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風流賬 第22頁

一擺手,邵老爺屈服地說:\"你以後就搬到主屋的總管房。跟著見習總管的工作吧,這是你自己說要做的,最好有所覺悟,我不會因為你是姑娘家就客氣些,想挑起邵家的大梁,沒有三兩三別想干下去!\"

\"多謝老爺。芝娘知道了。\"

\"你的頭一份工作,就是把少爺請回來,帶幾名家丁去,明天此時我要見到青耘。\"

\"是!\"

就結果而言,這麼做是正確的嗎?邵老爺也十分困惑。八成是年紀也大了些,心才會軟下來。再過不久,他就想退休,不再管事了,希望在那之前林芝娘已經能成為獨當一面的總管,做好扶持青耘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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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芝娘來接您回邵府了。\"

屋內,板著一張冷面孔的青耘端坐在一方,瞧也不瞧畢恭畢敬哈腰說話的芝娘。她換上黑頭巾,把女人家自傲的美麗烏絲全都套在丑陋的方巾下,身上也是一襲黑袍短褂配布褲,除了清秀的小臉會泄漏她的性別外,其余的地方看起來就像個青澀的少年或貼身小童。

\"少爺,您在生芝娘的氣嗎?\"將眾人遣出屋外,她不屈不撓地對青耘說著,\"芝娘可以為不告而別一事跟您道歉,請您消消火,隨芝娘回邵府去吧!\"

青耘冷冷地睇了她全身上下一眼。

這種丑到不能見人的裝扮是什麼意思?她背叛自己,跑回邵府去,和爹爹什麼說了些?這兩三天當中,他不斷地思考著,到底有何理由,讓前一夜還熱情如火、柔順听話得令人難以相信的她,一早起來竟翻臉如翻書地變了個人?

惟一的解答是令人氣憤而難容的--在她眼中,比起要和自己吃苦地過完一生,她還是眷戀邵府優渥舒適的生活。

說要離開邵府的人是她,結果頭一個夾著尾巴跑回去的人也是她,女人的話一個字都不能听信!

\"唉,您打算像個孩子似的鬧脾氣到什麼時候?\"

她說出了最不該說的一句話。青耘的怒火一口氣爆發開來。\"鬧脾氣?!好個林芝娘,我邵青耘真是徹底被你愚弄了,我萬萬沒想到在你眼中這竟是只用\'鬧脾氣\'就能一語帶過的事!\"

橫過桌子,他扣住她的雙肩,銳利地瞪著她說:\"我才要問,爹爹給了你什麼好處?你拿我去換得了什麼?我希望那價碼夠高,高得能讓你夜里做夢也會笑,因為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相信你所說的半個字了!\"

\"我去跟老爺要求,要他讓我成為下一任的邵家總管。\"知道他不論再怎麼失去理智,也不會傷了自己的芝娘,淡淡地說著。

\"總管?你瘋了嗎?\"

\"這是惟一能讓我永遠留在少爺身邊的法子。\"

\"見鬼,我們不是說好要找一塊地,共度余生,你把我的話當成什麼?放屁嗎?!\"

\"少爺才是,假使您承受不了老爺的期待,無法再待在詭譎多變的朝廷中,想逃避到鄉野間的話,請不要拿芝娘當幌子,我不會陪您一起墮落。昨夜听過少爺的一番話,芝娘清醒了,我不想成為阻礙您前途的罪人,我沒那分勇氣陪您一起沉淪。\"

青耘震驚地望著她。\"你……是這麼想的嗎?\"

\"少爺要是不振作,那麼恕芝娘也無法奉陪了,我不想浪費時間在一個沒有價值只想逃避到鄉野間的無用男子身上。\"她說謊,哪怕心頭因為自己所說的冰冷言語而傷痕累累,她也必須說謊。

是她的錯,她就要想辦法彌補。要想留著他的愛,又想要勸退他私奔的念頭,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難事,為此而割舍掉他對自己的愛戀,又有什麼關系,不過是刨下心頭一塊肉的痛而已。

\"我在外頭等少爺,要是到日落前不見少爺出來,那麼芝娘就會去稟報老爺,請他扶持二少爺或其它少爺為繼承人,芝娘也會盡心盡力地替他打點好家務,助他飛黃騰達。\"

轉過身,芝娘用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毅力,強迫自己跨出腳步。

這是賭注,要是邵青耘依舊是她所熟悉的邵青耘,她的賭注不會輸。憑著一口怒氣,青耘也會追上前來,狠狠地甩她一巴掌,罵她大膽--區區奴才,竟敢大放厥詞。

\"林芝娘,你給我站住!\"

來了。芝娘硬起頭皮,牢牢地咬合住自己的牙,以避免等會兒挨打時,不小心咬破自己的唇,緩慢地,她轉回頭去……

青耘走向她,鋒芒畢現的銳眼,像要穿透過她的皮相,透照她的內心,時刻都不予放松地凝視著她,芝娘一口氣哽在緊縮的喉頭,心跳聲震耳欲聾。

\"把人當成呆子也要適可而止,在你眼中我真是愚蠢到這種地步,連你是不是在演戲都看不出來嗎?方才的激將法,你演得太過火了,反而一點都沒有說服力。\"

當他的手心輕柔地撫上她臉頰時,芝娘愕然。

\"好吧,我承認直到你轉身之前,我都中計了,可是……你沒看到自己顫抖的腳嗎?嘴巴可以說謊,表情可以演戲,可是發抖的雙腳不會騙人,你也夠笨了,竟拋棄可以和我共享的甜蜜生活,執著于我的前途……其實我不在乎什麼龐大的家產或是能爬到多高的地位。\"

不,這是試探,她不能上鉤,要假裝就得一路裝到底!

\"腳會抖是因為我騎了太久的馬,少爺才是,看錯了我林芝娘。我的野心比您想的要大,做什麼農婦我沒興趣,能成為邵府的總管,就一個奴才的身份來說,可是了不起的大事。\"

扣著地下頜的手,施力硬是抬起她的臉。\"那你又為何自始至終沒正眼看著我說話呢?\"

因為不想看到他受自己背叛時,一雙失望透頂的眼。那會讓她戀著他過去溫柔的、深情的眼神不放。

\"不能說?不想說?或是沒有答案--不過都無妨了。\"邵青耘突地摟著她,\"你蠢得教人難以置信,而我也笨得可以!\"

\"放……請放開……少爺……\"

拼命掙扎著,芝娘深恐他會像過去一樣使出懷柔政策,而那是地最無法抗拒的一種手法。

\"我不知道你決心這麼做的理由,但我敢跟你打包票,未來你會後悔的,當你必須看著我娶妻生子,當你夜里發現身旁是那樣冰冷而自己是那樣孤獨時,你就會了解自己作出了什麼樣愚蠢的選擇。\"

他沒有堅持繼續擁抱著她,幽黑眸于深處燒著冷冷的怒火說:\"一度我們切斷了身份的束縛,結果你卻又將這身份的腳銬重新套回我們兩人的腿上。我想這就是你的回答了,而我也得作出我的決定--\"

有股寒意由腳逐步地將她籠罩……

她以為自己見過青耘憤怒的模樣,但她太天真了,這一次燃燒在他身後的熊熊怒火已經超過了烈焰的極限,成為冰至骨髓的青火,青火是無法輕易被熄滅的,它會慢慢地把一切都燃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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