什麼話?您還是快點回府上去,多得是能陪您下棋的鶯鶯燕燕。我們走吧,田齊、方。」捉起放在桌上的刀,況賢一甩漆黑閃亮的長發,帥氣地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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