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家務事 第11頁

「小寶子,去取一桶油看看。」當著在場人的面,他大聲地說著。

寶兒訝異地張大嘴巴,她指著自己鼻子。「你,要我去搬!」

「這是總管命令。」

卑鄙的東西。明知道她在眾人面前不能發作,居然還故意給她難堪。不是她自夸,這輩子她沒拿過比筷子還重的東西,他竟敢命令她搬一桶油?寶兒考慮著要不要當場將他革職。

「連一桶油有多重都不知道,你卻是靠這些油賣得的銀子過日子,你每吃一口飯,這些兄弟們卻得在背後揮汗如雨的搬運這些油到店面去賣,你還不值嗎?因此要讓你知道方才自己犯下的罪有多重,最好的方法就是你也去搬一桶油來試看看。去搬!」

由于他的表情是那樣的嚴厲,令寶兒難得忘記了反抗心,她咬了咬下唇,腳步沉重地往馬車走去。

堡人們雖然讓開一條路給她,可是當寶兒的手踫到油桶的時候,便听到——

「總管,太勉強了,這小表一看就知道沒什麼力氣,油桶會壓垮他的。算了、算了,他已經學到教訓了。」

昂責監工的中年漢子哈哈大笑著,拍了拍寶兒的肩膀說;「去跟總管道歉,下次別再惹他生氣了。別看總管大人平時和藹可親,但生起氣來可是和夜叉一樣啊!」

「就是說啊,總管。」就連先前和她起沖突的小狽子也哈哈大笑說a「要是他壓扁了,麻煩的可是我們。那,剛才真不好意思,我也是,沒注意到前頭有人,倒門握手言和吧。」

望著朝自己伸出來的手,寶兒的臉一紅。她沒想到自己方才那樣惡劣的行徑,居然會有人願意出來幫她說話,還是這位與年紀都比自己小的少年,同樣的年紀,自己在寬敞的屋子里,享受著眾人服侍,把一切視為理所當然,而背後這些人正為生活而勤奮不懈的努力著。

看了看默不作聲的襄茗樵,他面無表情的模樣,似在告訴她︰該怎麼做,你自己決定。

寶兒深吸一口氣,抬起下顎說︰「我要搬搬看。」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辦得到,可是她如果不去試一試,她永遠也不會明白所謂的「努力」是什麼意思。

「喲!小家伙還挺有骨氣的。」工頭哈喝著。「那就把最小號的桶子給他搬吧!來,這就一桶。」

雖說是最小號的,但也是雙臂能夠勉強合抱的大小,寶兒才將它抱起就為它的重量吃了一驚,而那少年所扛的起碼是這個的兩倍大小……「唔!唔唔!」

拖著它,吃重地走了兩步路,別說要掌握方向了,顛起的腳步眼看就要跌倒,寶兒使出吃女乃的力氣企圖直起膝蓋——突然間,身子一輕。

奧茗樵大手一提,將她手中的油桶抱了過去,說︰「這樣就行了。」

「我可以的!」

「你還不懂嗎?逞強也要看地方、時候,你的勉強只會造成眾人的不便。」三兩下就打回票的襄茗樵,一揚眉說︰「我也沒有一整下午的時間,等你用烏龜的速度搬完這桶油。走吧!」

和她歪歪倒倒截然不同的,他輕易地就抱起油桶往回頭路走,那樣子就像個習于體力勞動的人。一直到這一刻為止,寶兒都只當他是個出張嘴巴,指揮他人做東做西的「管家」而已,但親眼目睹這一幕,以及眾人眼中對他的欽佩,寶兒胸中深深地悸動著。

