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因為彌生的到來而暫時避開的不速之客,慢條斯理、一派輕松的從廚房走了出來——
「她講得可真好,我听得都快掉下眼淚來了……」
說話的是高柳緒子,恭朗的母親,她其實也剛到,就在彌生來訪的前五分鐘。
她今天來是為了代她前夫,恭朗的父親傳達一件事情,卻沒想到先听見讓恭朗自豪的女友所說的那番話。
「媽……」
「恭朗,她說得一點都沒錯喔。」她溫柔一笑,「我可一點都不後悔愛上並嫁給你父親,雖然他後來離開了我。」
他眉心一皺,討饒地說︰「可不可以別提這件事了?」
「為什麼不?」她挑挑眉,神情平靜地說︰「因為跟你父親相愛,我才有了你,你是他送給我最棒的禮物。」
「媽……」
她趨前輕握住他的手,「我們並不是怨偶,只是感情淡了,有些感覺沒了就是沒了,強求不得,但是我知道他確實深深的愛過我。」
他濃眉微皺,沒有說話。
「其實我今天來是為了幫你父親轉達一件事。」她說。
他一怔,「什……」
「他說他即將對娛樂一周報提出告訴,控告他們報導不實。」她續道︰「他說他對記者說的是‘小犬的眼光果然特別’,絕對沒有什麼你的品味讓他失望這種事。」
聞言,他陡地說︰「你是說……」
「記者為了讓標題聳動一點,總愛加油添醋,你是知道的。」
「他……」他眉心一攏,「他為什麼不親口跟我解釋?」
「你又為什麼不親自跟他求證呢?」她反問他,臉上還是溫柔的笑。
他心頭一撼。是啊,為什麼在那當時他沒有向父親求證?是怨恨蒙蔽了他的心,讓他失去正確的判斷,甚而傷害了彌生……
懊死,他真該死!想著,他懊惱又懊悔的低下了頭。
「好了,」高柳緒子拍拍他的肩,「現在不是懊悔的時候,如果我是你,我會立刻去把她追回來。」
他不解地看著她。
「如果我沒猜錯,她似乎誤會了。」
「誤會?」他更覺困惑了。
她點點頭,「她好像把我當成你另結的新歡。」
「她根本沒看見你。」他蹙眉一笑。
「玄關的鞋、陌生的氣味……女人對這個是很敏感的。」她說。
敏感?他母親說的是那個遲鈍的家伙嗎?不過她剛才確實是有點不尋常,而且還說什麼「祝福你」這種奇怪的話,難道說……
「那個笨蛋!」他有點生氣地說,「平時那麼遲鈍,偏偏這個時候就變聰明了。」
「快去吧。」她推了他一下,「這麼好的女孩子,可不要讓她跑了。」
他注視著她,勾唇一笑,「放心吧,這個媳婦一定是你的。」說罷,他轉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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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朗沒有在街上盲目的找尋她,他知道她一定會回家,她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鬼混。
就這樣,他把車停在她住處樓下,在車上等了她三十分鐘,而她總算出現。
從後視鏡中,他看見她有氣無力、拖著腳步的走著,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汽球般。
當她走近,他打開了車門——
「呃!?」她嚇了一跳。
他下了車,一臉「我真的被你打敗了」的無奈表情。
「你……」彌生是認得他的車的,只是一時沒注意到。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他住處不是有一位她所不認識的女性嗎?一個穿著優雅高跟鞋,有著淡雅香味的女性。
抱朗細細凝睇著她,發現她的眼楮紅紅的。「你哭過?」
「沒有。」她胡亂地搖搖頭,倔強的不承認,「哭?為什麼啊?」
「為什麼?那就要問你自己了。」他撇唇一笑。
她蹙著眉頭,支吾地說︰「我就沒哭啊……」
「喂。」他突然在她面前用力擊掌。
她嚇了一跳,瞪大著眼楮看他。
可惡,他就只會嚇她嗎?都已經另有新歡,為什麼還要來嚇她啊?
「你想我嗎?我去大阪的時候。」他問。
問這個干嘛?她想他嗎?當然想啊!可是他呢?一通電話都沒有也就罷了,才一星期就「另起爐灶」,未免也太無情了一點。
再說,既然都已經有了其他的選擇,還來問她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干嘛?
想著,她不禁有點生氣。「問這個做什麼?」
「因為我想你。」他直視著她,神情嚴肅地說,「因為我想你,所以想知道你想不想我。」
她驚羞卻又慍惱地瞪著他,一臉難以置信。
想她?一個星期不跟她聯絡叫想她?一回來,住所就有其他女性「進駐」叫想她?
本來她是打算成全他、祝福他,不讓他為難的結束這一段戀情的,但他既要魚也要熊掌的作法,實在令她十分氣憤傷心。
「你一整個星期沒跟我聯絡,連托人傳話都沒有!」她忍不住激動起來。
他當然知道她為什麼如此激動,也因為知道,他心里其實是高興的。因為那表示,她是愛他的、在乎他的。
「我覺得應該給彼此一個冷靜沉澱的時間……」他氣定神閑地說。
見鬼,應該是給他一個另結新歡的機會吧?她心里這麼想著。
「你一臉很不苟同的表情……」他笑睇著她,充滿興味地問︰「你不覺得一個星期不見,我們都更確定了對彼此的感情?」
聞言,她眉心一擰,眼底冒著星火——
「剛才你為什麼一下子就跑掉了?」他依舊一派輕松。
「我想說的都說完了,不走要干嘛?」她的口氣開始強硬而不悅。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摩挲著下巴,「你特地穿了裙子來見我,就只為了說幾句話?」
她別扭地揪著裙子,「我……我只是……」
「你真的不太適合穿裙子。」突然,他神情認真的這麼說。
她胸口一緊,有些受挫。是,她知道她不適合,她穿起來就是別扭、就是奇怪,但她是為了誰!?
眼眶一熱,鼻子一酸,她忍不住地掉下眼淚。
「我是不適合。」她覺得喉嚨里像有沙子,好疼、好乾,「你找個適合穿裙子的人吧!」說罷,她扭頭就想走。
他一把拉住她,將她扣在懷里。「你還是沒讓我把話說完。」
「放開我……」她哭著槌他、推他、打他,想掙開他。
「雖然你不適合穿裙子,但是……」他語氣平靜而深情地說,「我就是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你騙人……」她氣憤又傷心,「你明明想跟我分手了,對不對?」
他蹙眉笑問︰「你從哪里得到的資訊?」
「我不笨。」她抬起淚濕的眼瞪著他,「我知道你屋子里有別的女人……」
他挑挑眉,「噢?原來你注意到了?」雖然是特地跑來跟她解釋的,但看見她吃醋生氣的樣子,他又忍不住想逗她。
「一個星期不見,你腦袋靈光多了。」他語帶促狹地說。
見他明明已經「露餡」,竟然還若無其事的調侃她,她氣得兩只眼楮都快噴火了。
「很可惜,她突然跑來,我也很困擾……」他一嘆,惋惜地說︰「本來我想留你下來的。」
留她下來是什麼意思?過夜嗎?他……他居然是這種人!?
「你真可惡!」她氣得朝他揮拳。
他一手握住她的拳頭,笑得有點無賴,「穿裙子就溫柔一點,別動手動腳的。」
她怒視著他,一副想咬他的樣子。
「你說祝福我是什麼意思?」他唇角一勾。
「我祝福你找到更適合的對象!」
「你這樣就把我拱手讓人,未免太沒有運動精神。」他幾乎快哈哈大笑。
「我的愛情是純真且純潔的,不像你。」她對著他大聲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