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地加快了呼吸的次數,雙眼根本無法移開他的臉龐。
這陣沈默讓他也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他的手支在桌子上,身子幾乎懸宕在她身上,雖然他是為了加強自己威脅的動作,但外人看來真像是他要傾身吻她。
「寒……斯。」頓覺喉嚨有些乾渴,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卻看到他的喉結也跟著她的吞咽動作而上下動了一下。
難道他也渴了嗎?
「快點答應我。」寒斯拿起桌上的水杯跟著喝了一大口。
「那……」是我的杯子。她沒種說完,話在他凶狠的目光下吞了回去。終於,他退開她身邊,讓她的呼吸得以正常一點。
幸好服務生來得剛剛好,打破了這種有點詭異的氣氛。
「小姐,你點的餐。」服務生將東西放下,好奇地多看了他倆一眼,這才悻悻然離去。
「你不是急著走嗎?怎麼,現在有空陪我吃早餐了?」千夜拿起叉子開始吃沙拉,心里頭鎮定了許多。「還是你要請我?」
「我請你。」寒斯從皮夾掏出五百塊放在桌上。「這樣你是否可以別再來找我?」
千夜頓了一下,有一點點受傷,但眼底的那抹黯然很快地化去。
「我看這樣好了……」她放下叉子,轉身從皮包翻出兩張千元大鈔,在他困惑的目光中擺到桌上。「我請你,這樣你是否就可以別再拒絕我?」
啊,被將了一軍。
寒斯眼底不禁激起一點欣賞之意,這女子挺聰明的,至少機靈,不過他不打算就這樣接受她的「追求」。
「沒空理你。」說完他轉身就要走,但千夜的話阻止了他的腳步——
「你要是沒空拿,牛仔褲我改天再給你送去。」她的聲音顯得雀躍,讓他暗自咬牙。
寒斯腳跟一轉,大手一抄,將她擺在椅子上面的提袋撈起,然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千夜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唇邊含著一抹淡笑。拿起桌上他沒拿走的五百塊錢,笑著去結帳。
這樣,她也算欠他一頓,等領薪水後再請他。
雖然她不缺錢用,馬上就可以回請他,但總覺得用自己賺的錢比較有誠意。所以她還是乖乖去把書翻譯好,領了錢好請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緣故,她忽然覺得能工作也很不錯。
最近千夜很少出門,大部分時間還真的待在家里翻譯,很快地她也交完部分的翻譯稿,速度比她自己預估的要快。
周末下午,彭昕薇進到裘家別墅的大門時還在暗自唏噓,這裘家她雖然來過幾次,每次來還是覺得這房子大得夸張。
位於台北近郊,裘家的別墅佔地好幾百坪,算得上頗豪華的。一進了門,千夜在佣人的通報後下樓來。
「我以為你迷路了,上來吧!」千夜沖著昕薇說。
千夜的臥室在二樓,二樓也有起居室,昕薇每次來,她佩都在起居室吃吃喝喝兼聊天。
「你今天怎麼沒出去?我以為你應該往外邊跑才是正常。」昕薇拿起佣人為她們準備的水果茶喝了一口,味道是真的很道地,比外面店里賣的還好喝。
「周末到處都是人啊,再說我好歹也是有一點工作,最近都在家里處理出版社的翻譯稿子,我想早點交差。」千夜淡淡地說,卻引來昕薇詫異的一瞥。
「你這麼認真啊?喜歡翻譯的工作?」
「還滿喜歡的。」千夜說著。「再說我也想自己賺點錢,才能用得理直氣壯。」
千夜的話為她引來更詫異的目光。
「你居然會說這種話?」千夜雖不是那種以敗家血拼為正職的女人,但也從來不是那種想在職場上一展遠景的人。「說,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該不會你家的經濟狀況發生什麼危機吧?」
「我家的經濟狀況我是不清楚是否有危機,我爸跟老哥三天兩頭沒回家,有點不大正常。不過反正我也幫不上忙,所以也沒多問。」千夜說。「我是因為上次寒斯請我吃早餐,我想回請他。不過如果拿我爸的錢去請他,總覺得不夠誠意,所以我想領了稿費請他吃飯。」
「你是為了寒斯?!」昕薇提高了嗓音。
「有必要這麼驚訝嗎?我只不過覺得挺喜歡他的。」這麼說是含蓄了,千夜倒是第一次對一個男人產生這種難得的專注力。
「那如果我告訴你,那家伙跟你想的不一樣,你會有什麼感覺?」昕薇小心翼翼地問。
「怎麼個不一樣法?還是你要告訴我說他喜歡的其實是男人?」千夜知道昕薇一定是打听到什麼了,今天才會特意跑這一趟。
「不是啦,是關於他的工作——」昕薇繼續說。「他並不是你想像的是個警衛,事實上我听說他擁有那棟大樓。」
「擁有?」千夜不大能理解地看著她。「可是那大樓不是有很多住戶,你也是買了其中一層……」
「我听說那整棟大樓原本都是他的,當然有大半都已經出售,其他的則是出租。也就是說,他不僅不窮,應該還很有錢。你知道那邊房價,我買那層公寓可說花盡了積蓄,外加沈重的貸款,所以你可以想像寒斯絕對不是窮人。」
「那又怎麼樣?」千夜是很認真地在問這問題,對她來說,這些外在條件並不影響她。
「難道你不覺得這事情有點詭異嗎?你誤會他是個窮光蛋,他也不解釋;不過如果他真的那麼有錢,或許你家人就不會反對你跟他在一起了。」
「或許他喜歡裝窮,否則光他那種氣質就能吸引不少女人,何況要是他真的有錢,追他的人肯定更多,難怪他那麼不耐煩。」千夜想起他氣急敗壞的表情,忍不住嘴角又勾起一抹笑意。
「總之大小姐你就是不把這些訊息當一回事,那麼我也沒必要繼續告訴你他的其他事情。」昕薇有點羨慕千夜可以這麼單純地看待感情。
不過那是因為千夜的家境好,裘家也算是有錢人,所以無論她將來的對象是窮是富,她都不必因為經濟壓力而在感情上有其他考量。
這是現實,也是無可奈何的。
「這樣你不覺得難過嗎?還是你也喜歡寒斯這一型的?」千夜倒是有點好奇,昕薇的條件也很不錯,但身邊來去幾個對象都沒有結果。
「拜托,我怎麼會喜歡那種浪子?」昕薇翻翻白眼。「他看起來就很不羈,說不定哪天行囊一背就去流浪,跟了這種人豈不是要當那個扛責任的人?他盡情去流浪,你就得守著這些等他回來——這不是我能做得到的。」
「喔?」千夜倒是沒這麼想過他,總覺得他那懶散的外表下應該會有著可靠的肩膀。不過她也不是因為想依靠他才接近他,總之就是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再說我听說那家伙桃花可是滿天開耶,我沒力氣去爭風吃醋。」昕薇自認是新時代女性,不屑為了一個男人失了格。
「桃花開他的,反正他若心在你身上,外面桃花怎麼開也不相干。相反的,若是心不在,就算外面桃花不開,他也會去自己栽。」千夜倒想知道當自己真的面臨這些的時候,會有什麼感覺。不過她跟他八字始終沒一撇,所以答案現在是無從得知。
「我沒有那種胸襟。」昕薇說。「我要的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真正有擔當、願意珍賞我的男人。至於像寒斯這種的,不在我的守備範圍之內。」
「你剛剛不是說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說吧!」千夜想到她之前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