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不知道自己多『受歡迎』嗎?」她輕哼。不論男女,哪個人听到源氏財團四個字,不會主動向前逢迎巴結的?
「在妳眼里,我代表什麼?」每一個字,都以重音強調。
她張口就要直接答出他的家族背景,但一接觸到他的眼神,她忽然明白了他在問什。
在她眼里,只「在她眼里」;那麼,她是怎麼看他的?
「源緒之。」深吸了口氣,她輕吐出三個字。
「哦?」他懶洋洋的語調里,有著一絲滿足的笑意。
「就是你這個人,一個名叫源緒之的男人。」那些名聲、地位,關于他的種種書面調查報告,在真正見過他之後,她就沒放在心上了。
畢竟要她對一個被她送了閉門羹,還能笑笑地接受;沒趁她人不舒服時就亂來,只是付出關心,要無賴手段威脅送她回家;而在她沒防備時就趁機偷走她初吻的狂妄男人,再抱有什麼敬意、戒慎以對的心態,實在太難了。
雖然他身分高貴,但在她面前,他從來沒有擺架子。
「很好。」听見她的回答,他低頭輕啄一下表示獎賞,卻惹來她瞠目以對。
「你、你總是這麼亂來嗎?」她摀住唇。
幾分鐘以前,他是吻過她,但不代表這樣他就可以──隨便想吻她就吻她!他、他懂不懂啊?!
他無賴地對她一笑,又在她額頭吻了下,然後在她發火前,把她推進浴室。
「妳全身都濕透了,先進去洗個熱水澡。」他可不希望她著涼。
「那你──」她直覺想到,他淋得更濕。
「如果妳邀請我共浴,我絕對不會拒絕。」他壞壞地看著她,眼神還溜過她全身,最後再拋給她一抹曖昧至極的微笑。
淋濕後,她的衣服全貼在身上了,身材一覽無遺。
「你!」她意會了他的眼神,瞬間又漲紅了臉。「你作夢去啦!」砰地一聲,立刻關上浴室門。
可惡、可惡、可惡!她暗罵。
源緒之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
在浴室里的千秋听見,只覺得雙頰更熱,立刻開了蓮蓬頭把水轉到最大,免得再听見他張狂的笑聲。
她今天是跟水犯沖嗎?他在門外都听得見浴室里「下大雨」的聲音,猜到她可能又羞又窘,源緒之差點又繼續大笑。
唔,他該好好感謝老天爺的這場及時雨,要不是這場雨讓千秋軟了心,他今晚大概又要吃閉門羹了。
相較于上次的剩湯、干面,這回的消夜可算是高級料理了。
等他從浴室里出來,小茶幾上已經擺了一小兵熱湯餃,還加了些青菜;另外,幾上還擺好兩副碗筷。
「我做了什麼好事嗎?」他倚著置物櫃,望著換下一身拘謹的套裝,穿著家居服正在舀湯的她。
「不想吃,你可以不要吃。」她抬頭想白他一眼,結果一看到他,雙頰又紅了起來。
「怎麼了?」他低頭看了下只圍浴巾遮住重點部位的自己,再看看她的表情,突然明白她在害羞什麼了。
他揚眉,挑起一抹笑,坐到她面前,捧著她的瞼。
「遲早妳都會看光我的,妳要不要現在先一次看個夠,免得一直臉紅下去,那妳還喝得下熱湯嗎?」
轟!她的臉蛋更紅了。
「我才不要!」她低叫,眼神上看下移、左移右移,都不對。「誰……誰要看光你!」
「真的不要?」他再問一次。
「不要!」她干脆摀住眼。
「那以後我們兩個同床的時候,妳全身不著寸縷,而我──」
「住口!」縴手撲過來摀住他的嘴,阻止他更露骨的言詞。「你、你……誰跟你同床,你亂講!」
他……他講話都是這麼百無禁忌的嗎?她哭笑不得地暗猜。可是,為什麼她卻不覺得厭惡,只感覺他在逗她?!