也許。寶兒默默地,不再以敵意的眼光,而是以另一種嶄新的角度看著他︰襄茗樵並非自己一面倒的偏見里所設定的,一個集惡劣于一身的卑鄙小人。

第四章

「累死了。」

一回到自己閨房,換下那套衣裳,寶兒整個人僕倒在柔軟如雲的棉被上,徹底投降,動都不想動。誰在這時敢要她離開這張床,她一定會和那個人拼命。

「小姐,膳已經準備好了。」阿秀進來說。

寶兒懶洋洋地應遲︰「我不吃。」她來得連胃口都沒了。

「小姐……不吃晚瞎不好吧?不管有多累,多少都吃一點嘛!」

「我就是覺得沒胃口,不想吃嘛!」翻個身,將棉被拉到頭頂,寶兒嚷著說。「出去吧,別再吵我了,讓我好好睡一覺。」

縱使現在天要塌下來,她也不想管,只求能閉上雙眼,舒緩疼痛的筋骨,睡它個三天三夜。「喀當!」隱約听見門被關上的聲音,寶兒打了個大呵欠,太好了,終于安靜下來,呼……

咦?這兒是哪里?我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喂,你在那邊偷懶什麼?還不快點工作!堡作!堡作!」

馬面人身的怪物會講話,居然還對人揮舞著鞭子?哇!痛死人了!

「你真是笨手笨腳,像你這樣子,要工作到什麼時候才能有飯吃?再這樣下去,不把這堆盤子洗干淨,就不讓你吃晚餐嘍!」另一廂又逼近一個牛頭怪物,同樣張著血盆大口對她大呼小叫。

早知道就不要看,一看頓覺眼前一片黑暗無光,成堆髒盤子一個又一個堆疊得比人還要高哪!

「這麼多的盤子,全都要我一個人洗啊?

「廢話,不叫你洗、要叫準洗?小寶子,快洗,你是我們新來的僕人,專門負責清洗東西的,要是敢弄破半個盤子,你就要罰作一百年的僕役投,明白沒有?」

我是新來的僕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呵呵呵。小寶兒,做得如何?」

出現了,這個男人……他怎麼也會出現在這里?而且還一身華裳,英挺帥氣有如哪家的貴公子,唯獨那討人厭的笑臉一點也沒變,用奚落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之後說︰「這身僕人裝很適合作呢,果然僕人就要有僕人的樣子。我看光洗盤子還不夠,干脆連這邊的衣服也都交給你洗好了,小寶子。」

這絕對是騙人的,我才不想有什麼「僕人的樣子」,更不是你這臭襄茗樵的僕人,這一定是我在作夢。干麼,你干麼靠近來——唔!好高的一座衣服山,哇——倒下來了!

我會被壓死的,哇!不能呼吸了!救人啊!

救人啊,襄茗樵!

「哇!」

大叫著,流了一身冷汗的寶兒由床上驚醒;接著又再次驚叫。

「你!你!你還想干麼?」

襄茗樵一臉無事地攤開雙手。「‘還’?奴才有做了什麼嗎?我听阿秀說您不想吃飯,有些擔心,特別過來探望小姐要不要緊,需不需要大夫過來。可是我一進來就听到小姐的慘叫——怎麼,您作噩夢了嗎?」

夢!呼,幸好是場夢。拍著胸口,大大地喘了好幾口氣,光是回想到夢中的場景,就足以個寶兒周身犯寒,並且余悸猶存的接抖了抖身子。

「是什麼樣的噩夢,讓小姐這麼害怕?」襄茗樵興致勃勃地一問。

「唔!」

她哪能說出夢到自己真成了僕人.並且被一堆的工作壓垮……這麼丟臉的夢,她打死也說不出口。

「反正是什麼夢都無所謂。又不是真的,才不要你管!」

見宋寶兒轉開的小臉上有絲別扭,襄茗樵微笑地說︰「是呵,小的哪有膽子管小姐作什麼夢,只不過」

又來了,又是這種討人厭的笑容,好像藏了什麼秘密的笑話,而且是她宋寶兒鬧的笑話。任何人在內心里密關,她宋寶兒都可以裝作不知道,獨獨他的竊笑,她就是無法坐視不管。

「不過什麼?說。」

挑起一眉,用眼神表明「這可是你要我說的」之後,襄茗樵揚起唇角說︰「我一進入小姐的房間,就听到好大一聲的‘救命啊,襄茗樵’;所以小的只是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夢,會讓小姐向奴才來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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