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狂 第5頁

丙然,那幾個小蘿卜頭以異常迅速的速度抵達。

「大姊,你牽著他要去哪里?」沈余安偏著頭問。

「你們幾個分開排好,這家伙要上茅房,大家幫忙守著他,別讓他跑了。」沈綾緋以嚴肅的口吻交代好任務,然後才紅著臉,看也不看他一眼地說︰「要去快去,別搞怪喔!」

閻九戒不可置信地看著手上的繩子,還有按照她命令一字排開的小兵們,這下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

于是他以畢生最糗的方式進了茅房。

唉,其實她不用擔心他跑掉,現在她已經握有他的把柄了。這種糗到極點的事情,說出去肯定毀他名譽。

看來喝酒誤事的說法是有點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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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天才剛亮。

沈綾緋一醒來,在床上伸個懶腰,跟著就申吟出聲。昨天洗了好多酒桶,今天果然就反應在身體上了,真是沒用。一想到今天大約還要洗上幾十個酒壇備用,她就連起床都覺得痛苦了。

但是不管怎樣,還是得起床的。她的父母去得早,離開時只有她能照顧弟弟妹妹,她雖然已經是個快二十歲的老姑娘了,不過她已經有心理準備,為了扶養幾個小家伙,今生恐怕難以婚配了。誰想要娶一個年近二十,還帶著三個小拖油瓶的女子呢?更別說她半點嫁妝也沒有。

「今天要運酒進城,可以買些布料,余安的衣服都舊了,鈺晴、鈺琳也好久沒有新裙子了。」她一邊盤算著開支,一邊趕緊起床,將棉被疊好,趕緊梳洗。

雖然是春天了,但是清晨起來天氣還是涼,她套了件外衣,推開房門走了出去。才一出房門,她就傻了。

遠遠地,溪的那端,三個小表竟然已經起床了,正圍著……那個姓閻的家伙?她一驚,趕緊快步跑過去,心里納悶著該被綁在床上的人為什麼會坐在那邊?她昨天明明綁得很牢的啊!

「你們在做什麼?」她的聲音有點氣急敗壞。

頓時間四顆腦袋一起抬起來看她,閻九戒沒說話,只用他那雙黑亮的眼眸瞅著她瞧,眼神帶點好笑。今天的她臉色並不好看,表情明顯帶著氣惱,但偏偏他就覺得她連生氣的模樣都挺入眼。當她瞪著他說話時,眼楮那麼圓,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格外有神。

三個小表紛紛開口搶道——

「大姊,閻大哥幫你把酒壇子都洗好了。」沈鈺晴趕緊報告。

「對啊,洗得很干淨喔,我有幫忙!」沈余安趕緊邀功。

「是我跟他說要洗酒壇的,大姊,我很聰明吧?」沈鈺琳也跟著邀功。

頓時沈綾緋的臉色一陣白又一陣紅,簡直像是拿不定主意是要發脾氣還是要露出笑臉,看起來有點破壞了她平日沉穩鎮定的形象。

「你們通通去梳洗,做自己的事情去。」沈綾緋終于能平靜地開口。

三個小表得令趕緊散開,頓時間又只剩下她跟閻九戒兩個人四目相對。

「誰……誰幫你解開繩子的?我警告你,不要試圖利用我的弟弟妹妹,誰要對他們不利,我都不會饒過他的。」她沉聲道,想到那些小表才過了一夜居然跟他如此親熱,還喊他「閻大哥」,實在讓她大感不妙。

或許是她平常太保護他們了,都沒讓他們有歷練機會,才會如此容易相信陌生人。

「你不用緊張,他們不敢違抗你的意思的,繩子是我自己解開的。雖然你綁得很牢,但我白天都睡夠了,自然有時間解繩子。」閻九戒好笑地說。

看著她緊繃的身體線條稍稍放松,居然讓他有種憐惜的感覺。顯然她身上的擔子太重了,長年來都勉強自己去負擔一家子的生計與責任,所以一直很嚴苛地要求自己。

「那……你怎麼沒逃走?」她吶吶地問,開始覺得自己有點大驚小敝了。看著地上洗好的酒壇,整齊地疊好,他還真的幫她做了事。「你別想我心軟就會放你走,那五壇酒可不少錢,我不能那麼瀟灑。」

