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家務事 第20頁

「不必了。我說完話,很快就離開。」她張望著屋子里頭,瞧見他打包好的一袋藍布包,說︰「你真的打算明天一早就走嗎?」

「是的。」嘴巴上應道,他內心卻留著冷汗。襄茗樵不由得再次偷瞧了一下床鋪,希望不會讓她發現任何異樣才好。

「我……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吧。」低聲說著,寶兒眨眨漾著水氣的大眼。

「小姐……」襄茗樵克制自己想上前的沖動,搖著頭說︰「您的厚愛,奴才萬分感謝。」

「可我不要你的感謝。」說著,寶兒突然撲上前去,抱住了他的身子說︰「我不管了,丟臉也好、丟人也罷,我要你留下來。襄茗樵,我不許你走!」

「小姐?!」

「不要叫我小姐!你已經不是我宋家總管了吧?」寶兒用臉磨蹭著他的胸口說。「不是奴才和主子就行了吧?我也不會要你改性,我干脆帶著整個宋家嫁給你,如果這樣你都還要拒絕我,那你就真的是天底下最笨的笨蛋了,襄茗樵!」

「這……」

天殺的,為何偏偏在此刻,屋子里還有另一雙眼在!襄茗樵內心無人交戰著,他嘲笑著造成今日這局面的罪魁禍首……襄茗樵啊,襄茗樵,你真是被自己設下的陷井給誤了,如今你反而跳入了自己的陷井中不可拔,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

「不要說這或那的。是男人的話,就抱住我。」

懊死的,干脆把一切都挑明了吧!版訴宋寶兒,自己是個多麼卑鄙的男人,這些日子他曾經多少次設計她,想著要令她——

「哈嗽!」

寶兒和襄茗樵听見這聲噴嚏聲時,兩人都僵硬不動,先是寶兒一臉狐疑地看著他,而襄茗樵的腦海中只有「完了」二字。接著,寶兒推開了他,朝著發出噴嚏聲的床鋪方向走去,她惱紅著臉揪住棉被叫著︰「是誰,給我出來!」

再也無處可藏的行偉從被掀開的棉被底下露出了臉,雙手合掌地跟襄茗樵道歉。

宋寶兒也回過頭,指著行偉說︰「這人是誰?襄茗樵,為何這麼晚了他會在你床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要亡我也。

襄茗樵萬萬沒想到,會在這最後的最後,狠狠地摔了個筋斗,爬也爬不起來。

第七章

在同樣的一間知名酒家,同樣的一間隱密廂房里,宋其基興高采烈地宴請著同一位器宇軒昂的偉公子說︰「來來,小老弟,我敬你!這杯酒你一定要喝,這是我特地從南方搜羅而來的名酒,就為了慶祝今日而準備。」

「宋老太客氣了。」接過他為自己斟的酒,男子手捧小金杯說。「論輩份,這酒應該由小弟相某敬您才是。」

「這絕不是客氣啊,小老弟,你為我宋家所做的一切,我宋其基真是感激不盡。一個月前,我請你來商量的時候,不怕你笑,真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我現在也不怕告訴你,其實我自己也不太肯定這麼無謀的奇策能否奏效?可是你卻辦到了。哈哈哈。」

家其基眉開眼笑,精神奕奕,有如年輕了十歲一般地說︰「我萬萬沒有想到寶兒那丫頭,會哭著向我懺悔,說她在我失蹤的這段日子,真真正正的了解到我平日守護宋家有多辛苦,而過去她有多麼不懂事。唉,我夢想了大半輩子,就等這一天,你不會知道我有多麼感激你,感激老天爺的。」

「哪里,晚輩什麼也沒做,寶兒小姐本就不是根朽木,只是因為養尊處優的環境,使得她不了解現實。當環境改變,她畢竟是您宋老的女兒,很快就從挫折中站起來,而且勇于接受挑戰。假使寶兒小姐不是這樣的個性,遇到挫折就退縮,那就算晚輩想再多辦法也改變不了什麼。」他苦笑著說道。

