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姬艷紅伶 第27頁

銀鷹哼地從鼻腔里噴出氣來,想來心中還有火。「我去,並不代表我就有可任他予取予求的把柄。所以我當場苞他把話挑明了說,要是他真敢誣賴,我就斷了他的命根子。還有,再對我毛手毛腳的話,就要他的命——只是沒想到他真的死了。」

「看樣子九成九可以肯定這三樁命案是速納所為。」阿金頻頻搖頭說。「我說這世上竟有這麼頑固的人,為了一樁決斗約定,不惜殺了擋路的人也要做到。可是凶手是女真人啊……不論要逮捕或找他來問話,都會是個難題。一旦他承認了,能斬他的頭嗎?對方可是親王,難保女真王不因此氣得與我朝開戰。」

「這個難題,恐怕就只有請于大人去解決了。」

蕪名突然解上的衙役牌,放在桌上說︰「我也有件事要宣布。銀雪,你听好……」

夫君凝重的神色告訴了她,這是樁攸關他們未來的重要大事。

「在我確信自己就是你夫君的那夜,其實我心中已經暗自做下決定,一等銀鷹的案子解決,我就——辭去這行差的工作。」

「蕪名?!」先前從未听他提過這事的銀雪,自是震驚不已。

「我曾跟你說過,過去當捕快是因為其中的挑戰與刺激令我眷戀,但經過這次銀鷹的事,我總算看清了,對大部分的縣官、巡撫而言,他們不在乎一樁案子的結果正確與否,一旦與自己利益相互沖突,他們也會扭曲事實迎合自己的看法,這讓我對現今的官僚徹底絕望了。」

所謂的制度,若只能綁著無辜的人,放走有罪的人,那樣的制度不要也罷。

蕪名對捕快這份差事的熱情,在銀雪出現後,更是降到冰點,他想自己會遇上她,會開始學習如何去醫治人命,而非逮捕人,全都是命運之神的指點。與其出生入死,為不值得賣命的朝廷拚死拚活,不如為更值得照顧的人,付出一輩子的心血,鑽研使人活命的醫學。

「那……你不做衙差,要做什麼呢?」銀雪擔心的不是明天會沒飯吃,她擔心失去生活目標的他,會一蹶不振。

「這就是我想請求你的……」他突然屈下一膝,執起銀雪的手說。「我又回到過去一無所有的我,有的只是對草藥一知半解的知識,也許會讓你跟著我吃苦,但我想繼續重新研究醫術,也許三年、也許五年,我都只會是個小小的藥堂學徒,這樣你能接受嗎?」

「你要再回我們過去生活的地方,習醫學藥嗎?」

「嗯。你願意跟著我嗎?」

銀雪眼底泛起薄薄的淚光,感動地撲向他,環住他的脖子說︰「傻瓜,我當然願意,一百個願意,一千個願意。我盼這一天不知盼了多久,我又能回到過去平淡的日子,沒有比這更叫我願意的。我們說好,就算是天涯、海角,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好嗎?」