「我沒有要你平白放我走,我說過會還錢就會還。」閻九戒起身,伸手掏出脖子上的一塊玉佩,將她的手拉過,塞進她手里。「就用這抵押。這樣你不用擔心了吧?」

她攤開手,看著手上那塊不小的玉佩,掌心里還能感覺到它的余溫,想到這玉佩剛剛還貼靠著他的胸膛,耳根子竟然微微發熱。

「你……怎麼會有這東西?」她抬頭問他。

看他的打扮,衣料雖不差,但是相當的樸素,身上沒有多余的飾品或是絲毫富貴的氣息,再想到他昨天連半兩銀子都沒掏出來,看來不是什麼寬裕的人。而這塊白玉色澤溫潤通透,一看就是上等的玉,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人會擁有這一塊玉。

「是我娘留下來的,放心,不是偷來的。」他安撫地說。

他明白像她這樣一位姑娘,在家境不寬裕的情況下還堅持不多賣酒,這種人自有其風骨,玉佩交到她手中,比放家里還安全。

「那對你肯定很珍貴,這樣……」她猶豫了,一听到是他娘親留下來的,惻隱之心便油然而生,她實在不願意拿人家如此有珍藏意義的物品,可是難道她真能瀟灑地放他走?

「要還我嗎?那我可沒別的東西抵押了喔!」他看得出她為什麼猶豫,察覺到在她干練的外表下,有著相當善良的心腸。「你就留著吧,等我還了錢再說。听說你今天要運酒進城,我幫你。然後我得回家一趟,晚一點會回來的,我保證。」

她猶豫地看著他,最後只好勉強地點了頭。

一個時辰後,當他們把酒運到城里的館子,推車停在酒館後門時,她看著他搬著那些沉重的酒壇上下貨,不禁覺得有人幫忙真的省事很多。

這閻九戒體力不錯,身材也很魁梧,一路上都是他負責推車,她只要報路就可以了。到了酒館後門,他也不讓她搬酒壇。完全自己搞定。

「沈姑娘,你什麼時候成親了,怎麼沒通知我喝喜酒?」酒館老板也站在旁邊看閻九戒搬酒,然後對她眨了眨眼。

沈綾緋愣了一下,隨即意會過來,臉跟著紅了。然後她可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能正色道︰「他是我新聘的伙計。」

「原來如此,是我誤會了。」老板但笑不語,顯然自有他的想法。

沈綾緋頓時氣惱了起來,這人腦子里面轉著什麼齷齪想法,她可不想知道。但這也讓她考慮到了,如果真的讓閻九戒到她那邊做工,怕是免不了要引起人家的種種臆測。

遠遠的閻九戒似乎看到了她的委屈,幾個大跨步就走過來,先是朝她點了點頭。「沈老板,東西都搬好了。還有其他吩咐嗎?」

他突如其來的恭敬讓她愣了一下,這才緩緩地回答︰「沒……沒有,你可以去辦你的事了。」

「是的。」閻九戒轉身時還瞪了酒館老板一眼。

那冷厲的眼神嚇得老板差點腿軟,趕緊收起那不正經的笑容,恭敬地對沈綾緋說︰「那麼酒錢月底我會跟您結清。」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沈綾緋拉起推車,鎮定地推著車子走了。

遠遠地望著閻九戒走在前方的背影,她有點出神。看到他剛剛替她解了圍,想必是听到她跟酒館老板的對話了。她的心頭不禁有種異樣的感覺,有種溫暖的、被呵護的安全感。

自從爹娘走後,她就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了。閻九戒……這名字緩緩地沉澱在她心中,逐漸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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