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嗎?還是把我扔給你的手下,」她雙手叉腰半點都不畏怯,道「盡避使出來,我不怕你。」
「沒錯,我是會把你扔給他們。」他使勁甩開她,不怪踉蹌兩步後又站定,徹里曼咬牙恨聲說︰「留著你這煩人又多嘴的女人有什麼用。」
未曾料到自己會難過,可是不怪的心真的微微作痛的,可是她迅速把那感覺藏在深深的土里,埋起來牢牢覆住。「那麼你更應該釋放我們所有的人。」
他沒有回答不怪這句話,只轉頭對著白皓罡說︰「我樂意親手取你的性命,可是在你死之前,以這些俘虜為交換,我要拿回屬于我徹家的東西,听清楚沒有?姓白的。」
白皓罡心頭跳了那麼一下。那是不舍。當然他會不舍,多年來他握有那寶物,和其他人一樣,珍視的程度只差沒有把它縫到肚皮里,不讓外人知道。就連愛妻也不曾看過他的寶物,那只為他一人而保存……「好,我換。」反正徹家這小子一死,寶物還是會回到真正主人的手里。雖然那寶物只有六分之一,但已經足以發揮許多功用。他怎能舍得在這些年之後,失去它呢?
「我不信任你,姓白的。」徹里曼道。他能清楚的看見此人眼中的貪婪之情,不懂為什麼這麼多人會被他偽善的面孔所騙。
難道長相端正,模樣看似剛正不阿就代表此人的心志如一?錯,人面禽獸比起真正的猛獸更要可怕。
當年那批殺手中,他對于姓白的存有最深的記憶,他永遠忘不掉姓白的面帶笑容的把劍插進三、四歲孩童的體內,好取得他們身後那箱箱的金銀珠寶。一個眼中只有財富與權名,全然不顧及良知與道德的惡人。
這讓他不覺懷疑世上有多少人,是帶著雙重面具在過日子的。在認識的人面前是大仁大德的一套,在不認識的人面前卻又處處為惡,毫不在意天地間的真正正義,甚至嘲笑這世上的善良。唯有付出過慘痛代價的人,才能學習到寶貴的一課,只是它的代價實在太高。徹里曼面色凝重,痛心的想著。
「你握有許多人質在手包括我妻子,我怎可能會騙你?」白皓罡又言。
「像你這種人,詭計多端,能相信才怪。」胖子厭惡的說︰「就算我們爺主子懷疑你又怎樣?這表示他聰明得很,不會上你的當吃你的虧!」
「哼,小人心度君子月復,婆婆媽媽好不嗦。」不怪在他們身後扮鬼臉說。
徹里曼臉色鐵青、生冷的綠眼、緊皺的眉頭在在都說明他心情的惡劣。「煽風點火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不怪閉上嘴,轉開頭去。
「我給你一個機會。」徹里曼冷硬的說︰「白夫人與郡主在我屬下的陪同下,和我們一起上山,只要你試圖玩任何花樣的話,她們倆誰都沒命。一個是你的愛妻,一個是王爺托管的高貴郡主,」他特意凝視著不怪說︰「我相信她們的命都很值錢,你應該會小心行事,姓白的。」
***
徹里曼在生氣,問題是……生誰的氣?
不怪騎在馬上,與瘦小矮個、長得頗有點機靈,名喚普西的人共乘。因為他很瘦小,所以兩人共騎還是綽綽有余。不怪坐在他身後,卻頻頻看著騎于前方的高大男子。
說實話,她根本不用在乎他生氣或不生氣!
可不怪若真是誠實,就不得不承認她的在乎。她在乎徹里曼冰冷的面孔,在乎他拒她于千里外的態度,更在乎他顯然深受過去所影響的人格。片面的听了他與白皓罡的談話後,不怪多少了解了他一點。
按仇的是可理解的,過去她也有過復仇的想法,比方說……對于沒有善待不奇姊的濟南王爺,不怪就很想在他飯里下瀉藥、酒里加迷藥,最好能讓他痛不欲生,就像不奇姊難過時一樣!
