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不解地看著她。
「我說你吃了兩個鐘頭,已經夠了吧?」她說。
他一笑,「我還吃得下。」
「你影響我工作。」
「不是吧?」他唇角一勾,「我吃我的,你做你的,我沒礙著你啊。」
「你的眼楮盯著我,我沒辦法好好工作。」
「你在意?」他像是逮到了她什麼語病似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咦?」她微怔。
「我以為我就像隱形人或是空氣一樣,原采你還是注意到我的存在。」他咧嘴一笑,「這算是好消息吧?」
「你……」她羞惱地瞪著他,但眼底卻見不著一絲的怒意。
「我要再點一份章魚醋。」他話鋒一轉,說道。
里綠無奈又嬌羞地瞪視著他,飛快地在點餐單上劃上一筆。
「吃完了快走。」說罷,她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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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綠下班的同時,在居酒屋吃了一晚上的真矢也付了帳,跟著里綠一起「下班」。
「我送你回家。」他說。
「不用,我自己……」
「你也開車?」他打斷了她。
里綠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我有兩條腿。」開車?她哪那麼好命啊?
「你要走回家?」他挑挑眉,「走路有益身體健康,我陪你走。」
「你……」
「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
「你這個人還真是……」她一臉被打敗了的無奈表情。
被討厭的男子追求,當然覺得厭惡,甚至惡心;但當追求你的男子恰好是你喜歡的人時,那種明明心動卻不能接受的感覺,卻比厭惡惡心要來得難受。
她拒絕他不是因為討厭他,而是因為喜歡他。
當她越是喜歡他,就越覺得自己有責任不讓一切開始。
「隨便你吧!」她將包包往肩上一甩,邁開步伐向前走去。
真矢跟在她身邊,沉默地陪她步行在夜色中。
以往,里綠總是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怕倒不見得,但寂寞肯定是有的。
正秀曾說過要來接她,但她希望他好好在課業上沖刺,將來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而今天,安靜的夜里,兩種截然不同的腳步聲響著,一個是她的,一個是……他的,令她感到無比的安心,就連那總是糾纏著她的該死的寂寞也不見了。
原來有人陪在身邊是這樣的感覺啊!她忍不住在心里忖著。
走著走著,她發現身邊的人不見了,而腳步聲也好像……沒了。
她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竟發現他站在距離她幾公尺的地方,彎著腰,捧著肚子。
里綠一怔,「你怎麼了?」
他睇了她一記,沒好氣地說︰「你看我怎麼了?」
她皺皺眉頭,踱了回去。
她疑惑的打量著他,「你不舒服?」
真矢眉心緊擰,一臉懊惱,「吃多了,肚子疼。」
「啊?」她眨眨眼楮,急問︰「你想大便嗎?」
「小姐,」真矢蹙起眉頭,「你說話可不可以有氣質一點?什麼大便?」
「我又不是什麼名門閨秀。」她挑挑眉,不以為意。
「是喔。」他斜睜了她一記,「小姐,我不想大便。」
「那你是怎麼了?」知道他故意再提「大便」是帶著謔意,她卻也不甚在意。
「吃太飽,胃很不舒服。」他說。
「你這種吃法,沒進醫院算你好運。」她用著媽媽般的口氣說,「要不要坐一下?」
「嗯。」他點頭,往路邊的花台上一坐。
里綠在他身邊一公尺的地方坐下,無意識地輕嘆一聲。
真矢睇著她,「坐那麼遠?我有傳染病嗎?」
她回睇他一眼,「干嘛坐那麼近?我們很熟嗎?」
「你……」他懊惱地看著她,卻無計可施。
想他從小到大,雖是偏房所生,卻沒人給過他什麼臉色看,可她卻打從一開始就跟他抬杠、作對、唱反調。
他對她最好,可是她回報的卻是……
懊死,他是造了什麼孽,為什麼會遇上這樣的克星?
「我遇上你,不知道算不算是報應……」他有點怨嘆地說。
里綠斜覷著他,「我可沒綁著你。」
「你怎麼知道沒有?」他直視著她,語氣認真地說,「我被你綁死了。」
「什麼啊?」她輕聲一哼。
盡避表現得一副不高興、厭煩的模樣,但其實她心里似蜜般甜。
誰听到這種話,尤其是從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口中說出時,不會感到「快樂似神仙」?
她是個平凡的女孩子,有著跟一般女孩子同樣的情懷。
她也渴望一段甜蜜幸福的愛情,只是她不確定他是不是她該期待的……
私生女的身分讓她變得倔強堅強,但內心深處卻也有著別人所無法理解的自卑怯懦。
當她越是悍然相拒,心中的不安及惶惑也就越深、越濃。
「不是我要說,」因為胃實在痛得厲害,他忍不住發起牢騷,「明明有車,為什麼要用走的?」
「我又沒叫你走。」她撇撇嘴。
「坐我的車會懷孕嗎?」他有點懊惱地說。
「難說。」她睇著他,挑挑眉,「是誰第一次相親時,就在飯店里對我上下其手?」
他不服氣,卻又自知理虧。「都說了那是誤會一場,要是知道你不是立原亞弓,我就不會……再說,是誰第一次見面就穿成那樣的?」
回想起她當天所穿的那套衣服,她倏地漲紅了臉。
「你知不知道每件衣服都有它的語言?」他覷著她,嘴壞地說︰「你那套衣服就說著‘上我吧’!」
「什……」她羞惱地瞪著他,「你說什麼啊?!」
「不是嗎?」
「那……那……」因為羞赧,她有點口吃,「那又不是我的。」
「是沒錯,不過,你敢穿出來也需要一點勇氣。」他趁機糗她。
睇著她那害羞氣惱的模樣,他得意也動心。
里綠羞惱地嗔瞪著他,不知想說什麼又作罷。
突然,她站了起來——
「你自己慢慢休息吧。」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等等。」真矢及時拉住了她的手。
她回頭瞪著他,臉上有幾分嬌羞。「干嘛?」
「陪我坐一會兒。」他說。
「很晚了。」
「我知道。」他注視著她。
「知道還要我陪你坐在這里休息?」她眉心一蹙。
「不是要你陪我。」他聲線溫柔而深情地說,「讓你一個人在路上走,我不放心。」
迎上他誠摯又熾熱的眸子,里綠的心頭一悸。
她默然地看著他,眼底有著復雜的情緒。
「坐下吧。」他的手微微用勁。
里綠不甘不願地在他身邊坐下,臉上掛著的是不悅,但心里那道高築的城牆卻已被推倒……
她有點不安,隱約覺得她最擔心的事就要發生,或者……已經發生。
「你真的很討厭我?」真矢忽地開口。
她皺皺眉頭,沒有回答他。
「我覺得你並不討厭我,對不對?」
「誰說的?」對于他這個問題,她可不能再保持沉默。
她瞪著他,神情篤定。
「那你討厭我什麼?」他注視著她,像要看透她心里的所有想法。
她一愣。討厭?不,她並不討厭他,只是覺得他離她太遙遠,不是她可以期待的那種男人。
「因為認識了你,我拒絕了父親為我安排的相親。」他說。
「很委屈嗎?」她不領情地說,「沒人要你那麼做。」
「你不明白這對我來說,是多重大的改變及決定。」他的語氣有點嚴肅。
里綠微頓,迎上他的目光。「什麼改變?什麼決定?你說說看啊。」
「我從沒違背過我父親的意思。」他說。
她十分不以為然,「你是不是前後矛盾了?你說你欺負跟你相親的女性,都是為了反抗他。」
「沒錯。」他點頭,「我順他的意去相親,卻以這種方式小小的叛逆一下。」