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野紅伶 第11頁

第四章

終於到了選後宴與賞戲宴當夜,王宮內處處張燈結彩,洋溢著奢華、歡樂的氣氛,以木板與木架搭起的戲台就設在正對著王宮大廳的廣場上,也許是就地取材的關系,還帶了點異鄉風情。

大大的橫簾高掛在戲台中央,上面妝點著彩球,當戲一開場,彩球也會跟著撒下片片紛麗的花辦。如此別具巧思的設計,全是為了招攬眾人的目光與注意力,主要目的當然是盼望能獲得「滿堂彩」嘍。

「珠櫻姊姊,不得了了,外頭聚集了好多人喔。比起咱們過去唱戲時前來看戲的人,不知要多上多少倍。我的腿都要發抖了呢!」

正小心描繪著眉毛的珠櫻,大氣也不敢喘,直盯著銅鏡,回道︰「錦錦,這兒可是王宮,人當然多嘍。」

「外頭還有好多位美姑娘,她們個個爭奇斗艷,一個比一個厲害。不過,不管她們怎麼扮,我看還是珠櫻姊姊最漂亮,那些女子仿佛胭脂不要錢似的,涂了一層又一層,哪像珠櫻姊姊,不需撲粉就夠美了。」

「多謝你這張小甜嘴,賞你一文錢。」

「啊?才一文?我講了那麼多句好話耶!」錦錦不滿地嘟起小嘴道。

掐一下他的鼻子,珠櫻笑說︰「再抱怨就不給了。」

「好嘛,我收就是了。反正今夜客人那麼多,打賞的錢一定不少,嘿嘿嘿,我那羞澀已久的阮囊,終於可以大大進帳了。」

「提到銀子,你就眼開了?還不快去準備、準備,今夜絕對不許砸場,否則我就狠狠地揍痛你的小。」

「我知道,我不會搞砸的,畢竟攸關珠櫻姊姊的貞操嘛!」

「貧嘴。」

閃開了珠櫻作勢要打人的手,錦錦一溜煙地跑開,哈哈的笑聲瓦解了些許她心中的緊張。她知道錦錦是故意來鬧她的,因為今夜特別重要,所以戲班子里人人都繃緊了神經,和過去開場前駕輕就熟、稀松平常的氣氛相比,今夜的後台安靜了許多。

幸好有錦錦適時的嬉笑怒罵,方令他們松緩了臉皮。

「不要緊,你一定能成功的。珠櫻,加油!」沖著銅鏡中儼然已化身為桃花女的自己,珠櫻努力拍打雙頰,提振精神,準備好好地演它一場。

就在這時候,後台入口傳來陣陣騷動。

「原來這就是後台啊?」斜戴氈帽,披著落地大氅,一身華麗挺俊的王家裝束,迪米契在眾人護衛下,緩緩地走入。

「不知王上駕到,有失遠迎。」阿金站起身,訝異地說。「不知王上有何指教。

「沒什麼,只是在開演前,對於你們戲班子的後台有些好奇。」迪米契輕描淡寫地說著,綠眸環視了四周一下,落在珠櫻身上。「那就是桃花女的裝扮嗎?嗯,挺不錯的,粉紅色的戲裝很適合你穿,段姑娘。」

好看也不是為了穿給你看的!珠櫻暗暗地回瞪他。

「這是什麼東西?挺有趣的。」迪米契裝作沒看到她反抗的眼神,拿起胡琴問道。

「稟大王,這是樂器,拿來彈奏戲曲的,當戲子們在台上唱戲時,演奏些聲音做效果,像是這麼彈……表示花月良宵的浪漫;以及這麼彈……表示氣氛緊張。」

阿金一邊解釋,一邊拿起琴來奏給他听。

「嗯……由你來彈奏的話,台上不就沒人演戲了?」

「呃,也不是每一場都需要伴曲,我就趁這空檔唱戲。」阿金尷尬地笑著,總不好說︰因為現在人手短缺,自己才會一人抵兩人用吧?「這又是什麼?」他拿起戲台上桃花女所用的小道具——竹竿問道。