「不、不,寶兒跟我說了,是襄總管改變了她看待事物的方法。」

朱其基搖著頭,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說︰「不只如此,如今我宋家里里外外的人一提到「襄總管」這三字,哪個人不是又景仰又感佩的?相老弟,你在我宋家施了一場絕妙的法術,你知道嗎?過去懶散不振,凡事需要我這主子一個個去盯的地方,都神奇地消失了,現在每人都很奮發圖強,力求表現,因為一個表現不好飯碗

就不保的觀念,已經深植在他們心中了。」

低著頭,宋其基再一次地道謝說︰「相老弟啊,你為我做了這麼多,我再怎麼感謝都謝不夠呢。還有,這一個月也委屆了你喬裝成我宋家的總管,讓您身分這般高貴的人,去做這種被人使喚的差事,我真是過意不去啊!」

「您在說什麼呢?」

做了一個月的「襄」若樵,真實的身分卻是人稱京城第一貴公子的「相」若樵,露出一貫風度翩翩的爾雅笑容說︰「起初這麼提議的人是我自己,宋老無須放在心上的。況且這一個月我自己也過得相當緊張刺激,自從我相家的一切步上軌道之後,需要我操心的事也少了,我正覺得日子枯燥,做事也有氣無力的。這恰好是一帖良藥,又刺激我再度振奮于胡家的生意上頭了。」

「小老弟能這麼說,真是老夫面子啊!來、來,動筷吧。今天我吩咐大廚過,要上些您最喜歡的菜色,這些還夠嗎?要不再叫他們上菜吧!」

「不不,這樣已經太多,吃不完了。」

客套過後,兩人敬過一回酒,相茗樵也終于能開口問出懸在心頭的話。「不知寶兒小姐近來可好?」

「咦?啊啊……說到這個,起初我還不太相信寶兒能洗心革面到什麼程度,不過她真是讓老夫我大吃一驚啊!」笑呵呵的,心情十分快活的宋其基模模下巴說道。

「噢,此話怎講?」盡量不讓自己的「在意」寫在臉上,相茗樵故作輕描淡寫的催他往下說。

「小寶兒現在很積極地跟我學經商之道呢,過去她對這事兒根本毫無興趣。還有,她也跟總管一起研究家中的開支和怎麼管理奴才們的工作。至于下棋、學琴這些東西也沒荒廢,不像過去動不動就叫西席空等,變得很勤快。可以說是忙得不可開交,也不見她說句累。」

像每個溺愛子女的笨爹爹一樣,一提起自己的寶貝千金,朱其基的話匣子可說是一開就停不了,鉅細靡遺的描述著女兒的近況。

相茗樵听著听著,不由得憶起那張倔強、好勝的小臉,不論是哭泣或是開心,永遠是那樣鮮明活潑的……離開宋家至今已有半個月了,她應該也漸漸忘了他,展開新生活了。

胸口被這念頭給刺傷了一下。

「喔,寶兒小姐日子過得很充實,大概早把我這號人物給忘了吧?」說著自虐的話,相茗樵笑了笑。

「不,我看不見得。」宋某基嘖嘖地搖頭說。「說到這個,我才想問小老弟,你和寶兒之間有過什麼爭執嗎?」

「咦?」略地,相茗樵內心一驚。「寶兒小姐這麼說嗎?說她與我有爭執?」

「哈哈哈,不是的,寶兒只跟我說過你在我失蹤的期間,給她很多幫助。我之所以會這麼問,是我家的夫人告訴我,你要離開宋家的那天早上,寶兒居然沒有出來送行,令她覺得有些奇怪而已。」

相茗樵暗自松了口氣,幸好不是寶兒自己說的。

「要是只有這樣,我也不覺得問題有多大,偏偏不只是這樣……」

想不到宋其基接著又說出了令相茗樵冷汗直流的話。「寶兒她以前是最討厭媒婆上門的,可是她前幾日竟主動要我去請媒婆物色好男人。問她為什麼,她起初推說自己年紀到了,可是那明顯就是借口,我不信,便再追問她。誰知她竟怪罪到我頭上,說是我找來的好總管,令她失去了身為女人的自信,她要找到能媲美你、贏過你的夫君,好爭一口氣——所以我才猜這里頭還有內幕,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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