「謝謝你,銀雪。謝謝。」他也一頭埋入妻子的頸項中,深深地嗅著她如暖暖月光般的氣息,溫柔如大海般包圍著他。

「唷,好熱情啊,連在一旁看著的我,都要臉紅了。」阿金摳摳臉頰,笑笑地對銀鷹說。

銀鷹則百感交集,稍稍減低了對雲蕪名的反感。這個男人是真心在愛著銀雪,就連他也不得不認同雲蕪名處處為銀雪設想的體貼心意。

「哦!很難得,你居然沒有生氣?」阿金端詳著他臉上的表情。

銀鷹無奈又自覺過去行徑的可笑,淡淡地說︰「我只是放棄做個棒打鴛鴦的惡人罷了。」

「別一臉寂寞的樣子嘛!要是覺得缺了銀雪很寂寞,那就來咱們『天下第一紅』唱戲吧?憑你,一定很快就會成為我們戲班子的台柱。如何?有興趣沒?」阿金迫不及待挖角。

銀鷹只是回以一記無情的搖頭,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表情,逗得阿金放聲大笑。

☆☆☆

因為銀鷹的傷勢而耽誤了幾天,他們一行人順利地返回雲家,向兩老稟報今後的打算。听到寶貝兒子打算行醫,雲母精打細算的算盤又開始敲得喀噠喀噠響。

「賺得一名大夫,未來可以省卻不少看病的花用,听來挺劃算的。可是我看依蕪名的個性,恐怕將來不但會說要『免費看病』,怕還怕拿家里的藥材去倒貼給沒錢的窮病患……哎呀,這可要從長計議啊!」雲母嘮叨地念著。

雲父則拍拍她的肩膀說︰「孩子的娘,只不過是些藥材,就別跟兒子計較這麼多了。我們該為他高興,至少往後無須跟凶惡的犯人周旋,也是好事一樁。」

「孩子的爹,你說得簡單,這家中的帳可是我在管的啊!」雲母馬上搖頭說。「往後咱們不進藥材了,就這麼決定。這樣一來就不怕養老鼠咬布袋。」

「唉……」雲父長嘆一口氣。

蕪名握著銀雪的手,微笑地說︰「娘愛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們都無意見,就照您的意思去做吧!我會和銀雪兩人,好好地建立起我們自己的家。」

雲母開心地一笑。「別說娘小器,我會把最後的一批藥材,全都送給你們帶回去,就當是你們的創業本金吧!」

「多謝娘。」

第二次的成婚之禮,和他們當初所舉辦的小小拜堂儀式不同,盛大的場面,聚集了許多雲家兩老的親朋好友,銀雪的爹娘雖然不克前來,卻也讓無極門的幫眾前來壯大聲威。總之,蕪名與銀雪的婚事成了整座省城最為人津津樂道的盛事。為了搶得喜宴的一席之位,城內有頭有臉的人無不使盡必系,為的就是想看一眼傳說中的美紅伶與失憶夫君再度成婚的大典。

張燈結彩,布置得喜氣洋洋的大紅禮堂里,雲家兩老高坐主位,而女方則由弟弟銀鷹為首,和無極門的左右護法等人坐在賓客首席。至于「天下第一紅」的每位伙伴當然更不可能缺席。

錦錦興奮得團團轉,一會兒拉著阿金的衣尾說︰「怎麼還沒開始?什麼時候才要開始?我想看新嫁娘!」

一會兒,又坐不住地牽牽珠櫻的手說︰「櫻姊姊,這下子咱們劇團就真的只剩你一個刀馬旦了,你說咱們該怎麼辦才好呢?」

拿這問題問珠櫻也是白搭,她彈了一下小不點的額頭說︰「那由你來反串當花旦好了。只要客人不反對有一位如此『迷你』的旦角兒,我也不會有意見。」

「啥?不成、不成!」拚命搖頭的錦錦,表示絕不就範的決心。「我是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絕對不當什麼干旦!要當也要叫阿金當!!」

「哈,你這鬼靈精,別的沒學會,倒學會怎麼陷害別人了。」阿金勒住他的脖子,搖晃著。

「啊……要斷氣了,快放手。」

正當兩人鬧著玩的時候,門口長串的鞭炮僻哩啪啦地震天響起。眾人一陣歡呼,所有的人都將目光集中到廳門口,換上一身大紅喜裳的新娘子,嬌羞地低垂著頭,而牽著紅絲繩的新郎倌英姿颯爽,伴著她步入喜堂。

「哇,銀雪姊姊好美喔!」錦錦嘆息地說。

「好一對郎才女貌。」珠櫻翹起大拇指。

全場的人也多半為這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贊嘆不已。男人們都心想︰新嫁娘不愧是富有盛名的當家紅伶,標致如天仙的五官,絕美的身段,令人羨煞新郎的好福氣。女人家則禁不住拿自己家的死鬼和新郎倌相比,俗話說「人比人氣死人」。想到新娘能嫁給這麼高挺俊帥的好男人,就不由得她們咬手帕,埋怨上天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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