但是復仇的也最容易吞噬掉人的理智。失去理智,人就會接近瘋狂、無止盡怨恨與永不止息悲傷,長此以往怎麼能快樂得起來呢?怪不得徹里曼的臉上,時而封上一層冰霜。
他想不通這一點,一輩子都不會快樂起來,就算真正報完仇也一樣。唉,其實徹里曼的快樂與她一點關系都沒有,不是嗎?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要取她的命,用以要脅白皓罡的敵人。內心深處,不怪卻懷疑地想著……徹里曼真會毫不猶橡的殺了她嗎?像心有靈犀似的,他竟回身看向她。不怪忙把臉轉開,自己也不知為什麼。
總之,等這事一結束後,不怪絕不要在白山派待下去。想那白皓罡過去竟曾做過那麼多壞事,而從不為人所知。可想而知他必定花費精力,做出表面工夫。她不同情白皓罡這個人,方才之所以站在他那邊為他說話,也是基于那些無辜女弟子的立場,不得不說。語出嘲諷情非得已。不怪並非大家所想的,有勇無謀、一根腸子直通到底的人。她心中也想︰若是徹里曼能在公平的決戰中,親手制裁白皓罡,那也是他個人罪有應得!
「到了。」
胖子大叫的聲音,讓整隊人馬停下腳步。
除了留于營區內看管那些受俘的女弟子外,所有徹里曼的手下都隨他前來,胖子照舊押著白夫人,而不怪則分配給安普西顧著,她們兩人頸上各有一柄銳利的匕首。
至于白皓罡,他騎著自己的馬,在徹里曼兩位手下的嚴密監視下,從殿後進到白山派大門內。
「東西交出來之後,夫人與郡主就會被釋放。收到訊號後,下面的人才會放了你的女弟子。」徹里曼騎至自皓罡身邊說︰「不管你決斗中是戰勝或戰敗。」
「事到如今我不信任你們,也別無它法。」
徹里曼冷冷看他一眼,策馬離開他幾尺外。白皓罡自己翻身下馬,進屋子里去取「徹家的東西」,所有的人在外頭耐心地等待著。
餅了片刻,他又出現,手中抱著一只長方型的漆黑木盒。
強烈的好奇心起,不怪伸長脖子想看那盒內裝的是什麼玩意兒,可是偏距離太遠,什麼都看不清楚。一直到白皓罡拿著它走到了徹里曼馬前,「東西就在這兒,放了我的妻子與郡主兩人。」
「把盒蓋打開。」
白皓罡緩緩的把蓋子掀起時,大白天竟還能有道閃爍的金黃光芒自盒內迸射出來。強光讓大家不覺眯起了雙眼,馬兒也驚慌的嘶鳴著。
究竟這是什麼東西啊!不怪心想,她從未見過這麼驚心動魄活耀的金光。簡直像要將人的雙眼剌傷般的奪目。
徹里曼此時點點頭,舉高一只手說︰「讓郡主與他妻子離開。」
這句話,不怪耳中听得分明,心頭卻隱隱作痛。昨夜的事對他來說,只是尋歡一宿,等他利用人質的價值失去了,她就像是無用的女圭女圭被踢到角落去。她打自開始便曉得兩人不就是這麼回事,為什麼她還要心痛?
她該學他一樣,早早把那一夜給忘了。
「郡主,請吧!」安普西先下馬,然後伸出手說。
另一方面白夫人也獲得釋放,她一下馬便往白皓罡奔去,卻遭到自己丈夫的阻止。「你過來做什麼?去帶郡主下山,記得!我如果沒有下山,你們就盡快護送郡主回到武親王府上,王爺自會保護你與郡主的。」
「皓罡!」白夫人淚下雙行,「我怎麼能拋下你……」
「嗦,快走。」
不怪遠遠的看著白夫人與丈夫話別,目光不小心落到徹里曼的身上,他把盒子縛于馬背,抬頭瞧見她在望著自己,綠眼閃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