他忽然低笑出聲,一把摟住她,千秋立刻掙扎。
「別亂動,除非──妳想把我的浴巾扯下來,真的把我看光。」他戲謔地警告。
她立刻僵住,一動也不敢亂動。
「我的衣服都濕了,這里也沒有我能穿的衣服,妳不會介意把浴巾借我使用一下吧?」單身女子屋內沒有男子用品──唔,他很滿意。
她點點頭,飛快地望了他一眼。
「你不準……不準再說那些……」
「我只是在逗妳。」他莞爾,然後惡劣地再補充一句︰「但那些話,我也只對妳說,因為──我發現我愈來愈愛看妳臉紅了。」
「源緒之!」她瞪他,他卻大笑。怎麼辦?他好愛逗她耶!誰會得到,平時總是一臉冷淡平靜、八風吹不動的小泉千秋,骨子里其實是個極端保守的小女人?
「笑笑笑,你盡避笑好了,我要吃東西了,你放開我啦!」她推他。
「我也要吃。」他識相地以最快速度收住笑容。
「還有──」她充滿命令的語氣,讓他乖乖放開她,讓她坐好。
「還有什麼?」
「你不準……再隨便偷襲我。」她盯著自己的碗,不看他的胸膛。
「是。」源緒之乖乖地應。
千秋這才稍微滿意,將碗推到他面前。
「快吃吧。」
「謝謝。」他規炬地端起碗,嘴巴在吃,眼楮卻看她低著頭、眼楮一點也不敢亂瞟的戒慎模樣,他差點又笑出來。
哎,她真的很可愛!
事實上,他可從來沒有隨便偷襲她;抱她、吻她、逗她,都是情不自禁。她的氣味──讓他上癮。
「妳會防身術嗎?」想起她掙月兌村井長野的幾個動作,嗯,不無可能。
「會一點。」她點頭。
「誰教的?」
「我一個好朋友──中山亞織教的,不過我學的不多就是。」有亞織這個懂武術的朋友,她和蕭都被迫學了一點防身術。
他點點頭,等吃完自己的那份,才又開口︰「明天,我要回大阪了。」
她怔了下。
「噢。」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應了聲,低頭喝湯,掩去不自然的神情;心,奇怪地有一點失落。
「妳會去大阪看我嗎?」他問。
「不會。」她依然低著頭。
「不去看我,妳一點都不會想我?」他挑高眉。
「我才不會──想你。」她的臉低得快要埋進碗里了,口是心非。
他望著她也不點破,只是徑自道︰「我來東京,為的是參加閣揆邀請的宴會,然後巡視東京的分公司、再談幾筆生意。現在該忙的已經忙完了,大阪的總公司大概也堆積了不少公文,我得回去處理,無法一直留在這里。」
她終于放下碗,但還是低著頭沒看他。
「身為一個大財團的社長,其實也有很多缺點,就像──我總是很忙、沒時間照顧人,時常出差,也許沒辦法常常來看妳。」他伸出手,拾起她下頷。「我真的沒有追求過任何人,如果我做得不好,妳要給我機會學習。千秋,不要拒絕我好嗎?」
他是源氏家族之長、堂堂源氏財團的社長,手握幾十萬人的生計,他的身分高高在上、身價勝過純金打造,向來只有人巴結他、對他婉言請求的份,他何曾需要這麼低聲下氣地對人說話?
但他這麼做了,而且──是為了她。
千秋怔怔地望著他,他回望的眼里只有一片醉死人的柔情,低沉的嗓音輕言細語,彷佛怕傷害了她。
「你何必……」她輕動唇辦,卻只說了三個字,又闔上。
她看過他對別人的模樣,冷傲而疏遠、有禮卻不親切,但他對她……她搖搖頭,不明白他到底想怎麼樣?
她只是個平凡的人,他何必……費心討好她?
「當然必須。」他知道她要說什麼。「我在追求妳,當然很怕妳直接把我三振出局。」最後一句,還真是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