「這是……」

正要回答的阿金,被珠櫻插嘴打斷。「到時候在戲台子上就會看到了,大王,開場的時間快到了,您再這樣好奇的東問西問,延誤了上戲的時辰,我們可擔待不起。」

「我在這兒礙著你們了嗎?」迪米契抬高雙眉,綠眸閃現戲譫的光彩。

「就算我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麼說,畢竟這兒是您的王宮,您愛待多久就待多久。」這回,珠櫻可學乖了,她也學著用「暗諷」的口吻說︰「戲要什麼時候開演,就全等您一聲令下了。」

「奸一副伶牙俐齒。」迪米契突然揚起手來。「閑雜人等都先給我退到外頭去。」

「是。」

珠櫻不曉得他又想玩什麼花樣,一聳肩,也準備跟阿金他們一起離開後台。當然,沒走兩步就遇上迪米契橫阻在前的肉牆,他高壯的身軀硬是像道高牆似的擋住她,不讓她走。

「你明知我指的閑雜人等,不包括你。段姑娘,你得留下。」

才不要,要她和他獨處一室,誰知道他在打什麼鬼主意?皺著張苦瓜臉,她故意大聲對著阿金說︰「阿金、小不點,大王說要咱們留下。」

「別隨意曲解我的話。」迪米契柔聲地搖著頭。「我只要你留下就好。還是你害怕和我獨處?原來你這麼沒膽子啊?」

「誰怕你來著!」

「那就留著。」他扣住她的手腕,回頭對著其他人說︰「你們都出去,我有些話要私下對段姑娘說。」

阿金!以目光向伙伴求救的珠櫻,無情地遭到背叛,只見阿金默默地搖頭,暗示了自己的無能為力,便帶著小不點離開後台。而這一切也部落入迪米契那鉅細靡遺觀察著所有動靜的綠眸中。

望著珠櫻垮下雙肩的沮喪模樣,他不由得輕笑著說︰「你親愛的情人,居然拋下你不管,可見得你們也沒有你說的那麼恩愛嘛!」

聞言,珠櫻立刻怒豎雙眉,大聲地說︰「他是為了顧全大局,不想惹惱了『偉大』的大人物,替我們戲班子招來更多麻煩而已。才不像某人那麼卑鄙無恥,淨是利用自己的地位,耍些不公平的手段。」

「不利用地位,那麼我要這地位何用?」迪米契毫不在意地笑。「你不也一樣,知道我欣賞你的率直性子,所以在我面前說話總是放肆許多。換做是你們中原的皇帝,你會用這種口氣同他說話嗎?」

被他這麼一指責,珠櫻想想他說的也不無道理。

所謂「給三分顏色就開起染房」,她多少有些自信,迪米契不會是那種動不動就喊「給我捉下去砍頭」的昏君,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所以她才敢一再反駁他。否則按照珠櫻在他面前所做的種種無禮之舉,就算他命人打她一百大板,也不足為奇。

「所以我們都是半斤八兩。」迪米契伸出一手說。「我有東西要給你,過來。」

「不要。為什麼是我過去?而不是你過來?」

這是個小問題,珠櫻卻氣不過他那呼之即來的態度。

迪米契一笑,原本就好看的俊臉,增添一絲暖暖風情。「你真是個固執又愛唱反調的磨人精。好,我過去,你可別跑。」

珠櫻嘟起嘴。什麼磨人精,別亂給人取綽號,差點讓她雞皮疙瘩掉一地。

他走到珠櫻身前,神秘兮兮地笑著說︰「把眼楮閉上。」

這家伙又在玩什麼花樣了?閉就閉,誰怕誰。

合上雙眼,珠櫻反而更加清楚地嗅到他的氣息……沙與風,烈日與狂漠,乾爽卻剽悍的男人味。

要是被他攬在懷中,這氣息將會盈滿她的……

珠櫻的小臉唰地通紅,她的身子竟因為這不該有的想像,突然間發熱起來。糟糕!她是怎麼了?居然想像起自己被那家伙抱在懷中的樣子?!不,這種事一輩子也不可能,絕對不會有的!

然而越是拚命想要將這畫面拋在腦後,越多的遐想就逼得她臉上的紅潮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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