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下蓋好章的離婚協議書,這還不清楚嗎?我順遂了你的願望,跟你離婚了。在那之後,我怎樣過日子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該是你的負擔了。再說,你真那麼想知道我在哪里,憑你駿天企業老板的身分,難道查不到嗎?可見得你不曾認真找過我,而且我們沒有彼此的生活都過得不錯,你現在又何必要改變現狀呢?」她越說越不爽。
以前她以他為中心,他說什麼她都順從,只因為他是她生命唯一的指標。但是現在,她拒絕再當個沒意見的女人了。
「我……」他被她一陣搶白之後,竟然答不上話。
沒錯,他若認真要找她是可以找到的。但是當年他太忙,很多事情都在身邊匆匆而過,如今想來處理得都不夠妥善。其實當年意外發生時,她選擇撞向護欄而保護他,他就知道他以前以為她那純粹是迷戀的感情都是真的。她確實愛著他。
待在醫院照顧她那幾天,他也感覺很歉疚,虧欠了她父親的托付。但是一直到那時,他都不覺得自己對她有男女的情感,可重逢這短短的兩天內,他居然發現自己的情緒被她牽引著,而且還一點都不想從她身邊走開。
昨天早上他會開車到她住處找她,也是因為他忘不了那個執拗地用耐性殺價成功的女人。她讓他印象深刻到無法笑笑就忘了。
他也很納悶自己的改變,如此不由自主的改變。
那麼教他怎麼跟她解釋,自己這不正常的反應呢?像是今天稍早出院時,她想還他醫藥費的舉動都讓他發火一樣,他對于她那種想撇清,想算得一清二楚的態度很不爽。
當年明明是他想離婚的。當時他正大力擴展事業,沒有任何時間留給家人或是情人,對他來說,瑛凡確實是個負擔。而今想來,他當年確實虧負了她,起碼該有耐心一點。
「不管怎樣,我還是想知道你過得如何。我……沒有實現對你父親的承諾,好好照顧你。」他語氣里有點苦澀。
說到她的父親,瑛凡的臉色也放軟了。「不,你承諾我爹地的是半年的婚姻。我爹地沒有要求你要一輩子照顧我,應該就是知道你並不愛我。但是偏偏他這個放心不下的女兒就是這麼固執,所以他才勉強自己拜托你跟我結婚半年。是我不好,如果我能早點自立,爹地就不會放心不下,你也不必為了朋友硬添筆婚姻紀錄。」
「你父親會這樣要求,不僅是這個考量。他留下的股份跟財產太多,若不如此,他擔心你會被有心人士剝奪了權利……」
「所以不要再因為責任感而照顧我了,楚拓,你做的已經夠了,再多就變成我欠你了,所以別……我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她吸了口氣。「你走吧!」
楚拓看著她堅決的瞼,只能嘆口氣,有些落寞地轉身離開。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瑛凡微微發顫的身子跌進沙發中。
「你這麼做是對的,姜瑛凡。」她低聲地安慰自己。
可是為什麼她一閉上眼,就會回想起他昨夜吻她時的纏綿?為什麼她鼻端仿佛還留有他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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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瑛凡回去上班幾天了,楚拓也沒再出現,照說她該松了口氣才對,可是這幾天她時常在工作的空檔想到他,入睡前,她也時常想起他那天親吻她的模樣。
她心痛地發覺到,自己竟然不斷想著如果能為他所愛,會是怎樣的情景。她的理智嚴重地警告她,但她的心卻無法不動此念頭。畢竟她曾經愛過他,渴望被愛的感覺連同回憶一起被掀起。可是她也很清楚知道那樣迷戀的後果,幾年前他不愛她,現在他也不會愛上她的,她不該再讓彼此陷入不必要的悲劇中。
渴望本身就是一種危險的情緒。
她渴望親情,但她自幼母親就過世,只有忙碌的父親獨自扶養她長大。父親事業忙碌,能照顧她的時間不多,所以她對親情的渴望一直都處于不滿足的狀態。她早該調整自己的期待,不該那樣冀望得不到的東西。若不是如此,她遇到楚拓,喜歡上楚拓時,或許就不會那般執著。
如果她不要如此執著,那麼他與她也不必開始一段有名無實的婚姻。她在婚姻里照樣寂寞,她渴望的親情與愛情沒有一樣得到,所以這又是何必?
「瑛凡。」郎笑沄打斷了她的冥思。「這里面的數據打錯了,這會影響到市場分析的結果,重新做過一份給我。」
瑛凡接過上司兼好友遞過來的檔案夾,打開核對過資料,確實在整理時打錯了數據,以致影響了分析結果。她露出懊惱的神色。
「對不起,郎姊。我馬上重做。」她趕緊道歉,感激郎笑沄沒有當場發飆,畢竟她犯的錯誤實在太不應該。她們是做市場分析的,如果分析出來的結果是錯誤的,那麼客戶花錢找他們做事,不就是做白工嗎?
「你腦袋真的沒問題?」郎笑沄銳利的眼楮盯著她瞧。「平常的你很細心,也沒見你犯過這種錯誤,但這幾天你精神有點恍惚,是不是頭還暈?檢查報告都出來了嗎?」
瑛凡嘆了口氣。「我沒事,真的,拜托別加入嘮叨的行列了。沒事去住院已經有點夸張,請不要再叫我休假。」
「嘮叨的行列?誰?楚拓嗎?你們舊情復燃了?」郎笑沄好奇地問。
「根本沒有舊情,怎麼復燃?」瑛凡猛翻白眼。「等我一下,馬上把資料改給你。」她說完趕緊回到電腦前,努力專心工作,避免自己再神游太虛。
郎笑沄還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轉回去繼續工作。
瑛凡趕緊打開檔案,把工作做好。這一忙就忙到了七點多,等到她走出辦公室時,天都已經黑了。
望了望華燈初上的城市,人影浮動,她卻感覺到一抹寂寥感浮上心頭。
「肯定是天氣涼了,秋天到了的緣故,不然就是我老了。」瑛凡喃喃念著,對自己莫名低沈的心情感到不悅。
走過騎樓,她在機車停車格找自己的機車,邊掏鑰匙邊走向自己停車的地方。鑰匙是掏出來了,但抬頭時差點讓鑰匙掉下去。
一個男人穿著襯衫,領口已經解開了幾顆扣子,手臂上的袖子也卷了起來,一手勾著西裝外套,斜倚在她的機車上不悅地望著她。
一時之間她只是停在原地,跟他眼瞪眼。
「不是買車了,干麼騎機車上班?」楚拓悶著聲音問。
她繼續瞪了他兩眼,好像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回答他。看出她的猶豫,他的眉頭皺起,開始有橫眉豎目的傾向。
「不是哪里都方便停車,所以就算買了車,也不會天天開。」她不情不願地回答。「你來做什麼?駿天真的要倒了嗎?我是不是該開始拋售自己的股票?」她諷刺地問。
她的回答讓他眼底的焦躁更甚,氣憤更深。
「我也不想來,但是……」他焦躁地扒過自己的頭發,那有型的短發頓時顯得有點凌亂。「可是這雙腿就是走到這里來了,我就是想見你,見鬼了。」
她訝異地微張著嘴,完全沒想到會得到這種答案。
他……想見她?
忽然間她的心跳開始加速了起來,她眼底深處開始激動了。
或許他也看到了她情緒的動搖,迅速地起身,將她納入懷中,密實地將她擁抱住。
他溫暖的氣息包圍著她,她靠在他的胸膛上,感覺到強健的心跳聲,她分不清是她的還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